可再仔細一想,羅翰又覺得,這種結果,發生在其他人身上,或許有可能,但陳嘯不會。
陳嘯是有點怕陳立柱。不光是因爲前15年的生疏,也因爲陳立柱即使在把陳嘯接回身邊以後,對他也並不是一味的寵愛,該敲打的時候,陳立柱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同樣管得很嚴。
但是,陳嘯雖然有時候姓子比較柔,但決定保密的事情,不管他遇上什麼樣的危險,面對多麼親近的人,他都能夠堅持自己的信諾。以前在孤兒院時,兩人爲了守信,不止一次捱過社會上那些小混混的痛揍,有好幾次甚至面臨着身體殘廢的危險;而後來陳嘯考上大學,交了女朋友,卻也能爲了和羅翰之間的秘密,即使傷心萬分,也不惜和女友分手。
所以,只是思索了十幾秒,羅翰就坦然地給出了回答:“我們要做的,是貴重藥材,比如說野生人蔘,野生黃精、野生何首烏等等之類的中轉生意。而我們的信心,來源於我們有充足的、穩定的、低廉的、而且貨真價實的貨源。至於更具體的,很抱歉,董事長,雖然您是小嘯的父親,但我和小嘯彼此約定過,這是公司最核心的機密,不能對除了我倆以外的任何人透露。”
於志成的眼神微現驚訝。
這個聰明的小傢伙,居然到現在爲止,還能保持冷靜!
他對陳嘯的信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啊!
陳立柱呢,眼神雖然沒有變,依然是那麼漫不經心中透出股奇異的色彩,但緊抿的嘴角似乎稍稍柔和了些。
羅翰半懸在空中的心悄然放下。
自己猜對了!
陳嘯果然是沒有說!
他原本憋悶的心情,便因爲這個答案而陡地輕快起來。
陳嘯,果然是自己的好兄弟!
他又繼續說道:“本來,因爲這個意外的收穫,我和小嘯都很高興,沒想到後面就傳出了董事長夫人懷孕的事。說句不好聽的話,小嘯不會在乎有沒有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但是,董事長夫人以後卻未必就能容忍小嘯的存在,不然,文正強也不會那麼迫不及待地對我發動進攻。所以,如果說,最開始,我們倆合夥創業的目的只是爲了多賺點錢的話,那麼,現在就又多了一樣。任何形式的戰爭,都離不開資金的供應,既然我們眼下有這個條件可以利用,我們就要好好打一場準備十足的仗!”
於志成恍然:“難怪後來關雪蓮的父親急需野生人蔘時,你能及時提供,原來你找到了貨源。”
羅翰微微一笑,點點頭:“是的,那時我也覺得很巧。”
看着他篤定的神態,再聽於志成說起野生人蔘,陳立柱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一週來,在深海市諸多的商界大亨嘴裡,有一個小道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地產大鱷萬強集團的董事長,曾經在不久前,因爲京城老宅出了大事,心急火燎地四處求購百年老參,但用了一天多時間都沒有找到,最後快失望的時候,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卻是意外地從幾以淡出各豪門大戶視線的仁心堂那裡找到了一株,並趕着坐飛機帶去了京城,挽求了萬家的一場巨大的危機,而且,據說這支百年老參的藥效特好,遠遠超出京城那些名醫的概念。所以,仁心堂又重新在藥材界裡揚眉吐氣。
難道那株百年老參是羅翰提供的?不然,普通的野生人蔘哪夠他羅翰又是買車,又是買衣服,又是註冊公司?
陳立柱看向羅翰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羅翰,你老實告訴我,你賣給仁心堂的,是不是一株百年老參?”
正在微笑的於志成猛地瞪圓了眼睛。
眨眨眼,羅翰點頭:“是的。不過最初,我只把它當成五品葉,是仁心堂的董老鑑定出它是百年老參。”
“那你爲什麼還要賣?你不知道如今的百年老參有多珍貴嗎?這東西在關鍵的時刻,可以挽求一條生命!”出乎羅翰的意料,一向穩如泰山的陳立柱的眉毛再度一挑,居然頗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知道啊!不過……”羅翰有些遲疑。
“不過什麼?不管是什麼原因,你都不應該拿到藥店去出售,這種人參,以後有錢都買不到,全憑機遇!”陳立柱相當的惱火:“你當時就沒有告訴嘯兒,這其實是一株難得一見的百年老參?”
“我沒有必要說啊,董事長,我剛纔都說了,我們擁有充足的、穩定的貨源。這裡面,也包括百年老參!”羅翰很無辜地看看他,再看看於志成,然後“老實”地閉上嘴。
陳立柱和於志成同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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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陳立柱的臉色緩和了許多,看了於志成一眼,再看看他,突然出聲:“我和老爺子說了,你買車子和買衣服的錢,是從我這裡贏走的賭注。”
羅翰這下也愣了。
陳立柱沒和陳老爺子說起自己和陳嘯合夥創業的事?
再一想,方纔陳立柱只是說,有和老爺子解釋,但並沒有說怎麼解釋。
原來是自己先入爲主,誤會了而已。
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盛氣頓消,面現慚色,只是這道歉的話,卻是無論無何也出不了口。
但這已經夠了,看到他的驚訝和隨後的慚愧,再看看於志成的瞭然,陳立柱心裡頓時覺得相當暢快,不過臉上還是冷哼一聲:“發什麼呆?嘯兒是我的兒子,難道我還會害他!”
購物風波就算到此爲止,羅翰也就老實地告辭。只是,等羅翰走出書房,陳立柱便看着於志成,臉色已不復方纔的冷然和威嚴,聲音裡也多了些笑意:“這事,你怎麼看?”
“一個是你帶在身邊教導多年、十分器重的兒子,一個是我曾經的下屬,而且他們之前又曾經有過多年的默契,羅翰的姓格你也知道,很穩,不打沒把握的仗,所以,我很期待他們的成果。只是,你剛纔還真把他嚇得夠嗆!”於志成實事求是。
“那是你認爲,我可沒從他眼裡看到半點害怕。不過這回,確實是我失算了。他是很有能力,但也很有傲氣。嘯兒小時候一直受他的照顧,所以,跟別人在一起,嘯兒或多或少都有些領導的風範,偏偏就是在他面前硬不起來。我曾經想過好好培養他,等嘯兒接了班,我們兩個就可以徹底放手,好生逍遙,但現在看來,這個想法行不通。他,以後怕是不會安心地留在五柳。”陳立柱看得很透,只是語氣中也有些無可奈何。
“呵呵,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不能總是將陳嘯護於羽翼之下。再說,羅翰雖有傲氣,卻也懂得分寸,不會讓你的寶貝兒子吃虧。”畢竟在同一個辦公室共處了五年,於志成對羅翰的瞭解遠比陳立柱要多。
“希望是這樣吧!他們公司的事情,你以後多費心跟跟,需要幫忙的時候就幫一把。嘯兒畢竟才進業務部一年,在經驗上還欠缺了點。老頭子現在態度不明,再說正芬好歹是我妻子,我也不好太偏向於嘯兒。”
於志成要的就是陳立柱這句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