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獄中出來5年了,這5年李在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從一個路邊擺攤倒賣服裝的";兩勞人員";做起,一點一點打拼,漸漸成爲一個令人刮目的賭石新秀。來源:完美星空(http://www.13952.com)雖然李在積累的財富在瑞麗根本不算什麼,跟那些富豪相比只是九牛一毛,但跟一般老百姓比起來,畢竟還算成就。成就的背後是沒有快樂的疲倦,而解除疲倦的唯一式是情感補充。他曾想找個女人填補自己感情上的空白,結果無數個女人停靠在他身邊,沒有一個結果,他就像一箇中途島,而那些女人則是過往的貨船,吸收完給養便匆匆離去了。在她們眼裡,李在仍舊是窮人。情感沒補充,反倒越挖越空。李在心灰意懶,再也不會想起那些女人,他不想像唐教父那樣無所顧忌地沉溺於情色,他始終念念不忘的還是中學時代的戀人昝小盈。
剛出獄的時候,他第一個想見的就是昝小盈。此時,昝小盈已經嫁給了一個喪偶的老頭,前勐卯鎮國土資源管理所副所長,現瑞麗市騰飛木業有限公司董事長鄭堋天。李在死心了。他知道,昝小盈和他不在一條軌道上,不同的階層把人與人輕而易舉隔開了。
李在沒想到幾年後昝小盈會主動找到他,並提出跟他合夥做玉石生意,這讓他有點受寵若驚。同時,他也敏銳地覺察到,昝小盈對金 錢的追求超過他的想象,也許副所長貪的那點錢她根本不敢名正言順花出來,她想在深不見底的賭石業試試水溫,這不免有點洗錢的嫌疑。如果是這個目的,李在實在不想充當昝小盈的幫兇,他仇恨一切貪官污吏,他們打着改革開放整合開發的旗號,坐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他們榨取人民脂膏,然後供給他們的兒女在國外花天酒地…… 後來李在覺得這種想法有點不靠譜,也不是他慣有的風格,他不像大多數男人那樣關心政治,他認爲政治就是政客編造一個理由做他們想做的事。很多年後他在一本書裡看到這樣描寫:";他想把手伸到莎朗衣服裡面,莎朗不肯,她他有這樣的想法很不好,雖然她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興奮。於是,他告訴莎朗,他長大以後要當醫生,她就讓他摸了,這就是政治。";那個時候的李在沒想這麼多,他只想賭石,至於誰搞什麼政治,與他無關。於是,他的感性立即多於理性,這是他的天性,在過去的情感面前他歡天喜地地妥協了。不是他消除了對既得利益者的警惕與仇恨,而是他善良的人格因素讓他的心柔軟起來。
李在從咖啡屋出來,外面的雨已經停了,路面重新灼熱起來。不知道黑泥 塘那邊天氣怎樣?唐教父他們也真夠辛苦的,一直堅守着陣地,可此時此刻範曉軍到底在哪兒呢? 唐教父和李在是標準的難兄難弟。他中等個兒,蓄着板寸,眉毛和鬍鬚都很濃重,眼睛向外凸着,目光貪婪。他的鼻子碩大而肥厚,鼻尖上還有非常明顯的凹坑。他的最大特點是牙齒上鑲有一條亮晶晶的金屬線。
";教父";之名是有來歷的。
那時候李在和他都還在獄中。怎樣打發這段度日如年的無聊時光,是每個犯人都要面對的同一個難題。一般犯人採取用酒精和色情故事麻醉自己,而他卻把全部精力獻給了馬里奧·普佐的《教父》。那本他差不多精讀了50遍,他可以把裡面的人物、情節倒背如流,再,那是他身邊唯一的一本文學書籍。每天晚上10點以後的";熄燈懇談會";是他表演的時刻,他會繪聲繪色給獄友講上一段。一般他都以這句作爲開頭:";就在這次婚禮宴會上,有幾個臀部寬大,嘴也寬大的年輕的娘兒們,都滿懷信心地冷靜地打量桑兒·考利昂。但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她們只不過白費心機而已。桑兒·考利昂不顧自己的老婆和三個小孩在場,已經在 對他妹妹的伴娘璐西·曼琪妮打主意了。這個年輕姑娘也完全心領神會,坐在花園裡的餐桌旁,穿的是粉紅色的長禮服,油光油光的黑髮上戴着花冠。早在上個星期彩排的時候,她就向桑兒調情,在祭壇上捏他的手。";然後每講完一段他就你看看人家美國,或者你看看人家意大利西西里。久而久之,獄友們都叫他教父,而忽略了他的真名唐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