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石庫”大門上的封條,被立刻撕掉,三個人拿着三把鑰匙,打開了三把大鎖……
孟瑭和郭寶川並排走入“原石庫”……
“選石——”
孟瑭將眼睛忽然閉上……繼而,猛地睜開雙眼,以鷹隼一般的目光,朝原石堆上的一塊塊原石看去……
須臾之間,孟瑭的腦海中,山呼海嘯般奔涌跳蕩着《辨玉玄策》中《境》部的文字:“眸星聚光,散空雜象,萬法一心,由來無雙,自斂息微,諸念憑尚,大虛漸盈,於乎其上,大化蝕表,得現雲倉……”
孟瑭的目光,飛射而出,似電流“嗤嗤”而過,若火焰“呼呼”而燒,像長鞭“噼啪”而掃,如利刃“噌噌”而刮……倏忽間裡,一塊塊原石,則如烤熟的雞蛋,蛋殼在高溫之下,現出絲紋,“劈里啪啦”爆裂開來……原石中的玄機,呈現,再呈現,清晰,再清晰……
郭寶川的抓石動作,一點不比孟瑭慢:他以雙手撫石,運用“探石脈,破石氣,過石門”的功法,精準而選,優劣各分……
“添石——”
孟瑭回到自己的準備區,搬來一塊白色扁平石,放到了“參賭石”中,組成了11塊原石陣營……
“驅石——”
孟瑭與郭寶川走到對方的原石陣營中,準備“老鷹拔毛”,取掉對方5塊原石。
孟瑭看着郭寶川的11塊翡翠原石,漸漸地,11塊原石,彷彿騰空而起,在空中飛舞起來,而後形成一個石圈,在孟瑭眼前不停旋轉……孟瑭運用《辨玉玄策》之《參》部下篇內容,憑意虛賭着……
幽幽賭念中,《辨玉玄策》的冊頁,似被一陣清風吹得翻展開來,“嘩啦啦”鋪開《參》部,上面的一行行豎排小字,從紙面升躍而起:“相霧並點以層觀,續蟒則後纏其沿,連爲順糙無妨意,同達方正得力斷……”
那11塊原石,似飛翔的鳥,被孟瑭的賭念一一擊中,“嗖嗖”往下跌落,在地上騰起一團團塵煙……待塵煙散盡,原石已纖毫畢現!
“歸位——”
孟瑭回到自己的原石陣營中,打量了一番剩餘的6塊原石,發現那塊自備的白色扁平石,仍在原石陣營中,他下脣略略前突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膛便由此鼓脹了起來!
“朋友們,釣翁和玉鍾馗已經帶着石頭,登上了賭石臺,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爲他們鼓掌加油——”
雷鳴轟擊般的掌聲中,夾雜着口哨,呼叫……孟瑭站在賭石臺上,斜視了一下身旁的郭寶川,而後,轉頭朝自己的紅色顯示屏看去。
“請紅黑雙方,展示第一塊原石!”
孟瑭拉開身後的紅色帷幕,深吸一口氣,打量着6塊翡翠原石……而後,搬出一塊散蘚圓頭石。
郭寶川搬出了一塊細象黃蠟皮石。
兩塊原石,靜靜地放置在展示臺上,整個賭石大廳,頓時靜如深海,寂似峽谷……
“朋友們,現在開始投注!”主持人說,“在雙方的顯示屏未鎖定之前,大家可以隨意換注,加註!好了,祝大家好運——”
孟瑭看見自己的紅色顯示屏上,數字開始不停地翻動,瞬間變爲了“100萬”,而轉頭一看,郭寶川的黑色顯示屏上,則顯示“129萬”。
於是,兩人開始忙乎起來了,各自想着各自的辦法,開始爲原石“打扮造勢”……
孟瑭運用《辨玉玄策》中《鑑》部中的技巧“刺霧當一順,離層割隨根,刨色水先守,出種轉地輪……”,對散蘚圓頭石進行着開天窗,片刻工夫,一個平行四邊形的小窗開成了,裡面露出了奪人眼目的翠色來……
郭寶川則用一個手搖擦石輪,慢慢地對細象黃蠟皮石,進行着慢擦……漸漸地,細象黃蠟皮石上顯現出了一道綠痕……
孟瑭開的天窗,其中綠意誘人,水頭光亮,郭寶川擦出的綠痕,雖說色足色正,但仍受薄霧包圍,顯得水頭略欠,種亦難辨……
待第一輪投注停止時,孟瑭的顯示屏上是“533萬”,郭寶川的顯示屏上則是“310萬”。按照規則,郭寶川必須進行“平衡翅膀”!郭寶川淡淡一笑,掏出一張500萬的籌碼小票,交到服務人員手中,說:“223萬把翅膀弄平衡,其餘的277萬,暫且留着……”
當雙方的顯示屏都顯示着“533萬”時,主持人說:“第二輪開始,請雙方展示原石,各位朋友做好投注準備……”
第二輪結束,孟瑭得投注“1924萬”,郭寶川則是整整2000萬,孟瑭拿出了100萬的籌碼小票,平衡了翅膀,服務人員爲他找回了76萬的籌碼小票。
當孟瑭將最後一塊自備的白色扁平石放在展示臺上時,孟瑭的投注金額不斷往下掉,郭寶川則憑藉一塊雙蟒白鹽沙石,獲得的投注金額飛速上漲……最終,孟瑭僅有“8012萬”,郭寶川則高達“2億7千萬”。
整整1億多的“投注差額”,孟瑭低着頭,沉默了……
“紅方,你需要平衡翅膀,如果你不能平衡,黑方將自動獲勝!”主持人說,“紅方,請你做出選擇……”
賭石大廳裡的低聲議論頻起,許多投注了紅方的人,手心裡都冒出了汗,緊張得不知所以,而投注了黑方的人,則一副志得意滿的架勢……
孟瑭擡起頭,掏出一張3億元的籌碼小票,說:“好,我投3億元平衡翅膀,多出的部分,算是我的自由加價投注!”
“朋友們,今天的賭局異常精彩激烈!現在,雙方要進入‘老鷹展翅’環節!”主持人手拿話筒說:“黑方,現在紅方願意自由加價投注,請做出你的選擇!”
郭寶川說:“好,我奉陪到底!”
於是,二人不斷加價,投注金額迅速攀升至10億元!
雙方皆是志在必得,但投注達到了一個極值,兩人仍不願選擇解切原石……
這種情況,在萌卡鎮從來沒有遇到過,賭石大廳裡頓時亂亂哄哄,主持人拿着話筒,尷尬地咳嗽着,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時,賭石大廳的西門突然打開,一個聲音高喊着:“好,老鷹展翅,一決雌雄!”人們紛紛轉頭看去,原來是萌卡鎮的霸主巨象老大現身了!
巨象老大走到主持人跟前,主持人向巨象老大鞠了一躬,而後將話筒交給了巨象老大。
“二位賭石英雄,我知道,即便投注到明年去,你們只要有注可投,便絕不會罷手……”巨象老大手執話筒說:“這樣吧,二位買我一個面子!我提議:現在就解切原石,一決雌雄,賭輸的一方,挖出自己的兩顆眼珠子,親手捧給賭贏的一方,並由此發誓:永遠再不賭石!二位,你們意下如何?”
“不——”郭寶川冷笑一聲,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眼珠子算什麼,我要賭命!”
巨象老大問:“紅方,請做出你的選擇……”
孟瑭捏捏自己的鼻子,轉頭看着郭寶川,說:“好,賭命!”
隨着紅、黑兩方的原石,被交替解切,賭石大廳裡的空氣,似乎充滿一股子液化氣味道,只需一個火星子便可點燃……
前10塊原石,雙方的解切出的翡翠,各有千秋,價值幾乎不相上下!
待解切到孟瑭的白色扁平石,以及郭寶川的雙蟒白鹽沙石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聽得解石機裡發出的“嗤嗤嗤”的聲音——成敗在此一賭,雌雄即將分曉!
孟瑭站立在賭石臺上,這一瞬間裡,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有孟瑭胸膛中洶涌澎湃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勢,不斷衝擊、洗刷、拍打、浸泡着往事的彼岸——在郭寶川的天寶賭石俱樂部成立之初,那一回,孟瑭第一次“實彈射擊”,卻因趙芊的出現,以“不敗而敗”而告終!在賭石俱樂部的飲水機旁,郭寶川將胳膊搭在孟瑭肩膀上,說:“孟瑭,咋不去玩幾塊原石呢?”孟瑭一笑,“呵呵,郭伯伯,以後我來玩的時間多着呢,到時候讓你們的送水工,要多準備些純淨水呢!”郭寶川聽得哈哈大笑,“年輕人嘛,要有一股子闖勁,該出手時就出手,頭破血流不認輸,年輕,就是一切!歡迎你常來玩石頭啊……
當解石機打開,白色扁平石露出所有人未曾見過的“超級玻璃種,至尊帝王極綠,天湖水頭”之翡翠!
翡翠這東西,不是古玩,不是文物,面對超級美的翡翠,即便再不懂、再外行的人,都會由衷讚歎,深深地爲其折服!這正應了一句老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郭寶川的雙蟒白鹽沙石,也解切完畢了,所有人都感覺出了:孟瑭的翡翠似王妃,郭寶川的翡翠,不過貴婦罷了,若孟瑭的翡翠算是貴婦的話,郭寶川的翡翠,則只能是丫鬟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從來就沒有賭輸過,從來都不會——”郭寶川狂吼一聲,從高高的賭石臺上,一躍而下,前額被跌破,鮮血滿臉……幾個人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你當然不會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但這就是事實,這——就是賭石!”孟瑭說,“你表面上樂善好施,實則敲骨榨油,你表面上襟懷無邊,實則睚眥必報,你表面上仁義謙恭,實則卑鄙狠毒……”
“那是什麼石頭,是什麼?我不相信它能贏,我死都不信!”郭寶川幾乎將自己的嗓子都喊啞了……
“那只是一塊翡翠原石而已,但它是一位秉信尚德、光明磊落,捨身取大義的英雄前輩留下的翡翠原石!我不是沒有給你機會,在‘老鷹拔毛’環節,我賭你不會將它拿掉!因爲在你看來,它太過普通,太過樸素,太過簡單,但是,它卻是鉛華洗盡、返璞歸真、大化而化的!神仙難斷寸玉,人心堪比賭石!你滿心滿眼全是浮躁、利益、虛名和算計,你怎麼能贏?你拿什麼來贏?你以奸對忠,以惡對善,以邪對正,以卑鄙對坦蕩,以狡詐對誠信,以工心對平心,你怎麼能贏?就算再賭一千次,一萬次,就算用盡世界上所有的賭石方法,你也不會贏!永遠,永遠都不可能贏……”
“好,我跟你再賭,來,我們再賭——”郭寶川跑過來,想爬上高高的賭石臺,連蹦帶跳,卻連賭石臺的邊沿都夠不着。
“在‘老鷹刨食’環節,你其實敗局已定!你的11塊原石,跟我的11塊原石比起來,優劣曲線,起伏更大,這是爲什麼?因爲你殺氣太重,想置我於死地,滿眼殺機,怎麼能從容?即便不用進行後面的環節,當場把那22塊原石解切,你也是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無論單對單,還是羣比羣,組合比組合,你的原石,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在‘老鷹拔毛’環節,我故意爲你‘去其糟粕,留其精華’,你肯定還在心底取笑我不懂賭石呢!可是,我不那樣做,怎麼能一步步引你入局,讓你輸光錢財,輸光自信,輸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