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董,對不起,我得到銀泉路直營店去一趟……”孟瑭站起身來,長吁了一口氣,迅速離開了趙泉祥的辦公室。
孟瑭來到銀泉路直營店,店員小張將孟瑭領到後臺,交給他一個包裹,說:“孟經理,你看看這裡面的兩件東西,是外面那兩人送來的……”孟瑭轉頭朝外看去,休息區坐着兩個戴着墨鏡的男人,其中一人胳膊上還刺着兇猛的虎頭,一看便是江湖中人!
孟瑭打開包裹,見裡面是一對翡翠鎖匙。孟瑭皺着眉,總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仔細一想:這不是郭少鵬和馮彥梅佩戴的東西麼?
小張趴在孟瑭耳朵邊,悄悄說:“孟經理,外面那兩人好像不大懂翡翠,他們要價不高,比我們的估價低好幾十萬呢!我害怕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孟瑭頭腦中飛快地分析着:這兩樣東西是郭少鵬和馮彥梅的,這已確認無疑!那麼,外面那兩人是怎麼得到這東西的呢?他們究竟是什麼人?會不會是郭寶川手下的人,故意給我們設下的某種陷阱呢?玉州這麼多的翡翠經營店,他們爲何偏偏將東西拿到我們這裡來賣?如果按照他們的報價收下,肯定是大賺特賺,可是,世間能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嗎?於是,孟瑭決定再探一探他們的心思。
“兩位先生,你們這兩樣東西,工藝是挺不錯的,地也細潤,但種稍稍嫩了些,另外,這翠色也偏暗了點兒……你們看,是不是能再少點價?”孟瑭故意將話全部反着說,實際上,這對翡翠鎖匙,工藝並不精湛,地子欠細,種卻是挺老的,翠色很正!
那位胳膊上刺虎頭的男人說:“我們不是那種吃肉嚼骨頭的人,這價格真的是夠便宜的了,我們是衝着你們信永興的名氣來的,真的,價格不能再少了……”
小張悄悄地碰了碰孟瑭的腿,示意:要不然就買下吧!但孟瑭耳朵邊迴響着那句“我們是衝着你們信永興的名氣來的”,孟瑭越琢磨越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這樣吧……我們聽聽你們誠心買的價格。”虎頭男人說,“咱終歸要把買賣做成嘛!”
小張給孟瑭遞了個眼神,示意讓孟瑭來報價,孟瑭猶豫着,卻不知如何開口……
正在這時,馮彥梅忽然出現了,身後還跟了三個人,其中一個人指着虎頭男人,對馮彥梅說:“馮經理,就是他們……”
馮彥梅走過來,一眼瞥向櫃檯上的翡翠鎖匙,而後,看着虎頭男人他們,說:“你們這東西,從哪兒弄來的?”
虎頭男人將馮彥梅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屑地說:“這關你什麼事兒?”
“怎麼說話呢你?玉州地界上,還沒人敢跟我們馮經理這麼橫……”馮彥梅身後的一個彪形大漢,一邊說着話便想要衝上來,被馮彥梅伸手攔住了,“二位,有話咱可以好好地說,我不想跟誰結怨結仇,你們只要將這東西的來源說出來,我保證不爲難你們,你們想賣想拋,我絕對不干預!”
虎頭男人冷冷地看了馮彥梅一眼,轉而問孟瑭:“東西你們到底要不要,給個痛快話!”
孟瑭與馮彥梅交換了一下眼神,說:“你們報的價有點高,真的,我們出不了那麼多……”
“好吧,咱買賣不成仁義在!”虎頭男人邊說邊要伸手去抓櫃檯上的翡翠鎖匙,馮彥梅身後的那個彪形大漢,突然如飛箭一般竄過來,一把抓住虎頭男人的手:“慢着,手放規矩點,小心這東西燙着你……”
虎頭男人罵了一句“去你媽的”,用另一隻手又去抓翡翠鎖匙,卻也被彪形大漢給鉗住了。兩個人的胳膊暗暗地較着勁,一個脖子上突起了青筋,一個憋得滿臉通紅,但誰也奈何不了誰!
突然,馮彥梅的父親馮敬山出現在了櫃檯前,一把將翡翠鎖匙抓在了手裡。
“爸,這東西是你拿的?”馮彥梅一臉疑惑地問。
“老馮,你這是幹啥?”虎頭男人也轉過頭來問馮敬山。
“既然這東西賣不成,那就別賣了……”馮敬山將翡翠鎖匙用包裹包好,緊緊纏在自己手腕上,便要朝外走……
與虎頭男人同來的那個人,一步攔在馮敬山前面,“老馮,你這是啥意思?”
馮彥梅給手下人遞了個眼神,立刻便有兩人將直營店的店門堵了起來。馮彥梅說:“爸,你不能走,有話得說清楚……”
這時,郭少鵬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對馮敬山說:“姨夫(玉州人對岳父的稱呼),你有事兒可以跟我和彥梅說,你說你弄這事兒幹啥呀?”
孟瑭聯想起曾在廣濟街發生的“碧鳳釵事件”,此刻,便對如今的局面,有了大致的推斷,自己剛纔關於“設陷阱”的顧慮,也完全消除了:馮敬山好賭成性,欠下了大筆賭債,不好意思向馮彥梅和郭少鵬開口借錢,便想方設法偷偷地將翡翠鎖匙弄到了手,而後交給了債主虎頭男人。虎頭男人不懂翡翠,只想得到現金,於是便拿着翡翠鎖匙來賣。虎頭男人之前肯定是去過天寶賭石俱樂部下設的翡翠經營店,店員看見翡翠鎖匙,認得此物,一時間不知如何處理此事,便派人跟蹤了虎頭男人,並及時向馮彥梅通報了情況……
馮敬山此刻將翡翠鎖匙緊緊攥在手裡,環視了衆人,說:“你們都衝我來是吧?那好,東西在我手上,你們來搶啊!”
“爸,我們不是這意思……你犯得着這樣嗎?”馮彥梅以哀求的語氣說。
“你別叫我,我算是白養你這樣的女兒了:才嫁出去幾天,心就不在馮家了,人常說‘姑娘嫁了人,忘了孃家門’,這話一點都不假啊……”
此時,直營店門外,已圍了好多人,皆伸長了脖子看熱鬧。這種局面下,馮彥梅和郭少鵬覺得有失面子,馮敬山也感覺丟了人。
直營店的西南角,有一臺解石機,馮敬山忽然跑了過去,將纏着包裹的胳膊,伸到解石刀跟前,高聲喊:“誰再來逼我,我就讓這破東西,還有我這條胳膊,全都廢成渣……”
“爸,你別這樣,我求你了……”馮彥梅哭着跪了下來,“有話咱不能好好說嗎?”
“還說什麼呀?我這心早就涼了……”馮敬山嘆着氣,搖着頭,“那碧鳳釵,明明是我馮家傳下來的東西,你一結婚,碧鳳釵就姓了郭,我連摸都不摸不得一下了,我還有啥想頭,有啥盼頭……”
“姨夫,你誤會彥梅了!碧鳳釵真的是給丟了,不是不讓你看啊!你說,只要咱一家人都高高興興,啥錢啊物啊的,咱在乎嗎?”郭少鵬走到馮彥梅身後,想將馮彥梅扶起來,但馮彥梅只是抹眼淚,並不起身。
孟瑭的腦海中,忽然閃回過馮彥梅結婚那天的畫面……難道,碧鳳釵真的在結婚那一天丟失了嗎?
“別說啥暖和話,我早就把人看透了……”馮敬山連連嘆着氣,“你跟彥梅沒成的時候,你陪我今天麻將,明天牌九,八仙過海,套圈搖色子,啥樣的賭法沒玩過?現在好,一結了婚,就勸我戒賭哩!你害怕我拖累你們郭家,你早開口嘛,我馮敬山就是賭窮賭死,也不稀罕結你們郭家的親……”
這時,郭寶川也趕來了,他撥開人羣,走過來說:“親家,晚輩們有啥對不住您的地方,我這做長輩的,給您賠個情道個歉!採蜜要採百花,結怨不找親家,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孟瑭給小張遞了個眼神,示意小張悄悄走過去,把直營店的電閘關掉!
可當小張剛剛走出兩步,敏感的馮敬山,立刻察覺到了,他立刻開啓瞭解石機的電源,解石刀頓時高速地旋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