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拜祭之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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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六月初十,是白玉真人卞和的誕期。玉州各路賭石人士,從六月初九開始,便要進行一系列的活動,以此紀念這位“賭石的祖師爺”。

卞和是春秋時期的楚國人,他在山中尋到一塊石頭,通過對石頭表皮的觀察分析,卞和認爲:此石之中,必藏絕世美玉!於是,卞和興沖沖地抱着這塊石頭,決定去獻給楚厲王。楚厲王大爲歡喜,召集羣臣一同來欣賞絕世美玉。可當卞和打開一層包裹物,大家卻看見了一塊極爲普通的石頭!聽了卞和的一番陳述,楚厲王的臉色儘管很難看,卻也未輕易就下結論,而是喚來一幫楚國的玉匠奇人,要這幫人來看看這塊石頭。結果,這幫人看完之後,衆口一詞地認定:不過一普通石頭而已,內中根本就不可能有美玉!楚厲王龍顏大怒,認爲卞和犯了欺君之罪,當場下令砍斷了卞和的左腳!

楚厲王駕崩之後,楚武王即位。此時,殘廢了的卞和,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他想再次向楚武王獻石,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楚武王覺得卞和是個不一般的人,有心成全於他,於是又喚來一幫玉匠奇人,要他們審視石頭,可是,時過境遷,如今這一幫新的玉匠奇人們,仍然一口咬定:石頭當中根本就不可能有美玉!楚武王心想:你卞和分明是想愚弄君王嘛,於是,又下令砍斷了卞和的右腳!

失去雙腳的卞和,傷心欲絕,揹着那塊石頭,以手當腳,返回了家鄉。此後日日坐在山上慟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哭得驚天動地,哭得淚水乾涸,雙眼都流出了血,任是誰勸也無用。所有見過卞和的人,都認爲:這是一個瘋子。

楚武王之後,楚文王即位,當他無意間聽說了“瘋子卞和”的故事,立即對那塊石頭產生了興趣,於是派人前去請卞和。卞和見到楚文王派來的人,匍匐在地說,我之所以悲痛,並不是因爲我失去了雙腳,我之所以傷心,是因爲沒有人相信我:明明是一塊絕世的美玉,可所有人都說那是一塊廢石,明明我卞和一片忠君之心,卻偏偏被認爲是騙子……楚文王令玉匠當場將那塊石頭解切開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石頭之中,果真藏着一塊極爲罕見的絕世美玉!楚文王遂令玉匠將美玉琢磨成璧,爲紀念這位神奇的美玉發現者卞和,便爲玉璧賜名“和氏璧”。

公元前二百八十三年的戰國後期,趙惠文王得到和氏璧,秦昭王聽說了此事,派人去趙國索璧,並說:願以十五座城來換取這塊璧,“價值連城”的典故便由此產生,並因此演繹出藺相如“完璧歸趙”的千秋佳話。

《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稱:“和氏璧,天下所共傳寶也”。在以後的一千六百多年間,歷朝歷代的君主,無不垂涎於此寶。“和氏璧”被多次易主,每次都伴隨着血腥的殘殺。秦始皇得此璧後,曾命宰相李斯撰文“受命於天,即壽永昌”,刻於璧上,並將其命名爲“傳國玉璽”,欲世代相傳。西漢末年,王莽篡位,皇后曾以傳國玉璽怒砸王莽,傳國玉璽爲此被砸掉了一個角,後來以黃金將其補全。但是,五代後唐時,傳國玉璽卻突然神秘消失,直到今天,也再無任何消息……

卞和非佛非道,但後世凡從事與玉有關的商人,皆對卞和崇拜有加,尊奉卞和爲“白玉真人”!

玉州各路賭石高人們,皆相信一種說法:在農曆六月初十這一天,誰能到白玉真人殿去上第一炷香,誰便能在來年賭石中大發!可是,究竟誰能搶得先機,來上這第一炷香呢?總不能大家都一哄而上,趁着日期交替之時,在白玉真人殿裡展開一場肉搏戰吧?因此,大家一番商討,最終定下一個規矩:賭石之人,最終還是要以賭石來定勝負,在農曆六月初九這一天,舉辦一場賭石大會,在賭石大會上的最終勝出者,方可成爲六月初十上第一炷香的人。其實,人們之所以如此看重這“第一炷香”,除了所謂的“來年可賭石大發”之外,更多的是看重:通過這一活動,可爲各自的翡翠生意增加人氣,提升其關注度!相當於打了一個十分強有力的廣告!

六月初九,風清日朗。白玉真人殿外的空地上,遍插綠、紅、黃、白、紫的三角形旗幡,這是翡翠的幾種成色,於風中“撲啦啦”飄擺的旗角,蒙遮住旭日一輪,隱隱耀光中,閃透着每一位賭石人的無限憧憬之意。傳統慶典活動,一般皆鋪紅毯,而賭石大會蘊含特殊的意味在其中,便鋪設了綠毯。綠毯自白玉真人殿的門檻一路鋪來,長約二十米,寬約兩米,一直鋪到空地中心的一排桌椅前。一溜長排的桌椅,每桌之上皆放有參加賭石大會角逐者的單位名號,比如“天寶賭石俱樂部,郭少鵬”,“高氏翡翠行,孟瑭”等等,此種展示方式,一爲打出廣告,製造各自影響力,二爲角逐者形成一目瞭然,成竹在胸之勢,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也!

此次賭石大會,由於各路賭石人士的提議,郭寶川與高秉魁兩位玉州賭石名人,爲了不“以強制弱”,均退居二線,令他們的兒子、徒弟代爲參加角逐。郭少鵬與孟瑭,無疑便成爲了兩大奪冠熱門!

賭石大會第一輪的比賽,名爲“妙手探花”,其具體規則是:每位角逐者,均出3塊翡翠原石,並在各自原石上標出符號,而賭石大會主辦方,則再出3塊近似於翡翠原石的普通石頭,與3塊真原石配對。其後,將這些真真假假的翡翠原石,全部混擺一起,每位角逐者皆用紅布矇住眼睛,在限定的時間裡,在諸多的石頭之中,憑其對石頭重量、皮殼質感、形狀等等元素的感應判斷,挑選出3塊石頭,最後,看誰挑出的石頭品質最好……

郭寶川和高秉魁作爲比賽的監督者,一一查看各位角逐者眼上的紅布,看其綁縛得實不實,嚴不嚴。第一輪比賽,總共有35位角逐者,郭少鵬與孟瑭排到最後接受檢查。

孟瑭蒙着眼睛,走到檢查臺前時,聽見郭寶川對郭少鵬說:“重在參與,不要患得患失,我相信你的實力!”緊接着,師父高秉魁對自己說:“好好比,甭怕啥……”

35位角逐者,105塊翡翠原石,105塊假原石,共計210塊石頭。35位角逐者要先進行抽籤,以此來決定出場的順序,最終,郭少鵬抽到了第9位,孟瑭抽到了22位。

從第一位角逐者出場,到最後一位角逐者退場,每一個人在這個時間段裡,是不允許說話、發聲的,角逐者也不能摘下眼上的紅布,須聽從裁判的念號調遣。每位角逐者挑選完石頭後,會有相關輔助人員,將其挑選好的石頭,放到角逐者對應的賭石箱裡。

孟瑭靜靜地站立在候場區,當聽到裁判說:“第9號郭少鵬出場選石”時,孟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暗地將拳頭攥緊了一些。孟瑭知道:郭少鵬受父親郭寶川的調教,賭石功力十分了得,但除過那次在地下賭石莊,他和馮彥梅的父親馮敬山一起參與了“八仙過海”之外,孟瑭再沒有真正與他有過正面交手!此次賭石大會,郭寶川勢必期望郭少鵬拔得頭籌,從而爲天寶賭石俱樂部帶來巨大的關注度,打出一個漂亮的廣告攻堅戰。孟瑭通過一系列事件,對天寶賭石俱樂部充滿了鄙視,對於郭寶川本人,也厭惡起來。孟瑭在心底默默地告訴自己:雖說你天寶賭石俱樂部的經營規模,在玉州無人能敵,但以你們那樣的心胸與境界,是不配獲得賭石大會頭名的,我一定要阻止郭少鵬!

“第22號孟瑭出場選石——”

孟瑭聽到裁判在喊着自己的名字,緊咬了一下牙根,伸出左臂,在輔助員的攙扶引導之下,來到了選石區。

孟瑭沒有像其他選手那樣,手抓着選石區的圍欄,一點點地挑選過去。孟瑭一走入選石區,並不先伸手去探摸那些石頭,而是在輔助員的幫助下,一連跨出幾大步,在最短的時間裡,熟悉了選石區的具體長度。而後,孟瑭鬆開輔助員的手,伸手放入存石欄裡,像蜻蜓點水一般,飛快地在石頭上一掠而過,先做出了一個初級的判斷。孟瑭在心中默記着:選石區從北走到南,一共十二大步,從第一步到第三步,其間多爲假原石,真原石數量極少;第三步到第五步,其間有黃梨皮和黑烏沙、白鹽沙;從第五步到第七步,其間有老象皮和得乃卡皮原石;第七步到第十步,假原石數量與真原始數量幾乎相當,但真原石的皮殼分類十分龐雜,粗砂皮、細砂皮、荔枝皮等各種手感,均在那個區域裡出現;第十步到第十二步,其間幾乎全部是真原石,但大多品質平平……

這樣的一個選石方式,是孟瑭與師父高秉魁共同協商出來的,師父爲其起了個十分詩意的名字——“踏雪尋梅”。

“踏雪尋梅”之後,孟瑭停頓了一下,默默地站立原地,在頭腦中梳理一遍對選石區的總體判斷感覺,然後直接邁開大步,直奔第七步至第十步區域,雙手探入選石欄,敲、捧、撫、彈、觸五種手法一一展示,其後選出了2塊原石,將其緊靠在了圍欄一側。接着,幾步退回到第五步至第七步區域,又施展手法,挑選出2塊原石。一連幾趟下來,孟瑭總共挑選出了8塊原石,均先靠在了圍欄一側。這一選石程序,孟瑭稱其爲“塑佛定型”。

孟瑭之前特地研究過“妙手探花”的比賽規則,他由此得出:很多時候,會遇上角逐者挑選出的原石,僅以皮殼定其品質,往往會形成膠着之勢,在這種情形下,原石的尺寸大小,亦能起到關鍵作用。

經過“塑佛定型”之後,孟瑭要完成最後一個選石程序“沙裡淘金”,在8塊原石之中,綜合考評判斷,捨棄5塊,挑選出最終的3塊最佳原石。

孟瑭用左手的中指指尖,作爲“測石端器”,將右手的手掌併成“五並掌”,微微彎下身子,右手並掌,左臂折肘彎曲呈90°,以“五並掌”手法,上下左右進行砍切,於左臂之上,先定分出了8塊原石之準確的大小尺寸!

經過測石尺寸,輔以起先的皮殼判斷積分,孟瑭將8塊原石,縮減成了5塊。然後,綜合權衡之後,又捨棄掉2塊原石,最終選定了一塊黃梨皮石,一塊粗砂大個的點蘚圍白石,以及一塊細長形狀的黃蠟皮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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