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好下場易飛不知道,不過,他現在過得很愉快。聯控儀的銷售情況很棒,連帶着擁有遠利兩成股權的趙仲文一夜之間亦成了富豪。
每天上午彷彿已經成爲他固定的練習時間了,他現在就正在練習聽力。本來早就應該練習聽力的,只是一直找不到絕對靜室,只得湊合了,況且他也是這段時間纔有空閒。
他懶洋洋的在地板上躺着,確實是躺着。他不可以躺牀或者沙發,那會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干擾到他的練習。若是縱觀此刻的客廳裡的一幕,一定有人以爲易飛是神經病,居然沒事躺在地板上。
易飛閉上眼睛靜下心來,雙手攤開平躺在地上,就如倒在地上的十字架一樣可笑。只是當事人自己絲毫不覺奇怪,他現在默默的感受着外界的聲音。
其實他的訓練方法確實是很普通,普通到幾乎沒什麼願意來用。訓練就是讓聽力可以變得更敏銳,敏銳到足以分辨極細微的聲音變化。在絕對靜室裡長期訓練下來,那耳朵的敏銳程度自然是可以想象的,像易飛這樣類似苦行僧的方法,早就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不過,這個方法似乎挺適合易飛的,起碼易飛自覺自己很容易進入那種全心的狀態裡,或許這是因爲他本身很平靜淡定才能如此容易做得到吧。
易飛的身體至少半個小時沒有動彈了,甚至連心跳和呼吸都放慢了極多。他只覺得自己耳邊和裸露在外的皮膚漸漸察覺到一個奇怪的存在,那種感覺確實非常奇怪。
他的皮膚就好象在與某種類似霧氣之類的東西摩擦一樣,可是他偏偏很清楚霧氣是無法構成實體的,所以這感覺很怪異。耳朵聽到的卻是永遠不間斷的,極細微的嗚嗚之聲,這聲音給易飛一種很圓潤的舒服感覺。
沉溺在這兩種漸漸出現的感覺裡,易飛的全身心陷入了完全的放鬆裡。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咬牙離開了這種感覺。只見他仰起身來坐在地板上呆呆想着方纔的感覺,頓時想到方纔自己的身體就好象軀殼一樣,靈魂縮在了軀殼裡去體驗一切。
這極其特殊的滋味讓他摸不着頭腦,但他可以肯定自己通過這一直以來的訓練,終於見了成效。站起來坐到沙發上,他拿出一粒骰子在茶几上輕輕一擲,耳朵立刻把聽到的東西傳遞給了易飛的大腦。
易飛的眼睛緊閉着,迅速解析着這些聲音,與其說是解析,倒不如說是在熟悉這些聲音。他必須得事先熟悉這些骰子滾動時所發出的每個聲音,才能夠判斷得出是什麼樣的點數。
只是一直以來,他只能聽到骨碌骨碌的滾動聲,現在他卻可以聽見了少許某些噗噗的聲音。一些銳利的一些鈍的聲音成功的被他的耳朵分辨出來,意識到這一點,易飛幾乎跳起三尺高來慶祝自己的成績。
是多少點?如果不是他的剋制力強,只怕現在已經睜開了眼睛,可他還是詢問自己。對,是多少點呢?他默默的分析着骰子滾動在各處所發出的聲音,他可以判斷得出骰子是滾到了茶几邊緣,因爲滾到那裡的時候聲音是微有空蕩。
腦海裡迅速記起骰子滾動的頻率,再逐一分析或鈍或銳的聲音,他正要做出結論,腦海裡便主動的浮現了一個數字——三點!易飛緩緩睜開眼睛,觸目之處,果然是三個窟窿面朝上。易飛很想大笑,只是已經很久不適應這種張狂了,只得放棄了慶祝。
來到公司,易飛剛踏足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便見到齊遠正在同楊成君和凌落日談笑風聲。易飛頓感愕然,楊成君和凌落日來這裡做什麼?
齊遠見到他來了,連連向他招手:“小飛,成哥和凌哥都爲了聯控儀的事來的!我早就說過,肯定是瞞不住的。”
望着呵呵笑着的楊成君和凌落日,易飛頓時恍然大悟,他可以理解楊成君是受命前來這裡。可是,凌落日向來獨來獨往,來這裡幹什麼?難道也是爲了利用聯控儀?
坐下來細談之後,易飛才明白,楊成君確實是受命前來探底的,順便亦可談判一下。不過,當楊成君查到遠利公司的幕後老闆是易飛和齊遠之後,立刻便趕了過來。
只見楊成君的笑容隱退,面有憂色的望着易飛:“小飛,你既然叫我一句成哥,那我們就是朋友。現在葡京生意比平常更好,可是收入卻狂減,甚至於虧損運行。”
齊遠顯然會錯意了,苦惱的抓了抓頭皮:“成哥,客戶買去之後幹什麼,這個我們沒辦法控制。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們暫時是幫不上你的!唯一可以做的……”
“阿遠,你錯了。”楊成君瞥了一眼易飛,他一直都覺得易飛纔是主事人,有些話還是要跟易飛說才行:“我的意思不是這個,這是你們的生意,我當然不會干涉。不過,我不干涉不等於其他人不會干涉。”
這是什麼意思?易飛微微一驚,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推測到的事情即將發生了。立時流露出淡定的笑容:“成哥,你就直說吧,我和阿遠既然做了這門生意,就早有準備了!”
楊成君和凌落日同時一愣,再同時呵呵笑了,看來易飛真的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凌落日忍不住插嘴道:“老楊的意思是,現在因爲你們銷售的聯控儀,全球各大賭場利潤一落千丈,甚至出現了虧損現象。有消息說,幾大賭場都查到了遠利這條線,所以……”
“所以,你恐怕要應付他們的手段了!”楊成君的神情頓時嚴峻起來,盯着易飛緩緩說:“不怕老實告訴你,這一次我來的目的不單是爲了調查,何先生就表示過如果有必要,可以採取一些極端手段,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易飛當然懂,當初錢懷生給他看了那一條傷疤之後,他就知道接觸到賭壇暴力是遲早的事。和齊遠對望一眼,兩人同時輕鬆的笑了,易飛拿出一支香菸點上,才緩緩說:“成哥,凌哥,謝謝你們的提醒。不過,我不會給他們採用極端手段的機會!”
“你看上去好象很有把握,相信是早有預料到,看來我和老凌都白擔心了!”楊成君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望着易飛:“何先生交代過,如果可能,亦可以買下遠利公司。不過,我猜你們恐怕是不會出售的!”
何鴻生想買下來?易飛愣了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何鴻生的狡猾之處,向楊成君點了點頭笑道:“確實不可能賣掉,不過,成哥,葡京的事我還是能夠幫得上一點忙的!”
楊成君眼睛一亮,立刻追問起來,凌落日亦好奇的望着易飛。易飛向齊遠丟了個眼色,齊遠便哈哈大笑起來:“成哥,有間叫飛圖電子的公司營業不久,他們銷售的產品便是全新一代電視監控探頭!”
凌落日和楊成君微微一怔,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點了點頭笑道:“飛圖公司的老闆恐怕不是姓易就是姓齊吧!不過,那玩意真的有效嗎?”
“當然有效,不然飛圖也不會拿出來銷售了。”易飛輕輕一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那是全新一代的監控探頭,在技術上完全成熟了,能夠有效的抵擋目前出現的聯控儀!而且售價亦不是很高,相信成哥你一定會有興趣的。”
“高,真高!”凌落日忍不住豎起手指讚歎連連,他們當然猜到那飛圖和遠利便是一脈相承了,所以纔不得不讚易飛夠高。
不過,想一想亦對,要想推廣一項產品,就需要由能夠一針見血的地方和角度開始。易飛的選擇是賭場,這是最能夠推出這項產品效果的行業了,只要賭場統統換掉全新一代監控儀器的消息傳出去,恐怕全球市場都會出現很大的變化。
一起來到遠利公司,楊成君驗證了產品的效果之後,忍不住讚了一聲,然後才鬱悶的望着這項產品說:“效果確實是相當不錯,不過在其他方面實在……而且,還不是液晶監視器!”
易飛微微一笑,飛圖電子畢竟是新公司,而且還是第一次做這監控器材,當然在某些方面肯定不如老行家。事實上,還是多虧了趙仲文和洛偉東這幾個月來的聯手研究,才能夠勉強完善整套監控系統。否則恐怕飛圖電子只能生產探頭等技術產品,而無法形成全套的監控系統。
不過,即便如此,這一套監控系統仍然可稱得上簡陋,非常之簡陋。如果不是技術上還佔據着絕對的優勢,那恐怕就是送給賭場,賭場都不願意要。事實上,這一切來得絕不容易,洛偉東爲了完成數字監控系統裡的軟件部分,可是費了很大工夫才辦到的。
“我覺得葡京的當務之急是正確認識到聯控儀所能夠產生的危害性!”易飛淡然一笑,這一套系統除了在抵禦侵入上功能超強以外,其他軟硬件方面都遠不如當前的水準,只能說是二流產品。
而易飛和齊遠需要推銷的便是這樣一套二流產品,易飛居然還信心爆棚。楊成君微微皺起眉頭,他當然理解聯控儀所能夠帶來的危害,但是似乎不如易飛所暗示的那麼誇張。
這倒是楊成君忽略了,這種技術和產品既然存在了,勢必引起全球監控設備的新一輪變數。澳博若不及早引進這種產品,到時候損失便大了。
事實上,澳博的確可以以其他方面,譬如暴力之類的把部分利用這儀器的客人趕走,或者設立規矩之類。不過,人家既然敢用,就不怕所謂的規矩。若是把富豪和職業賭徒趕走,只怕生意立刻會一落千丈,這正是易飛吃定他們的原因。
這樣的事楊成君沒有決定權,惟有打了一通電話之後,才向易飛重重的點了點頭:“我買了,不過,在價格和售後服務方面,以及其他的優惠條款……”
“行了,成哥,賣你與何先生的面子,況且你們是飛圖的第一個顧客,優惠當然會有的!”易飛點了點頭,手指虛彈一記笑道:“以後的軟件升級,會有一間叫新力科技的軟件公司負責的!”
新力科技是易飛和洛偉東創辦的新公司,目前專門替飛圖的監控系統提供軟件需求,易飛和洛偉東分別佔七成和三成的股權。這軟件的升級問題,自然是該找新力。
楊成君作爲澳博的代表,很無奈的與飛圖電子簽定了合約。因爲聯控儀的侵入能力很強悍,所以,澳博不得不將監控探頭一起採購回去,這樣便纔是全套的設備。
“成哥,感謝你玉成了飛圖的第一筆買賣!”易飛見合約終於敲定下來,再也忍不住偷笑的情緒,終於把笑給釋放出來了:“同時,也祝賀澳博擺脫了聯控儀的糾纏!祝願澳博的生意蒸蒸日上。”
“像你們這樣做生意,實在太精明瞭!”楊成君固然是不太明白設備採購方面的事,可是他還是很清楚飛圖的價格和產品是不成水準的。價格是一流的,產品卻是二流的,這亦惟有易飛才幹得出這樣卑鄙的事。
不過,澳博似乎沒什麼考慮的空間。目前全球只此一家的產品,而且耽擱一天,澳博便會損失無數利潤,否則何鴻生爲什麼讓楊成君這個外行立刻採購。
見到楊成君的苦笑,凌落日反而哈哈大笑着讚賞易飛:“老楊,生意本來就是這樣做的,小飛和阿遠抓住了機會,才能夠把這門獨家生意給做好。”
“生意做成,按照規矩,是不是該去喝點酒呢?”很難說齊遠是不是酒癮犯了,起碼他現在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贊同。至於設備,自然有人會送到澳門去的。
凌落日當下便擊掌大笑道:“對,去喝點東西慶祝澳博脫離苦海,當然更該慶祝飛圖電子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