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鈞看着眼前的物體哈哈大笑:“安二丫,你確定你弟喜歡這個?他多大呀?”
“呵呵,24。”
“我還以爲他4歲呢,你確定要這個?”
“確定肯定以及非常確定。”
楚鈞點頭抱起那個可愛的小豬儲錢罐就要走,旁邊的導購員忙攔住他:“先生,這個是非賣品,我們是隻送不賣的。”
楚鈞問:“買什麼送呀?”
“是純手工定製純手工剝繭特級雙宮桑蠶絲被,只要您購物滿998,我們就送您一個特大號金豬儲錢罐。”
楚鈞看都沒看,說:“好,給我來條被子。”
安璟忙攔住:“楚鈞,你家沒被子嗎,爲了一個50塊錢的儲錢罐花998買條被子你缺心眼兒呢?”
楚鈞慢悠悠的說:“誰叫你弟喜歡呢,被子送你,每晚蓋着的時候就想成是我。”
安璟徹底無語了,她紅着臉跑的離楚鈞遠遠,真的非常不想認識他!
買完了禮物終於踏上回家的路,安璟累趴了,在楚鈞平穩的行駛中,她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她大概睡得並不舒服,粉潤的小嘴微張着,鼻子間發出輕微的鼾聲。
等紅燈的時候,楚鈞脫下風衣蓋在她身上,順手把她落在臉上的髮絲掠到耳後。
睡吧,安二丫,我會平安的把你帶回家!
到了上次送她的那個路口,楚鈞停下車正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安璟倒是自己醒了。
楚鈞把車開到她家樓下,正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她自己倒是醒了。兩個人剛下來,就看到安璟她爸等在路邊,安璟拿着一堆東西迎上去:“爸,大冷天兒你怎麼在這裡?”
安定邦心疼女兒,順手接過女兒手裡大半東西:“你媽在家等急了,讓我下來看看。”
楚鈞鎖好車走過來,自然親切的伸出手,“叔叔你好,我是楚鈞!”
安定邦忙騰出手握住楚鈞的:“歡迎,歡迎,來吃頓飯還買這麼多東西,太客氣了。”
楚鈞對這個飽經風霜清癯慈愛的老人印象很好:“來的有些匆忙,給您和阿姨添麻煩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安璟看這一老一少還客氣上了,她覺得有些好笑,這楚律師也就在自己面前耍橫,在老爸面前倒是人模狗樣的,她上前挽住安定邦的胳膊:“爸,我們上去吧,我都快餓死了。”
三個人有說有笑上樓回家,剛進門張美麗就迎出來,有了大閨女的經驗張美麗覺得這次一定要拿着點,可等一高高大大的帥小夥兒親親熱熱叫阿姨,還遞上滋潤去皺嫩膚的高檔化妝品,她笑的嘴都合不上了“今早老劉家還對我顯擺她女兒給她買的韓國化妝品,明天我一定讓她看看我的美國化妝品。”
安璟噘着嘴說:“哎呀媽,你俗不俗,瞎比個什麼勁,這是法國的。”
“管它法國美國,總之就是外國的,比她的韓國遠。來來,小楚,別站着,快坐下,老安呀,快倒茶。”
“阿姨,您別忙活了。”雖然是第一次上門,楚鈞一點也不拘謹,給老頭老太太送完禮物後還主動提出要去廚房幫忙。
張美麗趕緊把挽着袖子的大律師推出廚房,順便把老頭子留下幫忙。
楚鈞拍了盤腿坐在沙發上喝水的安璟一巴掌:“起開點兒,我坐下。”
“你不去廚房幹活嗎?真虛僞,你會嗎?”
“不會可以學呀,你爸媽人挺好的。”
“那當然。你媽人也挺好的,而且特別漂亮,你爸真有福氣。”
安璟的話剛說完楚鈞的臉色就變了,他冷冷的說:“我沒爸,我爸早死了。”
安璟自知說錯話後悔也來不及,她忙拿了一個蘋果遞給楚鈞:“楚律師,吃蘋果!”
楚鈞冷着臉說:“沒誠意,削皮!”
安璟爲了彌補當然是乖乖的就範,楚鈞看着她手裡的果皮越來越長,忽然說:“其實,我媽也不是親媽。”
安璟的手一哆嗦,果皮終於斷了,楚鈞伸手接住扔到垃圾桶裡,他低聲說:“關悅是我媽的妹妹,我媽也死了很多年了。”
楚鈞說這話時面無表情,但是安璟覺得這不過是他的面具,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必然有老大一個結着痂的傷疤。
想到這裡安璟忽然覺得心疼起來,她把手裡的蘋果遞給他,柔聲說:“給,甜的。”
楚鈞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嗯,甜的。”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楚鈞的黑眸幽深似海,似乎一下子就把她的靈魂吸進去,就在這一刻,安璟完全忘掉了現實,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頰。
就在這時,張美麗端着菜從廚房走出來,粗着嗓門喊:“你們這倆孩子,要吃飯了還吃水果!”
安璟猛然驚醒,她臉一紅感到一陣羞赧,慌忙站起來去餐桌那邊。
楚鈞倒是鎮定自若,他站起來去廚房端菜,也不知和兩位老人說了他們,他們都哈哈大笑。
晚飯吃的相當愉快,只是少了煩人的安小帥,因爲他們公司臨時要趕個活兒,他錯失了與二姐夫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更失去了對那份幼稚的禮物抗議機會,這件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張美麗一個勁兒給楚鈞夾菜,自己卻拿着筷子只看楚鈞吃,真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愛看。
期間,張美麗一直問楚鈞,家在哪裡,家裡有什麼人,什麼學歷,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
楚鈞表情自然認真,對於張美麗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說到他家有什麼人時,他微一停頓,安璟的心一下子就糾起來,她忘不了剛纔楚鈞提到他父母時的表情,如果有可能,她寧願楚鈞用最惡毒的語言損她十次,卻一次也不願意看到楚鈞難過。
安璟眼神求助安定邦,安定邦搖頭,張太后垂簾聽政,就是借老安10個膽子也不敢幹涉呀!
楚鈞馬上微笑着回答:“我父親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現在就我和我媽,她打理一家店,我們不住一起。”
聽楚鈞輕描淡寫的帶過去,安璟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等張女士問到楚鈞一個月掙多少錢的時候,安璟實在憋不住了,她站起來大叫:“媽。”
“幹嘛呢,這孩子一驚一乍的。”
“你,那個,啊,這個水煮蝦不好吃,我想吃油悶大蝦,能不能回鍋重做?”安璟賣了個萌,小狗樣哈哈的看着老媽。
“這孩子,毛病真多。小楚,你先吃着,我去做油悶大蝦。”
等張美麗去了廚房,安璟長吁一口氣,楚鈞給她夾了一塊雞肉:“我很喜歡和阿姨說話,她人很熱情很真誠。”
安璟覺得這句話必須有歧義,不過當着她爸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好默默扒着碗裡的飯。
張美麗廚房裡出來想繼續剛纔的話題,安定邦馬上把話頭截住,他問楚鈞:“小楚,你喜歡二丫什麼?”
“咳…..”安璟差點給嗆住,爸呀,你的火力真的和我媽不是一個檔次,她充其量就一重機槍,你直接上大炮了。
“爸,你這還用問嗎?他當然是喜歡我聰明美麗知性優雅。”安璟不知道楚鈞會說什麼,反正都是在做戲,不如這個臺詞她就狠狠的誇自己一番。
“如果我這樣說就是忽悠你,不誠實,叔叔阿姨,二丫爲人實誠,我就是喜歡她這點,不過她的這種個性太容易吃虧了,所以請叔叔阿姨把她交給你,我會好好照顧她,讓她一直實誠下去,又不吃虧。”
楚鈞的話說完安璟含在嘴裡的一口米咽不下去了,她眼睛裡溼溼的,果然是大律師,謊話也能說得這麼動聽感人,就像---真的一樣!
老爸老媽顯然也被楚鈞的話感動了,安定邦嘴角露出微笑,張美麗眼圈兒通紅,再沒有多問楚鈞一句話。
吃完飯楚鈞坐了一會兒就要告辭,安璟巴不得他快走,就請纓要送人到樓下,老安也想送,給張美麗一把拉住:“他們小年輕談戀愛,你跟着幹啥!”
安璟家住三樓,因爲是老樓,樓梯上裝的是燈泡兒,隔三差五的總壞,不巧的是他們前腳剛踏上樓梯,燈泡兒就壞了,安璟傻樂:“楚律師,你是光芒照四方呀,你大步一邁燈泡就壞。”
楚鈞一把把人拉懷裡:“還挺押韻呢,安二丫你什麼時候成段子手了,快來扶着我點兒,黑漆漆的看不見。”
安璟本來還想嘲笑他幾句,可是黑暗裡他的胸膛特別溫暖,從他身上輻射出來的體溫像個火爐一樣包圍着她,剛從屋裡出來被冷風撲的顫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靠上去。黑暗中,楚鈞覺察到安璟的主動,搭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有那麼一瞬,內心深處那塊缺失已久的空地彷彿一下子給填滿了!
剛出了樓梯,水銀似的月光就淌進來蔓延到腳下,兩個人相依偎的身影被拉的長長的,恍如一人。
覺察到這種親密,安璟囧的臉通紅,她倉皇的想從他懷裡出來,可是楚鈞卻拉住她,在亮堂堂的月光下,低頭親上她的額頭。
這一吻,似乎還有繼續發展的空間。
他額頭抵住她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粉紅溼潤的脣,黑亮的眼睛裡映出的是她嬌紅的臉。
遠處幾個老太太走過來,老遠都能聽到嘎嘎的笑聲,安璟急忙推開他:“別玩了,趕緊回家。”
幾個老太太越來越近,楚鈞卻不放手,他在安璟脣上啄了一下,在她發怒之前退後,把雙手舉起來做出投降的姿勢然後一步步退後:“安二丫,晚安!”
楚鈞,晚安,我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哪個粗心的仙女施錯了魔法,等天亮了我就會像灰姑娘一樣被打回原形,但在這之前,我想什麼都不管什麼也不問任性的*一次,即使,明天我們可能已經陌路。
安璟向來有烏鴉嘴的天分,果然,從第二天以後楚鈞再也沒有找過她,雖然她知道這就是遊戲規則,可期望和失望交織的情緒一直纏着她,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株許久沒有澆水的太陽花,失去了明媚的活力。
這樣的她給另外一個人看在眼裡。
放學的時候,她慢悠悠的沿着站牌往前走,好幾路車過去了她都沒有坐,最近她有點怕回家,一回家老媽就問東問西,楚律師爲什麼不來家吃飯?爲什麼不不和楚律師出去約會?還有一個討人厭的安小帥,一個勁兒抗議,要求更換禮物。還好安玲和她的總裁老公出國了,否則她的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在她耳邊響起,她嚇的臉都白了,擡頭看一輛車停在她身邊,剎那的驚喜轉爲濃濃的失望,雖然這輛車看起來更酷更貴但不是自己想看到的那輛,所以她又低下頭,一步步往前走。
黑色寶馬車窗降下來,露出陸翊陽光俊美的臉,他朗聲叫着:“安老師,撿到金子了嗎?”
“啊?”安璟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看了看陰霾的天空,說:“金子都給太陽公公帶回家了。”
陸翊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說:“安老師,上車,我送你回家。”
陸翊這樣的美人做起什麼都好看的要命,這樣簡單的微笑就像水面上靜靜綻放的睡蓮花,純淨內斂自帶芬芳。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安璟承認她是被陸同學的美色迷惑了,即便如此她還是堅定的搖搖頭:“不用了,前面就是車站,我坐車。”
陸翊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眼睛裡的失望,他細白的牙齒咬住下脣,輕聲說:“那好吧,我陪你一起等車。”
這個車站離學校遠了,等車的零零落落幾個人,陸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站在安璟身邊,不遠的路邊,停着他價值200多萬的寶馬760。
安璟不是一個豪放的人,她無法對着一個曾經說想着她打飛機的美男學生從容自如,她真的離他遠一些,然後很努力的盯着車來的方向。
“安老師,你失戀了嗎?”
陸翊溫柔清朗的聲音響在頭頂上,嚇的安璟手裡的包都掉在地上。陸翊給她撿起來,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把灰塵擦掉。
安璟望着他的手,腦子裡卻一直在翻滾着他的話:失戀,太可笑了,沒戀哪裡去失?可是這樣失魂落魄又是爲了什麼?整天盯着手機等楚鈞的電話又爲了什麼?難道真的只是覺得欠他好大的人情不知道該怎麼懷而耿耿於懷嗎?…….
“安老師,安老師,回魂了!”
“啊,幹什麼。”安璟出於本能握住了陸翊要捏她臉的手。
“想什麼這麼入神,車都過去了。”
“啊,你怎麼不早點叫我,這個點兒堵車,下一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看樣子快要下雨了。”安璟急的直跺腳。
陸翊無奈的搖搖頭,他長腿緊走幾步去把車開過來,打開車門說:“上來。”
天上已經開始飄雨絲,雖然不大可是打在身上特別冷,安璟不再堅持,她坐到副駕駛上。等車開出去她纔想起一個問題:“陸翊,你有駕駛證嗎?”
陸翊笑笑卻不回答她,反而把車開的特別快,安璟緊緊拽住門把手,心裡有些怕。安璟上高中的時候出過車禍,對於坐車啥的心理有陰影,雖然後來克服了,但是她一直討厭過近的接觸車,討厭在路上那種不安定的感覺。只有楚鈞,他雖然個性張揚,但是開車向來穩當,可以讓人隨時忘記了在路上,甚至可以安心的睡去。
安璟忽然意識到自己又在想楚鈞,她惱的拍了自己頭一巴掌。這真是病了,一定得治!
陸翊一直看着安老師豐富的面部表情,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咬牙,這可比課堂上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愛多了,他不僅露出一個*溺的笑容,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安璟。
“脣彩?陸翊,你還用這個?”
陸翊真是服了她的想象力,沒開封全新的好嗎?他注視着路的前方,臉上浮現羞赧的表情:“送你的,你最近很憔悴,嘴巴都起幹皮了。”
安璟摸摸嘴脣,最近是有點上火,“謝謝你,可是我都不用這個的。”
陸翊有些不高興,他煩躁的說:“你是不是女人呀,這個滋潤功能比較多,就是淡淡的一層粉色,專門給你挑的。”
“專門給我,爲什麼?”安璟拿着脣彩翻來覆去的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陸翊打開車窗,秋風夾着雨絲猛的衝進來,他伸手奪過脣彩作勢要扔出去,安璟忙搶過來:“你這孩子,我又沒說不要,幹嘛發這麼大脾氣?”
陸翊關上窗凜着臉說:“安老師,我再說一次,我不是孩子,我已經滿了18歲,我是成年人。”
“好好,我錯了,陸先生,謝謝你的禮物。”
安璟趕緊說好話,這個陸翊發起飆來和楚鈞一樣一樣的,都那麼彆扭,倒像是兩兄弟。
車廂裡一時安靜下來,兩個人各想各的心事,外面雨漸漸大起來,打在擋風玻璃上唰唰作響,馬路兩邊路燈的光讓天空也變成了暗紅色,雨絲隨風斜飛,就像安璟的心事,密密的糾纏在一起。
楚鈞似乎完全消失在安璟的生活裡,有那麼幾次安璟想給他打電話,手裡的三星note是最好的藉口,但是號碼摁下去她就失去了勇氣,這樣算不算糾纏不休?
馬上要國慶節了,安璟也忙起來,一方面是學校裡的事情,一方面是給丁曉薇做手術的事情,她從網上給定了二張火車票,然後打電話聯繫丁曉薇現在的老師,讓她張羅着丁曉薇和她媽一起來。
安璟覺得有必要提前聯繫一下嚴可嚴醫生,她找出他的名片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安璟和嚴可並不熟,就是在楚鈞住院的那一晚見過,但是她卻覺得給他打電話要比楚鈞容易的多,不會緊張更不會心慌。
嚴可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溫潤如玉,在他聽完安璟自報家門後,很親切的說:“安老師,我也正想找你呢,10月3號的幾個手術會由我來做,我想再詳細瞭解一些病人的資料,畢竟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比起幾歲的風險大難度高,我需要做個保險有效的方案,我們能見個面嗎?”
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安璟心裡踏實點,臨近放學的時候她破天荒去洗手間照照鏡子,鏡子裡嘴脣還是蒼白乾裂,她擦了點陸翊送的脣彩,瞬間嘴脣就紛嫩晶瑩起來,安璟對着鏡子擠擠眼睛,果然挽救病態少女的神器!
走出校門的時候遇到陸翊和方浩,陸翊擦了他自己的嘴脣一下然後露出微笑,安璟有點不好意思,擺擺手快步走了,看看安璟的背影又看看陸翊的樣子,方浩勾住陸翊的脖子低聲說:“陸少,你丫真想追?她可比你大不少呀。”
“嗯,8歲,不過只要我喜歡的,大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師生戀是不允許的呀!”
“那有什麼,大不了我不念這個學校了。”
“你丫還轉學?本市的高中不是被您老上遍了?”方浩故意在上字上咬的很重,同時一臉猥瑣的表情。
“那就去上國外的。”陸翊說完甩開方浩大步向前走。
“你丫真不要臉。”方浩在後面喊着樂,引得許多女生都對他們側目。
安璟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嚴可說的那個名叫“黑天”的咖啡店,這對一個資深路癡來說簡直是個奇蹟。沒辦法,因爲那個咖啡店太美了,紅色房子白色柵欄,拱門上攀附着燦爛如錦的紫藤花,美麗的簡直像童話。
剛踏上楠木搭建的走廊,房檐下的風鈴就清脆的響,一個穿着白色花邊兒圍裙的女孩脆生說:“歡迎光臨。”
安璟友好的對女孩笑笑,就踏進店裡,這個咖啡店的裝修非常棒,似乎從那古雅暖澤的色調裡已經嗅到了咖啡的香氣。
店裡沒什麼人,安璟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駝色休閒毛衣的嚴醫生,嚴可也看到她,對她招招手。
安璟剛坐下,一個扎着馬尾的男人走過來笑着問安璟喝什麼。
安璟有點兒吃驚,因爲這個男人長得太好看了,完全是那種中性的美,若不是因爲他突出的喉結,安璟幾乎就以爲他是個帥氣的姑娘。
等人走了嚴可才說,這人是老闆,叫凌霄,以前是個很有名的畫家,可是後來因爲生病完全放棄了畫畫,就開了這家咖啡店。
安璟驚歎“難怪這裡處處充滿了藝術氣息。”
安璟和嚴可說話,並沒有注意到凌霄正坐在暗處看她,咖啡嫋嫋的熱氣打在他臉上,像一層揮之不去的憂傷。
安璟正和嚴可說着話,忽然電話就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楚鈞!
一瞬間,安璟緊張的手心出汗,她盯着手機屏幕竟然不敢接。
嚴可提醒她:“安老師,你電話。”
“對不起。”安璟說了一聲,然後拿着電話就走到一邊去接。
“安二丫,你怎麼才接電話?”楚鈞的聲音很衝,一上來就有興師問罪的勢頭,可安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親切,親切到想哭。
“喂,你在嗎?安二丫,你怎麼不說話?”老半天沒有聽到安璟的聲音,楚鈞有些不安,說話的氣勢也減弱了很多。
“楚律師,我在呢,有什麼事嗎?”安璟清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些。
“什麼事?你說我給我女朋友打電話能有什麼事?”
“楚律師,你別開玩笑了,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別和香設計師慪氣了,兩個人走在一起不容易,不要因爲誤會就影響感情。”安璟慢吞吞的說出這幾天一直在醞釀的話,可是心裡難受的要命。
“安二丫,你沒事兒吧,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和嚴醫生正在談事兒呢。”安璟趕緊拒絕,雖然真的想見,但有時候相見不如不見。
電話那邊半癱在車上的楚鈞蹭的坐直了,惹地開車的賀一飛直看他,楚鈞大聲說:“哪個嚴醫生?”
安璟看了一眼帶着眼鏡斯斯文文的嚴可,低聲說:“就是嚴可,你朋友。”
“嚴可,我艹他大爺,安二丫,你找他有什麼事兒,你什麼時候和他勾搭上的,就因爲他你跟我說了剛纔那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你把手機給嚴可,我有話和他說。”
安璟給他劈頭蓋臉說一通兒都懵了,“楚律師,你…….”
“給那個孫子!”楚鈞吼了一聲嚇得安璟一哆嗦,她趕緊把手機遞給嚴可:“嚴醫生,楚律師找你。”
嚴可接過去,剛說了個喂字那邊兒楚鈞就吼上了:“嚴可你個孫子,你把安二丫拐哪去了?”
嚴可把聽筒拿的離耳朵遠一些,他慢條斯理的說:“什麼時候安老師成你家的了,能哪兒去,凌霄這裡。”
“你丫給我等着,我馬上到。”楚鈞掛了電話對賀一飛說:“去黑天!”
賀一飛打了一把方向:“你和嚴可整什麼幺蛾子?”
“你該問他整什麼幺蛾子,他把謝家辰的小姨子弄到凌霄那裡了。”
賀一飛罵了一句,接着加油門直奔黑天咖啡館。
走廊上一陣凌亂的風鈴聲,安璟和嚴可都看門口,果然,楚鈞一進門兒就把深藍色的薄呢風衣脫下來扔到地板上,一邊兒走還一邊兒扯鬆領帶,解開襯衣最上面的兩顆釦子。
賀一飛跟在後面撿衣服,還一個勁兒喊:“大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衣服隨便就能丟,手腳能隨便砍下來嗎?”
楚鈞氣沖沖的走到嚴可面前,伸手扥住嚴可的衣領子把人從座位上扥起來,嚴可抓住他的手腕面不改色:“大楚,你大姨媽來了?”
“來你大姨夫!嚴可,是不是皮癢了?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楚鈞咬着後槽牙發狠的樣子相當可怕,安璟不知所措,她挓挲着手不知該怎麼辦,一個勁兒說:“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楚鈞瞪眼粗嗓吼:“給我一邊兒呆着去,一會兒再收拾你。”
安璟好不容易見到他本來心裡有點激動,沒想到給他急赤白臉一頓吼,姑娘臉皮薄掛不住,眼圈兒一紅,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
賀一飛抱着衣服和包一屁股坐在嚴可剛纔坐的位置上,他拿起嚴可的咖啡喝一口,然後小聲說:“安老師你不用管他們,一直都那熊樣兒,特別是大楚,狂犬病不定期發作,逮誰咬誰。”
一個流蘇靠墊兒扔過了,正打在賀一飛頭上,楚鈞一邊和嚴可摔跤還能騰出手來暗算賀一飛,賀一飛抱着靠墊雪雪呼痛:“大楚你個瘋子,要是把我打腦殘了我的皇后娘娘貴人小主兒你來養?”
楚鈞現在沒空理賀一飛,他把嚴可壓在吧檯上,低聲說:“嚴可你有病嗎,你怎麼能帶安璟來這裡,誠心要拆謝家辰的臺嗎?”
嚴可伸着兩個指頭要去叉楚鈞的眼睛:“我又沒說什麼,平常的喝咖啡能有什麼,就你整天打離婚官司打的疑神疑鬼,看誰家都要離婚。”
楚鈞的手肘又壓的用力幾分:“謝家辰那點兒破事一定要給他兜住,不準安璟和凌霄接觸,還有,你也離安璟遠遠的。”
“爲什麼,我還就覺得她不錯了,我要追她你管的着嗎?”嚴可喘着粗氣,眼鏡都歪到一邊兒。
“我還就管了,安二丫是我的人,你丫敢動!”
“滾犢子,你想一腳踏兩條船嗎?安璟是能當小三的人嗎?”
“我和香藍兒分了,聽的懂人話嗎,老子是單身!”
楚鈞說完這句嚴可倒是愣住了,連較勁都忘了,穿着寬大的麻布白襯衫的凌霄端着兩杯咖啡放在他們中間,淺淺笑着:“二位,喝杯咖啡!”
後來,安璟才知道這就是他們幾個人相處的方式,好的時候恨不能穿一條褲子,瘋起來又恨不能把對方沙包練,賀一飛優哉遊哉的說:“我們幾個人裡數楚鈞最厲害,丫的和他當刑警隊長的小叔叔從小練,嚴可今天身上肯定青了,向來下手沒個輕重。”
“他小叔叔是警察?”安璟隱約記得那晚出事的時候看到警察,後來自己怎麼被楚鈞帶走的都模糊不清,再後來,她和楚鈞有那麼多次的見面機會,可是好像都再做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這些重點卻從來沒有說。
“安老師,安老師,你沒事吧?臉怎麼這麼紅?”賀一飛敲敲桌子,把安璟從神遊中換回來。
安璟臉更紅了,她擡頭看到楚鈞這會兒已經摟着嚴可的肩膀喝咖啡了,她沒種的又想逃,把包拿到手裡,安璟說:“賀律師,我想起來我還有急事,我先走了,麻煩您和嚴醫生說一下,我回頭再給他打電話。”
安璟一溜小跑兒,可剛跑到走廊的一半兒,就聽到楚鈞喊:“安二丫,你給我站住!”
安璟哪能聽他的,反而像個兔子一樣跑的更快,楚鈞眼看追不上,他哎喲叫了一聲坐在地上。
安璟回頭一看,幾乎條件反射一樣衝回來,蹲地上摸着楚鈞的腿問:“怎麼了?傷…..”
沒等安璟說完,就覺得手腕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拉住,然後就跌進楚鈞懷裡,沒等安璟做出反應。就覺得眼前一黑,他低頭就吻在她脣上。
安璟眨眨眼睛,她伸出手想推開他,然後狠狠的罵他打他,可是她的胳膊卻不聽使喚的纏上楚鈞的脖子,甚至主動分開雙脣方便他的舌頭伸進來。
果然是瘋了!
觀衆嚴可和賀一飛吹起了口哨兒,嚴可說:“這廝速度夠快的,前腳分後腳就吊上了謝家辰的小姨子,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從那晚在夜歌我就看出苗頭兒不對。”
“噓!”賀一飛朝着凌霄的方向擠擠眼睛,“你小聲兒點,嚴可你說你多靠譜一人怎麼能幹出這麼不靠譜兒的事兒,領安老師到這裡,不是給凌霄找刺激嗎?我跟你說呀,這個安老師可能真對了大楚的撇子了,瞧那熱乎勁兒,你看他跟香藍兒這樣嗎,那簡直是相敬如冰,我其實挺煩那女人的,整的跟皇后似的,大楚那狗脾氣能忍到今天就不錯了。”
嚴可看了一眼賀一飛:“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大楚發生了什麼,但是從你一直替他說好話的程度來看你肯定有求於他。我們來探討兩個問題,第一,作爲醫生,我覺得凌霄的事情是個頑疾,這樣諱疾忌醫不行,現在不治到時候就是癌瘤,無藥可救;第二,大楚爲什麼能和安老師搞在一起,波斯貓和中華田園犬能產生愛情嗎?”
賀一飛一挑眉毛,“作爲律師,我給你做個結案陳詞,第一,謝家辰是要維持原判還是上訴要看他自己,別人沒質證的權利;第二,通過多方蒐集證據,大楚和安老師能在一起的理由如下,安老師不是個隨便的人…..”說到這裡賀一飛對嚴可眨眨眼睛,嚴可馬上心靈神會:“大楚隨便起來不是人。”
所以纔是絕配!
楚鈞火熱的吻被一個呼之欲出的噴嚏打斷,他猛地推開安璟狠狠的打了個噴嚏,然後就特別尷尬的呆着幾秒,槽,一定是那兩個孫子在說我壞話,這地兒不詳,我得趕緊閃!
楚鈞拉起同樣呆症的安璟,撒丫子就出了咖啡廳,順帶開走了賀一飛的大切!
一坐上車,安璟就後悔了,這關係,怎麼越整越亂,明明是要說清楚的,好吧,現在說也不晚,安璟,你可以的!
把手機關機然後拿出卡,安璟把手機遞給楚鈞:“楚律師,還你手機,謝謝!”
楚鈞不接手機,他眼睛看着前方:“安二丫,你什麼意思,不是說給你了嗎?”
“不用的,你已經幫過我很多,安小帥家裡有個不用的小米,我用他的就好了,對了還有那天買禮物一共花了多少錢,我給你。”
楚鈞濃黑的眉毛擰起來,他拿過手機打開車窗就扔出去。
“啊,楚律師你幹什麼,那個手機明明還很新,而且也是上市不久的機型,好幾千塊呢,你就這樣扔了?”
楚鈞把車往路邊兒一停,因爲剎車太猛,安璟的後腦勺兒撞到靠背上,眼前開了好多黑色鑲金邊兒的花兒,安璟徹底火了,她紅着眼圈兒吼:“楚鈞你幹什麼?我到底兒哪兒招你惹你了?”
“您是誰?正義的化身,安老師,我怎麼了?我自己的手機我喜歡扔怎麼了,給人不要呀,我還留着幹什麼,我要是喜歡,我這個也扔!”楚鈞掏出他的蘋果又要扔出去。
安璟死死的抓着他的手,兩個人爭奪在一起,情急之下,安璟打了他一巴掌,沒怎麼用力聲兒卻脆響,兩個人都懵了,僵住了愣愣的看對方。
安璟哭了,她哭着說:“你堂堂一大律師怎麼這麼幼稚,你扔吧,我不管了!”
楚鈞也安靜下來,他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安二丫,咱能不能別鬧了,我特累。”
安璟沒見過這樣示弱的楚鈞,她擦擦眼淚,這才發現楚鈞一臉倦容,一邊兒掛着老大一個黑眼圈兒。
楚鈞手捏着眉心幽幽的說:“安二丫,你能不能讓我消停點兒,那晚從你家出來,我接個緊急通知就出差了,整整一個星期,我們被困在一個村莊裡,車子沒有了,手機被人沒收了,好容易等到警察來把我們解救了,一回來我就給你打電話又馬不停蹄的趕到黑天去找你,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怎麼就那麼急着和我撇清關係?是不是你看上嚴可了?”
“我沒有,你能不能不胡說,我找嚴醫生是正經事情,關於我的學生做手術的。我也沒急着和你撇清關係,只是…..我覺得我們這樣做是不對的…...唉,先不說這個,你到底幹什麼去要那麼危險?有沒有受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