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剛一關上,老頭子的窩心腳就踹過來,賀戰一個趔趄撲在門上。
老頭子的鞭子跟着落下來,賀戰這次可沒再發給他面子,伸手就拽住鞭梢兒:“爸,你講講道理。”
老頭子把鞭子扥回來甩的啪啪響:“老子的鞭子就是道理。”
賀戰苦笑,以他現在的身手對付老頭子5個也沒有問題,可他是父親又是首長,只能咬着牙讓他抽幾鞭子解解氣,可老首長你倒是輕點兒呀,好歹我是你親生的,這力氣大的,再生個兒子也沒有問題!
老頭子打的自己的手都抽筋兒了才停下,他的鞭子長眼睛,專抽賀戰的下半身,還很有技術,破了皮但不破衣服,所以賀戰看着好好地,其實身上疼着呢。
老頭子喘着粗氣罵:“小王八蛋,老子的人都給你丟光了,和人家肖司令的女兒好好談戀愛,今天又整出要和人結婚,你說你到底幹了什麼?今天不說明白了老子崩了你。”
這個時候要是換做賀一飛,叫的嗓門兒肯定比賀司令還大,可賀戰多老實的孩子,他過來扶賀司令:“您快坐下,章醫生不是囑咐你不準生氣嗎,這會兒血壓一準兒飆高。”
老頭子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扯鬆了襯衣的硬領子:“老子打仗沒打死,倒是讓你們這些小王八犢子氣死。老二現在好多了,又有黑婕管,賀戰呀,爸爸一直拿你當驕傲,你說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兒呢?”
最後一句話賀司令已經完全像個老邁的父親,沒有了當司令的氣勢,賀戰心裡也挺難過,他低着頭說:“爸爸,對不起。可是這事兒不怨我,我根本就沒和肖冰談戀愛。都是你們這些人一廂情願。”
本來聽到賀戰認錯賀司令的怒火緩和了些,可沒想到賀戰後面這樣說,氣的老頭子白頭髮都炸了,他抓起桌子上僅存的一個茶杯就朝賀戰的腦袋扔過去,賀戰雖然偏頭躲過去,可還是給飛濺的玻璃渣子劃傷了臉。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也生氣了:“你到底講不講理,你去問肖冰,我把她怎麼了?倒是玎玎,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被你們這些風言風語害的差點去流產,錯的全是你們,而且今天我也把話撂這裡,我不管你手底下有多少人被裁掉,我也不管你司令的位子保不保,玎玎我是娶定了,要是還有人攔着哦,大不了我這個少校不幹了,這個兵不當了!”賀戰把軍帽一摘,狠狠的摜到賀司令面前。
老頭子看着軍帽上閃亮的國徽氣的臉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抖動,他一把扥住賀戰的衣領,然後另一隻手掏槍抵住賀戰的太陽穴。
烏黑冰冷的槍口帶着死亡的寒氣壓迫而來,賀戰卻梗着脖子腰背挺得更直,他冷笑:“爸,就算你用槍指着我我也不能給你當謀權的工具,有本事就自己和人幹,你賀震霆什麼時候淪落到要賣兒子的地步?”
老頭子的牙咬的咯咯響,手上又加重了力道,槍口深深陷進賀戰太陽穴裡。
“賀戰,老子今天拿槍指着你不是爲了什麼司令不司令,是因爲你敢扔軍帽,作爲軍人,你侮辱了最神聖的東西,你不配當個軍人。”
“我不配,那你開除我的軍籍。”
賀司令實在很驚詫,賀戰從沒有這麼幼稚過,就算十幾歲的青春期他都異於同齡人的老練成熟,可是今天他爲了一個女人完全像變了一個人,甚至把最聖神的使命和做崇高的夢想都棄之敝履,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魔力?
知父莫若子,賀戰見老頭子沉思不語忙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生氣不是因爲你不讓我娶玎玎,而是你把我賣給肖冰。爸爸,你也說我們是軍人,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維護和平,而不是耍陰謀手段爭權奪勢。”
老頭子氣的臉色發青,他收回配槍扔在桌子上長嘆一聲:“賀戰呀,老子承認讓你和肖冰在一起有私心,可還不是爲了你好?人家姑娘模樣好學歷高,又和你在同一個部隊,不比你那個釘子錘子強了一百倍?”
“爸,她叫玎玎,一個王字旁一個丁,意思是玉石擊打時候好聽的聲音,你少沒文化。”
賀司令氣的鼻子都歪了:“我沒文化,你們都有文化。你說你和有文化的什麼叮叮噹噹在一起又怎麼整天和肖冰在一起,基地裡都知道你們的事兒,這個也是我胡說?”
賀戰梗着脖子,他爸說一句他頂一句:“那是工作,在我眼裡她只是肖工程師,不分男女。”
“你你你,算了,我和你說不着,把那個什麼噹噹給我叫進來。”
賀戰一聽他要見玎玎就急了:“爸,你要幹什麼,她懷的可是賀家的孫子,你敢怎麼樣我給爺爺打電話!”
賀司令這個來氣,臭小子敢把你爺爺也搬出來,鞭子真是抽輕了。他冷着臉說:“你敢!是不是嫌你爺爺活的清閒了。叫她進來,我有分寸。”
“好,我去叫她,可是你不準難爲她,還有,她叫玎玎。”
“滾!”
客廳裡,賀媽媽正把一大碗金華火腿燉肘子推給玎玎,“嚐嚐看,這是我燉了一下午的,味道怎麼樣?”
玎玎哪有心思吃東西,聽着樓上砰砰啪啪,她擔心急了。
賀一飛逗她:“擔心老大嗎?他沒事兒,頂多挨幾鞭子,老頭子不會真崩了他,誰叫他讓人肖冰真成了笑柄了。”
賀媽媽擰了他腰肉:“個熊孩子,瞎說什麼呢。玎玎呀,你放心,我們家都是這麼摸爬滾打過來的,沒事,吃東西。”
玎玎眼睛望着樓梯口,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口,一股詭異的味道忽然強勢的侵佔了她的味蕾,引得她一陣難受,忙用手搗住嘴。
好容易嚥下去,玎玎抱着茶杯就狂喝,賀一飛看她的樣子都笑噴了。“哈哈哈,知道我們家的必殺技是什麼嗎?不是我爸的鞭子而是我媽的廚藝,只要她一下廚,我爸也回部隊吃食堂。”
賀媽媽給兒子損的老臉通紅,幸虧她也是“槍林彈雨”闖過來的人,能厚着臉皮跟玎玎說:“玎玎呀,感覺怎麼樣,我裡面放了很多藥材和香料,他們都不懂欣賞。”
玎玎已經以毒的說不出好聽的話:“阿姨,我也不懂欣賞,您還是留給懂得欣賞的人吧。”
賀媽媽垂頭喪氣,大小子的媳婦也不懂得欣賞她的廚藝,不過說話可比二小子的黑丫頭好聽多了,當日讓她喝了木瓜燉豬腳湯她可是說了一堆道理什麼生物學營養學養生學最後還說東西亂吃出人命要負法律責任,唉,這麼多人都不懂她,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樓梯間傳來響動,賀戰一身狼狽走了下來,玎玎一看他臉上有血嚇壞了,忙迎過去小心的摸着他的臉問:“這是怎麼了?怎麼有血,還有哪裡,哪裡受傷了?”
今天,這是第一次玎玎給賀戰好臉色看,那麼多天不見她,賀戰以爲自己沒有感覺,可第一眼在醫院裡見到蒼白憔悴的她賀戰就想把她好好抱在懷裡疼着,現在再也不顧及什麼,他猛地把人抱住,緊緊的,幾乎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你別,讓我看看你哪裡受傷了?”玎玎怕碰到他傷口也不敢掙扎,像個小貓兒一樣被他摟在胸口。
“我爸讓你上去,聽我說,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用管,玎玎,你只要記住你嫁給的人是我就好了。”賀戰的聲音帶點委屈又帶點懇求,是玎玎全然沒見過的脆弱,大叔,不是無所不能的金剛嗎?怎麼也…….
輕輕拍着他的背讓他放鬆:“你放心,我不會和老人家起衝突的。”
“嗯,我帶你上去。”
看到賀戰拉着玎玎送上去,剩下兩位一直沒機會發言的母子面面相覷,賀媽媽擔憂的說:“你爸不會開個500萬的支票讓玎玎拿着走吧?”
賀戰無力的翻白眼:“媽,早說了讓你少看那些韓劇臺劇泰劇,我們家一百萬都沒有哪來的五百萬?”
“哦,也對哈。”
賀一飛看着媽媽對他嘟着嘴賣了一個萌,簡直心酸的要掉下眼淚,有一個永遠十六歲的媽媽,做兒子的也是醉了。
在書房門口,玎玎的手緊緊抓着賀戰,她小聲說:“大叔,我,我害怕。”
賀戰的大手完整的包住她的,緊了緊,“乖,沒事的,我在這裡等你,就隔着一個門。”
玎玎點點頭,然後深吸一口氣,繃緊全身的神經走了進去。
在玻璃碴子報紙堆裡穿行玎玎分外小心,她擡頭看到清癯健碩的賀司令,他雖然鬢髮斑白但是精神很好,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風采。
玎玎動了動嘴脣,小心翼翼的問好:“叔叔,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