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拍拍她的頭:“怎麼,只在我家裡吃喝,現在到了你家樓下也不讓我進去吃點東西?我好餓!”
安璟覺得江大土豪是在撒嬌,可是人家說的合情合理,你在古鎮住的時候我又陪吃陪逛陪什麼的,上你家吃頓飯不過分吧。
安璟只好領着人上門兒,正巧對門老劉家出來扔垃圾,老太太看到安璟又領回一個大帥哥當時沒說什麼,回頭就和他們家老劉說:“老安家那兩個丫頭你們都說大的長得好些,可是我怎麼看着這二丫頭更招人呢,你看看吧,小夥子一個接一個上門兒,還一個比一個帥,真是造孽呀。”
張美麗讓女人出去買蔥,誰知道進門一帥哥,她在廚房裡也沒看清是誰,就大着嗓門兒喊:“二丫,誰和你在一起?”
安璟去廚房放蔥,隨口就說:“買蔥送的,買五斤大蔥就送一個極品帥哥。”
張美麗從廚房裡出來一見是江逾白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小江呀,到家裡來也不提前說聲兒,阿姨家裡什麼都沒有準備。”
江逾白忙說:“伯母,什麼都不用準備,隨便吃點什麼都好,我就是來看看您和伯父的。”
安璟覺得男人真是虛僞的動物,明明是爲了自己而來,偏要說看自己的父母,男人呀,都是一個德行。
不僅是這個男人,後面還有好幾個男人。當他們一個個到學校裡找自己的時候,安璟覺得她的桃花開的太早了,註定要有一場桃花雪,凍死這些爛桃花。
從那天去自己家裡吃了一頓蔥花餅後江逾白開始每天都找她報道,知道她不喜歡到學校裡接,就把車停在不遠的林蔭道兒上,也是楚鈞以前接她的地方,安璟幾次明着和他說她不想和他來往,可是人家江總裁就是鐵了心,一定要把安璟這根鐵棒磨成繡花針。
正煩着呢,陸翊又打來電話要約會她,安璟知道這孩子現在心裡難受,就答應了他的邀請。
他們約的地方是一家法國餐廳,倒不是陸翊炫富,他只是單純的覺得地方安靜。
餐廳在一個大花園內,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做到的,這樣的季節就已經開滿了紫色的薰衣草,有些客人在露天的卡座上用餐,還有幾個小孩子拿着五彩繽紛的氣球跑來跑去,這樣浪漫又輕鬆的氣氛一下子讓人心情好起來。
安璟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去了一個私密的包廂,一進去就看到陸翊在翻看菜譜。
不過是半月沒有見到陸翊,這孩子又瘦了好多,過長的劉海遮在眼睛上,卻遮不住他眼睛裡黑曜石一般的光芒。
聽到開門聲他忙擡起頭,站起來替安璟拉開了椅子。
安璟微笑着說謝謝,卻在陸翊毫不遮掩的灼熱注視下羞紅了臉。
陸翊着迷的看着安璟,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以爲自己可以放下了,可是從在門口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是在癡人說夢。
他眼裡的安璟一點都沒變,長髮柔柔順順的披在肩上,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外套,下面搭配着格子長裙,整個人都乾淨清爽又透着一股優雅。
安璟被他看得不自然,趕緊笑着說:“你不是請我吃飯嗎?怎麼只有花沒有飯?”
陸翊收攝心神,尷尬的看了看桌子上大玻璃花瓶裡的野薑花,趕緊把菜譜推給安璟,讓她點菜。
安璟把菜譜推給陸翊:“你來點吧,我吃什麼都可以的。”
陸翊也不推辭,他點了柳橙鵝肝醬、香煎龍利魚香檳汁、土豆燴飯以及洋蔥湯,最後還上了一瓶桃紅酒。
安璟看着酒搖搖頭:“酒還是不喝了,理由你是知道的。”
陸翊卻給安璟倒了半杯:“這個一定要喝,是給我的踐行酒。”
“踐行?”
“嗯,住幾天我就要去英國,我準備在那裡上學。”
安璟點點頭,現在他家遭鉅變到國外換個環境也不錯,她舉起酒杯愉悅的說:“那祝你前途似錦。”
陸翊和她清脆的碰了一下,去端着酒杯遲遲不喝,過了一會兒他艱澀的說:“老師,我家發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是我偷了我媽的秘密文件以她的名義寄到中紀委的。”
看着安璟瞪大眼睛看着他,陸翊苦笑:“你是想說我禽獸不如還是大義滅親呢?”
安璟尷尬的說:“我只是很震驚。”
“讓你震驚的還在後頭呢,是楚鈞逼我的,因爲他纔是頤達的繼承人,他說我只要聽他的,他就把繼承人讓給我。”
“他不會”安璟想到沒想就脫口而出,“你也不是那種人。”
陸翊聽到前半句的時候滿心的酸澀,聽到後面的纔好受些,“你是相信他還是相信我?”
安璟定定神,面前的小孩心機可比她深,她說話一定小心些,指不定怎麼就傷了孩子的心。“我相信你們兩個,別說一個頤達就算十個你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謝謝你,老師。其實我是不想我媽媽再錯下去了,她做了那麼多對不起我爸爸的事情遲早會遭報應的,楚鈞答應我沒有動她,現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這次出國我也想到處找找她,如果能找到我們母子就在國外過些平靜的日子。”
安璟點點頭,“那你要保重,好好照顧自己。”
陸翊抿了一口紅酒,“你也是,早早和楚鈞覆婚,別折騰了。”
安璟瞪大眼睛看着他:“我們是不可能的。”
陸翊不以爲然的笑笑:“別逗了,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我知道你現在有個狂熱的追求者,他是挺優秀的但絕對不是你的菜,要不我們賭一賭,怎麼樣?”
安璟嘴上說“誰要和你玩這些小孩子玩意兒”可是心裡卻亂糟糟的,就像一團攪亂的鋼絲。
話題漸漸輕鬆起來,安璟告訴很多陸翊學校裡的趣事,陸翊問安璟:“現在林陽不找你麻煩了吧?”
安璟搖頭:“現在挺乖的,你不在,我看他關係和方浩不錯。”
“浩子那叛徒。”陸翊在笑,可是笑着笑着臉色就凝重起來,漸漸轉化成悲傷,而這悲傷越來越濃。
“老師,有件事我想和你說,這個不能和阿原說也不能和浩子說,誰也不能說,可是我在心裡憋得難受,都快腐爛了。”
安璟的手越過桌面輕輕拍拍他的手背:“那我暫時把耳朵借給你吧!”
陸翊露出一絲微笑,就像絲綢上堆起皺褶,“我---我覺得我不是陸遠宗的親生兒子。”
“啊!”這個消息太讓安璟震驚了,她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大忙用手捂住嘴,然後又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就把手放下。
“陸翊,你不會是因爲陸總選楚鈞當頤達的繼承人就胡思亂想吧,不會的,其實陸總蠻疼你的….”
“安老師,我的懷疑是有根據的,但是我沒有勇氣去做dna,我甚至覺得陸遠宗其實也知道我不是他親生的,但是他不點破。當然,這不僅僅是他把頤達給楚鈞的理由,他對我已經夠好的了,這些我知道。”陸翊把臉深深的埋在手裡,安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的肩膀一聳一聳,那大概是在哭吧。
安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陸翊,陸遠宗那樣精明的人大概真的發現陸翊不是他親生的也不會聲張,第一因爲他生病這段期間陸翊的精心照顧,第二也是因爲他養大的兒子怎麼能說推出去就推出去,不過那樣倒也是個諷刺,他把自己的兒子推出去,卻給別人養兒子。
陸翊揉揉臉,給自己揉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不管了,反正我的爸爸是陸遠宗,除非他不認我。”
安璟看着他,目光深遠而溫暖,她輕輕握着他的手柔聲安慰:“陸翊,人生苦短,我們要好好的開心的活着。”
陸翊的另一隻手也疊上去:“老師,我們加油!”
從包間出來,亮燦燦的陽光晃住了安璟的眼睛,陽光裡的少年脣紅齒白,就是最好看的花也未及他一分,但是安璟更多的是看到這個少年的可貴品質,她相信再過十年這個男孩將會成爲一個了不起的男人,也許比楚鈞比陸遠宗更優秀。
少年,再見,我會永遠記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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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安璟回家的時候安玲也回來了,她現在豐潤了好多,一天到晚嘴巴都不閒着。
安璟換了衣服窩在沙發上摸她的肚子:“肚子不見長,人倒是胖了不少,你再這樣肥下去小心產後減不下來。”
沒等安玲說話,張美麗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大妞別聽她的,女人懷孕就是想什麼吃什麼,我懷大妞的時候想個雞爪子吃…….。”
安璟噗的笑出聲兒,“我知道,你想雞爪子吃,我爸就爬起來從雞窩裡抓了一隻雞,剁了兩個爪子就給你紅燒,結果做熟了,你也哭着睡了,醒來又因爲心疼爸爸殺了下蛋的母雞一個勁兒哭。”
這段故事家裡的每個人聽得耳朵都起繭子,可是每次說起來都能樂好一陣兒,張美麗拍拍胖胖的肚子:“你們還別不信,懷小帥的時候想吃橘子,但是沒得買,結果小帥生出來眼睛裡就有血點兒,饞的。”
她剛說完大家都噤聲了,張美麗這纔想起來自己提了安小帥的名字,自從安小帥和展蔚言去領證兒後她是惱羞成怒,氣的不認這個兒子,也不準別人在她面前提,這一個個的怎麼就這麼不讓她省心,這好好的一帥小夥非要給人去當後爹,這不有病嗎?
越想越有氣她就把火氣發泄到鍋裡的裡脊身上,翻來覆去一定要炸個焦黃。看她的樣子安璟和安玲繃不住樂,樂了一會兒安玲戳了戳安璟:“最近楚鈞沒有聯繫你?”
安璟一愣:“他聯繫我幹什麼?”
“也對,估計他沒有時間。最近我們家謝家辰也特別忙,據說他們什麼大計劃,還有呀,楚鈞把他兒子給那個什麼唐律師了,就是孩子在美國的爸爸。”
這個消息讓安璟大吃一驚,“怎麼可能,楚鈞那麼愛孩子怎麼可能把孩子給唐漠?”
安玲又塞嘴裡一小塊兒芝士蛋糕,“真的,聽說孩子的腿只能去美國治,可就算楚鈞申請簽證什麼的都要有一個時間段,但是孩子的病不能耽誤,他只有和唐漠簽了個撫養協議。”
安璟給雷的外焦裡嫩,老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心疼楚鈞,他現在可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張美麗擦着手從廚房裡出來,她嘟嘟囔囔的抱怨:“這個安定邦跟着老劉過就行了,現在都幾點了還在那裡下棋,二丫,去老劉家叫你爸回來吃飯。”
安璟不去:“哎呀媽,你打個電話就成了,每次上老劉家,那個老太條看我的眼神兒特別扭,不去。”
張美麗想想也是,她拿起電話要打電話,突然又想來一件事來:“今天小江怎麼還沒到,平常這個點兒他早來了。”
“小江,那是誰?”安玲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一個勁兒問。
安璟無奈的翻白眼兒:“就是江逾白,他最近中邪了,天天晚上上我們家來吃飯。”
安玲一聽就來勁兒:“那好呀,我覺得江逾白真的挺好,人帥有事業,脾氣又好,二丫你賺翻了。”
安璟幽幽的嘆了口氣:“這麼好人家憑什麼非我不可,姐,我不想再找這麼優秀的男人了,太累,你難道不也是深有體會嗎?”
安玲給安璟一提醒當然就想起一些不愉快,家裡的溫度登時降了八度,張美麗不想說這些不開心的,就裝着糊塗說:“聽不懂你們說什麼,我今天晚上做了很多菜,我負責叫你爸,二丫你打電話把小江叫來。”
張美麗這可給安璟出了難題,江逾白不來她求之不得怎麼會打電話叫呢,她跟安玲說:“大肚婆,要不你把你們家謝家辰叫來吧?”
安玲連連擺手:“謝家辰今晚又應酬,來不了。別磨蹭了,快打電話。”
安璟正抓着頭髮覺得自己要被這對母女逼死,她忙站起來說:“我去開門,肯定是爸爸回來了。”
門一開,安璟頭髮都麻了,兩個宇宙無敵超級大帥哥給他們家當門神呢,左右各一個,左邊的穿西裝的就是江逾白,右邊兒穿風衣的就是楚鈞。
安璟的舌頭像給年糕打了絆子:“你,你們怎麼來了?楚鈞,你身體全好了嗎?”
楚鈞一聽安璟問他的身體立馬從心裡笑出來:“好多了,二丫你還一直惦着呢。”
江逾白冷冷一笑:“完全是禮貌問候,楚律師,想多了吧?”
楚鈞一改先前的毒舌作風,竟然好脾氣的沒有回嘴。
江逾白一下子有了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他晃了晃手裡的東西:“伯母昨天說想吃蘆柑,我特地去買了些,來晚了,”說完他徑直走進去,那熟悉程度讓楚鈞看的眼睛都長出了小尖牙。
楚鈞手裡也拎着東西,正好也是蘆柑,他把東西交到安璟手裡:“我是代替jone來的,他要去美國了,想要見見你。”
安璟心說這是偶像劇大結局嗎?你們都要走幹嘛讓我見完一個又一個?
楚鈞等了好久也沒聽到她的回覆,就低着聲音哀求:“二丫,這是jone的願望,希望你能成全。”
“我去,我沒說不去,只是想不通你爲什麼肯放手。你相信唐漠嗎?”
楚鈞苦笑:“我也沒有辦法,情勢危急。不過唐漠也說了,他尊重孩子的意見,等他好了,想在哪裡開都可以,而且我也可以隨時去探望他,jone還是比較喜歡美國的生活和教育。”
“那他媽咪呢,你們真打算就不管蔣婷了,不要忘了孩子的監護權還在她手裡。”
楚鈞讚許的摸了摸安璟的頭髮:“真的是越來聰明瞭,這件事難不倒我和唐漠,她不出現就是主動放棄了,我們只能說很遺憾。”
安璟再一次感覺到楚律師好腹黑,就這麼把人家孩子的媽媽拋在一邊,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女人純粹是自找的,孩子的兩任爸爸都給他害慘了。
兩個人在外面說話,屋子裡面的江逾白坐不住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安玲說着話。安玲順着他的視線也往外看,可是門虛掩着從她那個角度什麼也看不到。張美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見江逾白來了招呼的很熱情,然後轉身又去拉門喊安璟,卻看到女兒和她前夫站在門口親親熱熱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