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門開了,安玲風風火火的走進來,她像沒看到謝家辰一樣,進門就拉着安璟往自己房間裡去。
安璟給她扯痛了,她嚎叫着:“輕點兒,安大妞我不過是跟謝家辰說了幾句話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呀,是爸媽讓他進來的,又不是我。”
安玲擰着她腰裡的肉絲兒使勁兒:“安二丫你這個二傻子,我問你,楚鈞呢?”
安璟臉色一變:“楚鈞,他,他有點事情要辦。”
“辦個頭呀,辦事就是陪着別人的老婆孩子狗散步吧!”
安玲的話剛說完安璟的臉色就變了,她覺得很丟臉,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把這種事情解釋給自己的親人聽。
“安二丫你個死人頭,我和你說話呢?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知道嗎?那女人就是那個蔣婷,我們上次吃飯遇到那個,楚鈞的前任對吧,二丫我告訴你,男人都一個德行,舊*找上門兒來扮可憐示好,他們難免得瑟抽筋,美不滋兒的覺得自己出息大發了,一來二去的死灰復燃也不是沒可能的,今天買鞋明天遛狗,遛着遛着就遛在一塊兒了,二丫你就傻吧!”
安玲說完等着安璟的回覆,半天安璟都沒吭聲兒,氣的安玲拿指頭戳她的腦門兒:“你個死人嗎?倒是說句話呀。”
“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我倒是沒看出來。”安璟也是給安玲嚇到了,當了媽媽她直接就從白蓮花變成小辣椒了。
“得,就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子,你就爛好人吧你。”安玲氣呼呼的坐在牀邊上兒,狠狠的解開外套的扣子。
安璟嘆了一口氣,最近她也憋得夠嗆,與其讓姐姐胡思亂想還不如都告訴了她。當她說完了,安玲的嘴裡塞得下一顆煮雞蛋:“你說什麼,那個男孩兒是楚鈞的?”
安璟趕緊捂着她的嘴,“你小聲點兒,想讓爸媽都聽見嗎?”
安玲又擰了安璟一把:“你個死丫頭,這種大事怎麼不說,真的就這樣擔下了,可夠受委屈的。”
“那要怎麼辦?離婚嗎?姐,我離不開楚鈞。”安璟剛說完這句話眼圈兒就紅了,外面星星點點的燈火映在玻璃窗上,是她從小看慣了的景色。小時候她也經常這樣靠着窗,想象着一盞燈下有一個故事,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故事也這麼離奇。
安玲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想了想說:“你要是有什麼事千萬別憋着,說出來大家也好想個辦法。”
安璟點頭,說:“對了,你和謝家辰怎麼樣了?”
安玲撫摸着毛絨小兔子的耳朵:“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唄。”
“姐,差不多就得了,看到楚鈞的兒子,我才真覺得孩子還是有父親好。”
安玲手放在還是很平坦的小腹上,苦笑道:“我也知道,謝家辰這段時間天天這麼跟前跟後的我也不是鐵石心腸,但我卻感動不起來,我很怕,怕事情再來一次。”
安璟無語,每個人都有她的一段故事,誰又能勉強了誰?
安小帥跟着展蔚言出差所以缺席,他們等了好一會兒就是不見楚鈞的影子,電話打不通,安璟歉疚的說:“別等了,我們還是吃吧。”
張美麗想說話安定邦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她的腿,她就什麼也沒說,吃完飯安玲說我要睡了,謝家辰只好告辭,順帶把安璟送回家。
車上安璟有些心不在焉,謝家辰從後視鏡裡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就問:“大楚最近忙什麼,都好久沒在一起玩兒了。”
安璟搖搖頭:“就那些事兒,還能有什麼?”
謝家辰是個聰明人知道小姨子今晚是不高興了,可是既然打開了話題他只有厚着臉皮問:“安璟,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做你姐纔會回心轉意?”
安璟想起安玲說的那些話,她說:“我姐說她害怕,她還是沒有安全感,也許你們需要爆發的一個契機,或者你能做到讓她有安全感,不再害怕。”
謝家辰仔細思索着她的話就沒有再說話,到了門口他把安璟放下就走了,安璟在門口站着,家裡黑黢黢的沒有一絲光亮,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胸口涌上一種說不出的酸澀和痛楚。
楚鈞回家的時候已經快11點,屋裡一盞燈也沒有,他以爲安璟已經睡下了,他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捲起毛衣袖子輕輕的走進臥室,壁燈忽然就亮了,安璟半靠在牀頭神色淡漠的看着他。
“楚律師,今天晚上過得開心嗎?那狗遛的不錯吧?”安璟坐起來眼睛看着楚鈞,一絲絲嘲諷從嘴角擴散。
楚鈞的俊臉透着疲憊,甚至目光都有些灰暗,他走到牀邊躺下去,伸臂去攬安璟的腰。安璟用力甩開他,她撇過臉,眼眶不爭氣的紅了。
楚鈞沒有再繼續糾纏她,他扯過被子蓋身上閉着眼睛說:“別鬧了,睡吧。”
安璟心裡滿是委屈,幾乎不可抑制,什麼是別鬧了,她有在鬧嗎?難道他沒有給岳母去過生日就不該給個解釋嗎?安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說:“楚鈞,我沒覺得我在鬧,今天你要是提前和我說你不會到我家或者能在這個期間給我個電話都好,可是你什麼都沒做,你知不道我在父母面前很難說話,還有,當我姐告訴我看到你陪着蔣婷和jone在街上遛狗的時候你讓我怎麼說,我在你心中真的就那麼無足輕重嗎?”
楚鈞伸手撫摸了她一下:“二丫,別生氣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累,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行嗎?”
楚鈞說完背轉過身子不一會兒就響起了鼾聲,安璟的一腔委屈連個發泄的地方都沒有,酸澀的液體灌滿了她的身體,她嚯的爬起來,蹬蹬蹬很用力的踩着地板去了客房。
楚鈞在牀上動了動,他最終還是選擇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去。
安璟徹夜未眠,她腦子裡縈繞的全是楚鈞對孩子親密縱容的樣子,她不該去吃個小孩子的醋,可是小孩子背後還有一個媽媽,她幾乎能夠想象出他們一家三口走在街上的樣子,那種無力的感覺就像一潭深水幾乎要將她溺死,她難受的狠狠抓住了枕頭,手指像麻花一樣擰起來。
差不多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安璟才朦朧睡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花朵形狀的水晶吊燈,大約過了五分鐘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誰是在哪裡。
她耷拉着腦袋垮着肩膀去梳洗,打開門正看到楚鈞在洗手間裡刷牙,他一嘴的牙膏沫子含混不清的說早,安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去了另一間浴室。
安璟正低頭洗臉,楚鈞溫熱的身子就貼她後背上,他的手臂壓過她的把整個人都環住,然後慢慢握住她滿是細膩泡沫的手,滑膩的觸感在兩個人手上蔓延開來,那讓緊密的交纏看起來有些情色。
楚鈞則着臉去親安璟的脣,安璟扭了扭身子想躲開他,卻不想他把她擁的更緊。
他的嘴脣含住她的耳垂,然後喃喃低語:“二丫,你是我的,能逃到哪裡?”
安璟用力掙了掙:“是你的什麼,一隻開心就逗逗的小狗嗎?楚鈞你放開。”
楚鈞拉着她的手在水流下衝洗乾淨,然後又扯過毛巾溫柔的給她擦乾,他把她反過來,讓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眸深的像海,精準的擒住安璟的眸光,“二丫,昨天是我不好,我很累,累到不想解釋,希望你能諒解我。”
“我當然想諒解你,可是誰來諒解我?我知道你很累,但是我讓你累的嗎?是楚律師自己要當個偉大的父親,您的父愛無限制的爆發,累嗎?您應該心甘如怡。”
安璟在灰暗的天氣裡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她這些日子裡遭受的委屈一下子就爆發出來,像一串被點燃的爆竹,噼噼叭叭扔到楚鈞身上。
剛纔的繾綣溫柔消失的乾乾淨淨,楚鈞捏着額頭很無力:“二丫那我現在解釋好不好,你聽我說。”
安璟掙開他,長髮一甩掃在他的眼睛上,那麼柔軟的髮絲還是把楚鈞給打痛了,原來攻擊的時候不在於武器夠不夠硬,而是在於攻擊的部位是不是對方最柔軟最容易受傷的。
楚鈞捂着眼睛哎喲一聲,安璟卻被怒氣頂的耳膜嗡嗡響根本就沒聽到,她大步走出浴室,只留下淡淡的芳香。
在鬱悶中度過了一天,中午的時候韓老師問安璟:“今天怎麼不高興,和老公吵架了?”
安璟點點頭,她苦笑着對韓老師說:“師父,爲什麼人與人間會產生矛盾,做不到坦誠。”
韓老師的眸色染上一層迷茫,她想了想才說:“也許人要的太多,對別人要求的太多,安璟,想過沒有,會不會你給的不是別人想要的,而別人想要的你也給不了。”
這麼深奧的問題安璟不敢去想,那樣頭會疼的炸開,好不容易在沒有楚鈞電話和短信的情況下熬過一天,所以當安老師在校門口看到楚鈞騷包的q7時竟然眼睛一亮。
很快的掩飾好歡欣的情緒,安璟快步走過去,她一言不發的上車,楚鈞也一言不發的開車,兩個人像在演出一場啞劇。
楚鈞把車開到一條僻靜的林蔭道兒上,他猛地踩了剎車,安璟嚇了一跳:“你要幹什麼?”
楚鈞並不答話,他悶頭走下車,打開後備箱蓋子,安璟就聽到了小動物的狺狺哀叫。
安璟跳下車一看,原來後備箱裡關了個白色的大狗,正是謝家辰家的妞妞,它此時被楚鈞被膠帶糊着嘴巴,水汪汪的小眼睛一個勁兒的看着安璟,就像一個被綁架的姑娘在求救。
安璟趕緊把膠帶給撕開,她衝着楚鈞喊:“你這是虐狗你知道嗎?”
“給你遛,我和你一起遛狗,總行了吧?”楚鈞伸手就把裝着妞妞的大盒子給搬下來,妞妞委屈萬分的從盒子裡爬出來,大白腦袋蹭着安璟的腿一個勁兒嗚嗚“倫家可是高貴的薩摩耶,給壞銀欺負去了,嚶嚶嚶,倫家不活了。”
安璟蹲下摸着妞妞的頭安慰“妞妞不怕,他不敢再傷害你了。”妞妞好像聽懂了安璟的話,伸出舌頭舔着安璟的手心,一幅討好的傻像。
安璟牽着妞妞就走,根本就不想理楚鈞,楚鈞在後面大步追趕:“幹嘛呢,不是嫌我和蔣婷遛狗嗎?我找一個大個兒的,我們沿着這條路遛3圈兒呀。”
安璟本來不想理他,卻聽他說的越來越氣人,安璟紅着眼圈兒回頭:“楚鈞你不覺得幼稚嗎?簡直是不可理喻。”
安璟又低頭對妞妞說:“妞妞我們走,不理這個神經病。”
楚鈞站在寒風裡,他大衣的扣子沒系,被風吹得飄來蕩去,他恨恨的踢飛了腳下枯黃的樹葉子,卻不想飛起的塵土撲了他一臉,他淬了一口嘴裡的碎草沫子,衝着安璟霸氣的喊了一句話:“遛狗遛狗你以爲那真是溫馨的家庭劇?我他媽的被狗咬屁股了!”
這條路上行人不多,但總有那麼三三兩兩的結伴而過,楚鈞在別人看傻逼的眼神注視下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也虧得他臉皮厚,挺着腰板兒就帥氣的那麼一站:看什麼看,就算被狗咬也是因爲帥的被狗咬!
安璟和妞妞風中凌亂,她現在總算明白爲什麼妞妞會被封着嘴了,她轉過身看着楚鈞,大聲質問他:“你被狗咬就虐待妞妞嗎?你這是連坐,又不是妞妞咬的。”
楚鈞緊走幾步上前握住安璟的手:“二丫,昨天實在是太亂了,那狗比警察可不講理多了,而且這事兒太丟臉了,我覺得有損我光輝高大的形象,你就別生氣了。”
安璟能不生氣嗎?她氣楚鈞這麼大的事兒還愛面子,她使勁兒想掙開楚鈞的手,沒想到反而被楚鈞摟住:“二丫,真的太丟人了,我這個爸爸不過才當了兩天就頻頻出狀況,灰頭土臉的太狼狽了,我不好意思說,而且心裡也特煩,你說我怎麼就連個孩子也搞不定呢?”
安璟沒他力氣大,索性就擡起腳在他穿着柔軟光亮的小牛皮靴子上狠狠的踩了一下,楚鈞痛得一哆嗦,但他卻還是動也不動,一定要讓二丫把氣全出了。
安璟踩完了自己先心疼起來:“你就不知道躲呀。”
楚鈞笑的賤兮兮的:“就是讓我心疼的,我不躲,踩死我都不躲。”
“誰心疼你了,我是心疼鞋子。”安璟誠心不讓他好受,就和他反着來。
“鞋子也是我腳上的,我當你心疼我了,二丫那個狂犬疫苗可真疼,還要打三次。”
“你活該。”安璟嘴上罵的狠,眼睛裡卻有了溼意。
“是,我活該,你要是不解氣也咬我幾口。”
楚鈞擼起袖子,露出帶着白金薄殼手錶的麥色手臂,送到了安璟嘴裡。
“呸,你什麼意思,你罵我是狗呢。”安璟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這個楚鈞真是太可惡了。
“不咬那你掐也行,就是別抓臉就成了,給人看到不好,啊…。。二丫你咬的真疼。”
安璟還是下口了,一點也沒留情,兩排深深的牙印兒裡甚至滲出血絲,楚鈞疼的眉眼睛都皺成一團,他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安璟咬了人自己卻哭了,大顆的眼淚掉在楚鈞手臂上,她嗓子有些啞,卻仍然說着狠話:“反正要打針,再見點血也沒什麼。”
楚鈞見人哭了趕緊抱住:“乖,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安璟趴在他胸前甕聲甕氣的問:“到底怎麼給咬的?那狗還真會找地方。”
楚鈞嘖了一聲不太好意思開口:“本來也沒什麼,在*物醫院給jone撿到的流浪狗收拾好了就帶他們回家,走到一個小公園的時候jone看到那裡有好幾只狗就鬧着要下去玩,誰知他的布丁---就是那隻狗正在發情期,見了母狗不管體型合適不合適就想上去幹一炮,結果一個金毛不幹了,估計小母狗是它的傍家兒,上去就要pk布丁,jone一見他的狗吃虧了竟然上去幫忙,我是爲了從狗陣裡把他撈出來纔給咬了屁股。去醫院打針,人家說這個非要到疾控中心去,我們去了人家又下班了,最後好容易找一個熟人把針給打了,二丫你知道我昨天有多丟人,丟的我真想找個耗子洞鑽進去。”
安璟又是氣又是笑:“這就是當爸爸的代價,你以爲就提供個京子就可以白當爸爸了?人家美國爸爸可是和jone淘了六年。”
安璟的話說完了發現楚鈞表情訕訕的,換做平時這麼犀利的話安璟是不會說的,可今天她渾身長滿了刺兒,不扎誰那麼一下兒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