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番外之封侯（一）
十月，左大將軍率兵歸京。
左大將軍領兵以雷厲風行之勢平了豫州之亂，之後數月裡，不停派兵圍剿亂竄的兵匪和流匪，爲朝廷立了大功。
天子親自率百官至城門外十里處相迎。
這是大勝歸來的將軍纔有的最高嘉獎！
左大將軍在前幾日就得了消息，昨夜特意整頓休息一夜，今日英衛營所有將士都穿上了盔甲，手中刀槍被擦得鋥亮，在陽光中閃着耀目的光芒。左大將軍穿着銀色盔甲，騎着赤色寶馬，手中握着厚背長刀，威風凜凜。
隨天子一同來迎左大將軍的文官們，紛紛稱讚左大將軍神威赫赫。
武將們同樣讚歎不已，至於心中會不會泛酸，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宋將軍心裡就酸得很。
他也想領兵出京打仗立功。奈何平豫州之亂沒搶過左大將軍，護衛陳長史去賑災的差事也沒輪到。身爲武將，看着別人打仗立功自己寸功都無，心裡的滋味就別提了。
他忍不住再一次懊惱後悔當年的有眼無珠。如果侄兒宋淵登門的時候，他熱情一些，接過宋淵遞來的橄欖枝，現在風光無限立了大功的人，可不就是他了？
此時此刻，衆人的目光都在左大將軍身上。沒人留意黯然失落的宋將軍。宋將軍的自怨自艾自憐自苦，也只有自己慢慢品味了。
穿着龍袍的大梁女帝陛下，微笑着張口：“左大將軍領兵火速平了豫州之亂，斬殺逆賊，遏制了人心浮動，爲大梁立下大功。朕今日率百官來迎左大將軍回朝！”
這三件功勞裡，最後一件纔是真正的大功。
一旦豫州陷入戰亂僵持不下，大梁或許便會冒出更多的叛亂。到那時，朝廷四處派兵，徹底陷入內亂紛爭。勞民傷財，江山不穩，還極容易遭來虎視眈眈的外敵侵略。
萬幸這一切沒有發生。左大將軍打了漂亮的大勝仗，以雷霆手段震懾住了所有蠢蠢欲動的駐軍。
左大將軍下了戰馬，衝女帝陛下拱手謝恩：“末將奉皇命出征，僥倖大勝，不負皇恩。皇上今日親自出城來迎末將，末將誠惶誠恐。”
姜韶華笑道：“有功當賞，這是左大將軍應得的。朕還要給左大將軍封侯爵之位，連封號朕都想好了。威風凜凜，聲名遠揚，就叫威遠侯。”
衆臣都是一驚。皇上之前半點風聲都沒露，現在冷不丁地說出來，可是太讓人震驚了。
宋將軍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文臣拜相，武將封侯，這是至高無上的追求。左大將軍輕飄飄地就做上了威遠侯！
左大將軍也被震住了，甚至忘了謝天子恩典，直接擡頭和女帝陛下對視：“皇上真要給末將封侯？”
姜韶華微微一笑：“朕金口玉言，豈能有假。”
可是……
可是他一直都是王丞相的人。天子登基之後，他照樣聽王丞相的。皇上派他領兵去豫州，其實都冒了風險。平了個豫州亂軍，對身經百戰的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就是後續剿滅兵匪費了些功夫罷了。
這些功勞，和他鎮守邊關十數年相比，真的算不得什麼。
皇上怎麼就給他封侯了？
姜韶華明亮的目光落在左大將軍難言驚愕的臉孔上，不急不緩地說道：“左大將軍鎮守邊軍十餘年，既有功勞，也有苦勞。當年因趙武棄了彭城，邊軍大敗，左大將軍身爲主將，受了牽連，被朝廷問責去職。”
“先帝當年這般處置，沒有錯。左大將軍也是實實在在受了委屈。朕心裡都清楚。”
“威遠侯的爵位，不僅是酬謝左大將軍平了豫州之功，更是嘉獎左大將軍守邊關數年之苦。”
“這是左大將軍應得的，左大將軍不必惶惶難安。”
年僅五旬自詡心如磐石般冷硬的左大將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因女帝陛下的一番話失態。
然而，這一席話，真真切切地說中了他心底的不甘怨懟。
是啊，他左鋒拼死累活，爲大梁朝守邊關，苦熬了十餘年。結果因爲手下叛逃導致大敗，成了朝廷罪臣，被萬人唾罵。
是王丞相保住了他，他纔沒被砍了腦袋。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他永遠感激丞相大人，永遠追隨丞相大人。
可如今，丞相大人正式退出了朝堂，忙着督促工部修河堤。他左鋒對女帝陛下效忠，也不算背主了吧！
左大將軍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將眼眶裡的淚水眨了回去，深呼吸一口氣，鄭重謝過天子恩典。
不管如何，到了嘴邊的肥肉，先吞下再說。
姜韶華笑道：“先進城門吧！城門裡有許多百姓聽聞左大將軍打了大勝仗回來，都在等着迎接左大將軍。”
上一次回京城，是坐在囚車裡，被百姓們扔爛菜葉臭雞蛋，謾罵聲滔滔不絕。
這一次，左大將軍穿着鮮亮的盔甲，騎着神竣的寶馬，威風凜凜如天神降世。沿街的百姓扔來的是鮮花香囊，歡呼着左大將軍的盛名。
一個離得近的小姑娘，聲音格外嬌嫩：“大將軍萬勝！”抱着小姑娘的父親也揮手大喊：“大將軍萬勝！”
跟隨左大將軍一同京城的親衛和英衛營的數百精銳士兵，下意識地挺直了胸膛。當兵當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可說的？以後女帝陛下讓他們去刀山火海，他們也不會皺眉頭。
兩相對比，左大將軍心情激盪，情難自禁地生出“士爲知己者死”的熱血澎湃。
衆臣如捧月一般，迎左大將軍進了金鑾殿。
百官都在，就是大朝會的規格。
女帝陛下當衆再次宣佈封左大將軍爲威遠侯，並吩咐王中書令當朝擬聖旨。王中書令拱手領命後，立刻擬了一道聖旨，當朝宣讀。
左大將軍接了聖旨，跪謝天子隆恩。
從今日起，大梁朝便有了一位以戰功封爵的威遠侯。
一衆武將，範大將軍包大將軍司馬將軍劉將軍宋將軍四人，和左大將軍原本品級相當。現在左大將軍有了侯爵之位，便是真正的軍中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