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日,陳瑾瑜領着新婚夫婿馬耀宗回門。
陳家祖孫都住在王府裡,南陽王府就是陳瑾瑜的孃家。陳瑾瑜一踏入王府,便忍不住低聲道:“這才隔了兩天,我怎麼就覺得很久沒回來了?”
紅光滿面的馬耀宗低聲笑道:“我也是,這幾年在王府裡住慣了,現在忽然換了地方,還挺不習慣的。要不然,我們在新宅子裡住幾天就回來。”
陳瑾瑜有些意動,猶豫片刻道:“還是算了。祖父他們要在新宅子裡過完年再回比陽縣。我這個剛過門的新媳婦,哪有住幾日就走的道理。好歹過了年,住到滿月。”
成親後新房一個月不空房,這是大梁風俗。馬家長輩們都在,她一個新過門的媳婦,總不能太過任性。
馬耀宗心頭一熱,攥住陳瑾瑜的手:“都聽你的。”
陳瑾瑜轉頭,衝他甜甜一笑。
“一大早我就在等你們。”熟悉的少女聲音在前方響起:“你們兩個怎麼這般磨蹭。”
陳瑾瑜馬耀宗攜手上前:“見過郡主。”
姜韶華笑盈盈地伸手扶起陳瑾瑜:“今日是你們夫妻回門的好日子,不必這般多禮。”
又對馬耀宗笑道:“瑾瑜姐姐是我少時玩伴,我們一同長大,情同姐妹。以後她若是受了什麼委屈,我可是要找你算賬的。”
馬耀宗不假思索地應道:“郡主請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絕不讓她受委屈。”
陳瑾瑜咬咬嘴脣,眼裡滿是笑意:“若是你受了委屈,你也可以來向郡主訴苦告狀。”
姜韶華笑着接了話茬:“本郡主豈能隨意插手屬官的家事。”
馬耀宗:“……”
感情他只有被欺負的份啊!
陳瑾瑜和姜韶華一同笑了起來。
“你們快去見陳長史,陳縣令他們也都在等着。”姜韶華笑着囑咐:“本郡主已經吩咐廚房備了美酒佳餚,正午時一同用膳。”
陳瑾瑜喜滋滋地應了。新婚小夫妻親熱地攜手離去。
馬耀宗身爲陳家姑爺,除了迎親那一日,這是第一次正式登門。原本熟悉至極的陳長史陳縣令,現在換了個身份再見,以馬耀宗的圓滑周全,竟也有些緊張起來。
他恭敬地拱手,行了晚輩禮。
陳長史倒是和氣得很,笑着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麼多禮,坐下說話。”
馬耀宗應聲,在舅兄陳浩然的身邊坐下了。
陳瑾瑜也要坐,陳縣令忍不住提醒:“我們在這裡說話,你隨你娘和你大嫂去屋子裡說說話。”
可見是當差習慣了,和男子們同處一室同坐一處也很習慣,壓根就沒有出嫁女回門的嬌羞和拘謹。
陳瑾瑜笑嘻嘻地應一聲,大大方方地跟着親孃嫂子走了。
陳縣令心想虧得有眼前的傻女婿,不然自家姑娘這副性情脾氣,還能嫁給誰啊!
姚氏握着女兒的手,低聲問詢:“你在新宅子裡住不住得慣?一日三餐還吃得慣嗎?馬家人待你怎麼樣?”
陳瑾瑜隨口笑答:“住得不太習慣,吃的倒是精緻,馬家上下對我都很和善客氣。”
姚氏這才鬆口氣,囑咐道:“你對長輩們得尊敬禮貌,說話別太隨意。”
陳瑾瑜挑眉,笑得自信從容:“放心吧!我可是隨郡主出入過皇宮和朝堂的,什麼樣的陣仗都見過。應付夫家長輩,不在話下。”
薛六娘見小姑這般神采飛揚自信滿滿,有些好笑,又有些羨慕:“瑾瑜見識過大場面,眼光見識都遠勝尋常人。能娶到瑾瑜爲妻,是馬耀宗之福,更是馬家上下的福氣。”
陳瑾瑜被誇得眉開眼笑:“大嫂一直待在閨閣,不知道出來當差做事的滋味。等以後去葉縣書院當差,就知道了。每一天都忙碌充實,每一天都是嶄新且不同的一日。”
“就像從精緻的鳥籠裡飛出來了,見識到了高山大海,再也不願回籠子裡了。”
薛六娘黑眸發亮,流露出嚮往,正要說話,眉頭忽然蹙了一蹙,雙手捧住了肚子。
陳瑾瑜一驚:“大嫂怎麼了?”
姚氏是過來人,鎮定多了:“是肚痛發作了。別慌,我這就讓人去叫產婆。”
女子懷孕生子,沒個定日。有的會比預期的日子遲十天半月,有的會提前發動。薛六娘隨陳浩然回來,姚氏特意提前請了產婆,以備不測。沒曾想,今日就派上用場了。
短短片刻,陳浩然便得了消息匆匆跑過來,急得直冒汗:“六娘,你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薛六娘初次陣痛,疼得臉龐煞白,說不出話來。
陳浩然急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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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嫌兒子礙事:“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力氣大,扶着六娘去產房裡躺下。”
陳瑾瑜定定心神道:“孫澤蘭也在,我這就去請她過來坐鎮。”
……
消息很快傳進姜韶華耳中。
姜韶華也有些意外,旋即笑道:“今日陳家雙喜臨門,這是大喜事。銀硃,你去廚房吩咐一聲,讓廚房多備幾桌酒席。”
“秦虎,你去傳本郡主口信,讓王府屬官們等着喝喜酒。”
“孟三寶,你立刻去薛刺史府送信。”
一一安排吩咐過後,姜韶華轉頭對身畔的崔渡唏噓:“以前跑腿傳信,都是陳舍人馬舍人。現在馬舍人做了典膳,陳舍人告一個月婚嫁。本郡主身邊都快無人可用了。”
崔渡失笑:“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習慣陳舍人離了身邊。”
可不是麼?
這幾年來,她和陳瑾瑜朝夕相伴。便是去京城進皇宮,也沒落下過她。這兩日陳瑾瑜出嫁,不在眼前左右,就像少了什麼似的。
姜韶華也是一笑:“忍一忍,熬過這個月她就回來了。”
崔渡難得酸了一回:“我們分別幾個月都是常有的事,也不見你這般惦記我。”
姜韶華撲哧一聲笑了:“你怎麼連這閒醋也吃上了。”
女子臨盆生孩子,有的要熬兩三天,格外順利的,也得兩三個時辰。
薛六娘這一胎還算順遂,從早上熬到黃昏,熬了四個時辰,一個胖乎乎的女嬰呱呱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