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侍郎立刻拱手應是,舉手一揮,捕快們立刻上前,將屍首擡走。
楊侍郎有些猶豫,低聲道:“郡主,地上的血跡也得收拾了。免得白日驚到六部官員。”
刺客潛藏蹤跡,刺殺郡主。這本身就不是什麼光彩好聽的事。勉強安穩的朝堂和人心,又將橫生波瀾變故。
姜韶華略一點頭:“查案一事,本郡主不懂,一切由楊侍郎定奪。”
楊侍郎鬆口氣,一聲令下,捕快們就近去工部內提水,沖洗地上的血水。
周尚書終於顫顫巍巍地出來了。那張老臉被今夜的變故嚇得不輕,精神不振,勉強打起精神道:“郡主受驚了!萬幸郡主沒事!要是被刺客傷到了,臣再也沒臉上朝了。”
“這刺客莫非是周尚書派來的?”姜韶華心情惡劣,冷冷瞥了一眼過去。
周尚書被噎了一下:“絕無此事!”
姜韶華冷然道:“既然不是,周尚書爲何就沒臉上朝?有宵小之輩,看本郡主整頓朝堂不順眼,想刺殺本郡主,不濟也能起個恐嚇擾亂人心的用處。本郡主安然無事,也沒有半點驚懼。周尚書何懼之有?”
“天沒塌下來,本郡主好得很。朝堂也不能亂,周尚書該怎麼當差就怎麼當差,別想懈怠偷懶!”
周尚書也被說急了,一張老臉掙得通紅:“臣什麼時候偷懶什麼時候懈怠了?明日臣就領着工部官員們去修河堤,去辦差事,也免得郡主總看老臣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姜韶華淡淡道:“走的時候,多帶些家丁侍衛。免得被刺客盯上了。”
周尚書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此時,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傳來。宋淵寒着臉大步過來,拱手稟報:“啓稟郡主,那幾個刺客已經被末將拿下了。”
楊侍郎大喜:“有沒有活口?”
宋淵面無表情:“沒有,都殺了!”
楊侍郎:“……”
這夥刺客十分兇殘,動手就是拼命,半點不惜命。要是拿活口,就要顧忌良多,自己這一方會有更多死傷。宋淵知道郡主的脾氣,沒等郡主吩咐,就下令格殺勿論。
這些事,不必宋淵解釋,姜韶華便心領神會,略一點頭道:“宋統領做得對。這些刺客都是死士,就是來送死的,殺便都殺了,沒什麼值得惋惜。”
“要查案,死人一樣能查。”
楊侍郎定定心神,連聲應是,再次揮手,令捕快們接手另幾具屍首。
“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歇着。”姜韶華的聲音再次響起。衆人一同看過去,工部衙門外高懸的燈籠頗爲亮堂,姜韶華眉宇間依舊殘存着凜冽的殺氣,目光如銳利的刀鋒,無人敢和她對視,紛紛低頭應下。
王瑾在一個親衛的攙扶下,勉強起身站定,低聲道:“出了這等大事,要立刻向宮中傳信稟報。”
姜韶華嗯了一聲,吩咐幾個親衛去送信。除了送信去宮中,還有丞相府和安國公府,分別都派人去送了口信。
“王舍人今夜受了驚嚇,心神不寧,就別回宮了。回王府歇一晚。”姜韶華道:“王丞相有什麼話,也方便直接問你。”
王瑾卻道:“臣隨郡主一同回宮。”
王瑾看着溫和,其實極有主見。
姜韶華看他一眼:“隨你。”
然後,姜韶華問詢親衛們受傷情形。宋淵迅速清點人數,然後低聲道:“刺客一共有八個,全都被殺。我們這邊,也死了兩人,傷了三個。”
尤其是那個被一刀貫穿腹部的親衛,傷得極重。根本沒人敢拔那柄刀,以免泄了一口氣。
姜韶華心中惻然難過,面上依然冷靜:“死者好生安葬,受傷的立刻送回王府,請大夫醫治。”
宋淵拱手應是,迅疾安排下去。
陳瑾瑜蒼白着一張俏臉,走到姜韶華身邊。姜韶華以目光相詢,陳瑾瑜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
“回宮!”
姜韶華一行人,很快便走得乾乾淨淨。
周尚書被下屬攙扶着,目送郡主一行人離去。工部衙門前的地上,水跡未乾,散發着血腥氣,令人作嘔。
“尚書大人,郡主遇刺,絕非小事,皇上定然震怒,朝堂又要再起波瀾。”右侍郎不安地低語:“這刺殺偏生就發生在工部衙門外,我們工部怕是撇不清干係。”
周尚書定定心神,瞪右侍郎一眼:“本官行得正坐得住,不懼和任何人對質。”
“傳本官命令,工部所有人都回去收拾行裝,兩日後啓程去修河堤。”
右侍郎一愣:“我們真要走啊!”
“不走留着幹什麼?”姜韶華一走,周尚書背也直了,屬於工部尚書的威嚴也回來了:“查案是刑部的事,工部的頭等大事是修河堤。大後日一早我們就出發!”
……
這一夜,南陽郡主在工部衙門外遇刺的消息,像風一般傳遍各大官員府邸。
王丞相收到消息後,眉頭瞬間擰緊,面色難看。
WWW▲Tтka n▲¢o
姜韶華遇刺,衆人第一個就會疑心到他這個丞相頭上。天地良心,他確實沒有出手。
有嘴不能解釋,越描會越黑。這被強行抹了一坨屎在臉上,滋味可不好受。
焦幕僚也皺緊了眉頭:“京城這麼大,真正有膽量有能耐在工部衙門外安插刺客的人,卻沒幾個。不是我們動的手,會是誰?”
王丞相目光閃動,冷冷道:“你去一趟刑部,讓刑部嚴查到底,務必要查出刺客身份來路,給皇上一個交代,給姜韶華一個交代。”
安國公府的書房裡,此時亦是燈火通明。
安國公和幾個心腹幕僚也在議論此事:“此事十之八九是王丞相出的手。除了王丞相,還有誰有這個能耐手段?”
“這倒未必。說不定是南陽郡主行事鋒芒過盛,開罪人不自知。有人要藉此給她個教訓。”
要說姜韶華到底得罪了多少人,這可就不好說了。六部重臣,朝堂大員,她一個也沒客氣過。
便是安國公自己,也不是沒有出手的理由。
當然了,安國公確定自己沒做過。
這個動手之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