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白瑪的孩子被過繼到了昌都,後宅的女人們,想想自己的孩子之後,很輕易的就原諒了索朗白瑪,古雅月捨生忘死的拉着男人,也算是個好姐妹,這事兒的後遺症雖說不少,但大面上還是過得去的。
難得糊塗,就是處理這事兒的法子,不糊塗也不成吶!事情怎麼做?真要是滅了昌都商家的話,布魯曼會不會有異心?朗加會不會驚懼?現在楊家在川西和藏邊的基業,還是有些薄弱的,若是十年之後,楊猛會毫不猶豫的弄死索朗白瑪這個禍害,但現在只能裝糊塗了,但願以後她能讓人省心一些。
一桌家宴,多半是諸女親手調弄的,雖說樣子勉勉強強但看着還是很溫馨的,楊猛逗弄了一會兒孩子,剛開始,習慣了女人的孩子們,被自己的親爹給嚇哭了,只有長子楊新天還好些,但雙眼也是淚汪汪的惹人憐愛。
和馬青蓮一起,逗弄着幾個小孩子,楊猛難得溫柔一次,忙着上菜的索朗白瑪,見了樂呵呵的場景,心裡的怨氣不減反增,要是吉傑多吉在,就好了。
“這次就留下吧!表現好,就再給你一個。”
什麼叫做利.誘?這就是,索朗白瑪臉上的笑意剛剛斂去,立馬也就爬了回來。
“知道啦……大老爺……”
平了索朗白瑪,楊猛心裡也輕快了一些,算計自己的女人,比算計朝廷都累啊!這活兒主要是窩心。
一餐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於彪就進了院子,楊猛有心不理會他,可皮靴踩在地上的聲音,卻是煩人!
“什麼事兒?進來說吧!”
“於彪見過各位夫人,三爺,江寧失陷!”
“什麼?怎麼這麼快?”
於彪給後宅諸女見禮之後,爆出了一個讓楊猛極度詫異的消息。下江寧,這在楊猛的預料之中,但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太平軍一路攻城拔寨,楊猛是清楚的,但他們的船隊,行動極慢,從武昌出發。算算時間,也就剛到江寧不久。
那是六朝古都啊!防禦力可不是什麼天生桂林府,鐵打長沙城,銅鑄重慶府可以比擬的,江寧不僅城高牆厚,而且城中有城。內外城連在一起,可不是幾天十幾天就能攻的下來的。
太平軍打長沙,廢了多大勁?打武昌,主要是佔了雙福那個傻子的光,可江寧不一樣啊,欽差大臣、兩江總督陸建灜,江寧將軍祥厚。八旗、綠營的兵將都有,從武昌出發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太平軍就下了江寧,難道又是氣運這鬼東西在作祟?
有些歉意的看了諸女一眼,今天這飯是吃不利索了,江寧丟了,江南的局勢也就變了,許多事兒都要提前謀劃的。
“爺。讓芷晴、白瑪、雅月三人跟着您過去吧!夜裡操勞有人照應着也方便一些。”
見三爺望着諸位夫人,於彪也知趣的沒有說話,看了看自家男人有些歉意的眼神,蓮兒也沒多說什麼,指了指魏夫子、索朗白瑪、古雅月三人,算是做足了大姐的架勢。
“你們先吃,我儘快。
走。去正堂議事!
雅月,你把最近的情報攏到一起,影子的動作不慢但腦子慢了,斥責一下李海。想必江寧陷落是有前兆的,影子的作用不止是收集情報,分析情報不是老子的本分。”
邊走楊猛邊安排任務,之前楊猛得到的情報,是太平軍在安徽境內活動,雖說連連攻城拔寨,但打江寧,從情報裡看不出來。
安徽省府安慶丟了,楊猛早就知道,可從安慶陷落,到江寧陷落,不過二十幾天的時間,楊福良組織貨物來武漢三鎮,也用了差不多這麼些天,這段時間,楊猛主要關注的還是自己在川湘鄂三地的佈局,倒是疏忽了太平軍那邊。
現在看來韋昌輝與向榮匆匆離開武漢三鎮,不是沒有原因的,之前楊猛也沒過多的關注這兩人,韋昌輝離開,楊猛認爲他是怕了自己,而向榮離開,則是爲了追堵太平軍。
川湘鄂三省的瑣事太多,這稍一忽略,就出了簍子,楊猛至今對太平軍下江寧都有些不好接受,太快了!
在楊猛的推算之中,太平軍還要在安徽逗留一段時間的,廣濟縣老鼠峽一戰,楊猛是清楚的,那是在太平軍離開武昌的第六天打的,戰鬥的規模不是很大,卻把安徽境內的清兵,打成了過街老鼠只知抱頭亂竄。
陸建灜防守的九江口,不戰自潰,安徽門戶洞開,這個時候,正是發財的好時候,洪楊二人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之後的安慶陷落,也與楊猛的推算差不多,沒想到僅二十餘天的功夫,太平軍就從安慶打到了江寧,這就讓人出乎意料了。
“三爺,消息是影子的人傳回來的,江寧的儀鳳門被炸塌六七丈,城內的官軍人數也就萬餘,江寧現在怕是已經失陷了。”
於彪說的篤定,但情報卻不是江寧已經被攻陷,但現在的太平軍,已經起勢了,可戰之兵起碼十餘萬,一旦城牆開了口子,江寧必然失陷。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平軍如何下的江寧,你把他們的行軍路線,依照情報在地圖上做出來,這事兒蹊蹺,看看咱們有沒有要學的東西。”
江寧可不是武昌、安慶這樣的小地方能夠比擬的,江寧失陷,半個江南就沒了,就是不知道太平軍有沒有在安慶駐兵,如果有的話,整個江南,半個西南都在太平軍的兵鋒之下。
若是鞏固了江寧到安慶一線,那武漢三鎮,過不多久就會變成前線了,上海道、江寧府、安慶府、武漢三鎮、重慶府這是長江五虎,佔了江寧府、安慶府,接下來就是出海的上海道和扼守長江上游的武漢三鎮了。
“於彪,咱們在武漢三鎮的兵力有多少?”
水路進攻楊猛不怎害怕,他怕的是陸路進攻,水路上有一條翻江龍,就足以讓太平軍生死兩難了,但陸路進攻卻是不好防守。總兵力不成,武漢三鎮的地位又太過重要,一旦太平軍用個三五萬來打武漢三鎮,這防守還真是個問題。
從雲南大舉調兵,不怎麼現實,現在正是起步的時候,惹得朝廷猜忌就不美了。憑藉手頭上的人馬。防守武漢三鎮,又有些捉襟見肘,主動出擊也不成,一旦太平軍兵分多路,主動出擊,一下就會露出破綻的。
楊猛現在也體會到了朝堂的無奈。防守的地方太多,手上能用的兵力太少,以千敵萬,怕是隻有睚眥能擔當重任,新軍打兩三倍的太平軍也就到了極限了。
“三爺,咱們手上有三千人馬,加上福良管家帶來的三千人馬。再加上君山的那兩千,一共八千人馬。
依着您的吩咐咱們在武漢三鎮,募集了精壯的水勇八千,洞庭湖那邊募集了一萬三千壯丁,重慶府那邊有六千,加起來有兩萬七千人。
武漢三鎮和重慶府的壯丁,都是新募的,戰力幾乎沒有。洞庭湖武莊的一萬三千人,倒是能耍耍大刀。”
可用之兵三萬五,能戰的兩萬一,看數量是差不多的,但楊猛知道,自己一次最多也就能帶八九千人,自己頭上還有個緊箍咒呢!
“周圍可有官軍的大隊人馬?”
“幾乎沒有。從武漢到江寧沿江一帶,除了向榮的人馬之外,都是些兩三千人的地方綠營,這些人的戰力。十不及一,用還不如不用呢!”
“四川呢?”
“有幾萬綠營兵,萬餘八旗兵,但也都分散到了各州府,即使聚起來,比向榮那兩萬兵,也差的遠了。”
聽了這些,楊猛也有些無奈了,沿江一帶現在就是真空地帶,太平軍想打哪就打哪,向榮?追一追還成,打阻擊戰,只怕對上太平軍的老兵,也是個一觸即潰的局面。
“湖南的曾滌生呢?”
湘軍若是成了,還能當個擋箭牌,自打在嶽州見了太平軍的邪性運氣之後,楊猛現在也不願與太平軍硬碰硬的死磕。
“他?架子還沒搭起來,正在募集人馬呢?”
“唉……弄不好咱們就要直接面對太平軍了,這兩天你加緊練兵,期間參雜一些守城的戰法。
咱們再等等看吧?朝廷失了江寧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京師一帶的八旗兵,還是有些戰鬥力的,還有僧傻子的蒙古騎兵,雖說不知道能不能打,但人家名聲在外啊!
還有!不要小看湖南的曾滌生,那是太平軍的大敵,也是咱們的大敵,雅月,知會影子,進一步加強對曾滌生的監控。”
想佔地盤就得打仗,安慶失陷、江寧失陷,太平軍想要佔據江南,武漢三鎮就是必須要打的地方,守城等着捱打,不是辦法,自己手上的兵力有限,只能憑着新軍強大的火器主動出擊了。
在太平軍沒趕到武漢三鎮之前擊潰他們,讓他們不敢覬覦武漢三鎮。
“三爺,太平軍的轉戰路線圖出來了。”
說話的功夫,於彪的圖上作業也完成了,雖說有些潦草,但大體的樣子還是有的。
“雖說饒了遠,但太平軍的目的明確,直指江寧,影子的軍事素養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啊!可還是石相公帶的兵?
老鼠峽一戰,清軍懾於太平軍的人數,全線潰退,看來裹挾難民,雖說增加了給養負擔,但戰略上的威懾,還是無與倫比的。
你在安慶這裡標註的太平軍擴大到了七十萬,帶的可是安慶當地的青壯?”
還是那句話,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太平軍的行進雖說有些曲折,但目的極爲明確,本以爲太平軍裹挾百姓是昏招,沒想到卻是人家的巧妙高啊!
幾十萬大軍,別說打了,就是看看都害怕啊!太平軍從將士到家屬,大都是頭裹紅巾的,烏壓壓遮天蔽日的紅腦殼,再加上江面上綿延十幾裡的船隊,有了石達開率領的水營做先鋒,不從正面擊潰石達開的部屬,很難對太平軍的大隊人馬造成殺傷。
“三爺說的不差,自武漢三鎮開始,太平軍裹挾的都是青壯年的夫妻。”
“唉……石相公也算厲害,行軍如箭吶!你看石相公率領的水營,這就是整個太平軍的肩頭,楊秀清的戰略不錯,石相公的戰術卻是頂尖的。
石相公的水營是箭頭,整個太平軍的水陸大軍是箭桿,下江寧,必然吶!”
清軍大舉潰散,安徽各處形不成有效的抵抗,石達開的戰術不能算是閃擊,只能算是行軍巧妙,他選擇的目標,都是沒什麼防禦力的州縣,他前腳打下州縣,後路的大軍跟上劫掠,速度能不快嗎?
打下的州縣越多,補給的壓力越小,現在就看朝廷的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