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可不管古雅月的感受,現在是掙臉的時候,誰也攔不住的他的腳步,這劫糧之事,不弄妥帖,前線的幾萬清軍,即使全埋了楊猛也乾的出來。
軍醫拿着烙鐵,給董先甲的斷臂止了血,然後就給他喂服了白藥,白藥是個寶貝,只要是出血,這玩意兒就是內治外治混合治,只要涉及到止血,只要能讓白藥發揮效力,只要傷口不是太扯淡,服了白藥,這外傷基本死不了人。
而且這白藥也有一定的消炎作用,像董先甲這樣的傷勢,只要截肢也不是不能活。
“楊三,你等着吧!老子身後有貴人!老子一家死絕了,你楊家也別想得好兒!”
身上的傷痛不及心裡的悲痛,一家老小被屠,祖墳被掘,自知必死的董先甲這纔有了行伍之人的悍氣。
“不得好兒?這可不是你想什麼就是什麼,你背後有人,不過是賽尚阿那韃子而已,見了我,他也得老老實實的,這話你記住嘍!
老子給你一條活路,讓你活着見賽尚阿,讓你給他傳話,你看看那賽尚阿,是把你當董先甲還是把你當做區振祖!”
擒了罪魁禍首,楊猛的心情大好,便順着董先甲的話,暫時饒了他一命。
“顏卿,最近劫了清軍多少軍餉?”
“劫了兩次,合計六十萬兩現銀。” Wωω _ttκǎ n _C〇
“哦……不錯!回本了,這董先甲茲當是利息吧!先不劫了,我又有了新的想法。你說這三百萬斤糧食。能不能換來廣西所有的官產呢?”
楊猛的想法也是一時一變。與其劫了軍餉,讓前線的清軍叛亂,不如在廣西的官產上打主意。
“三爺,這不可能!廣西的官產太多,從土地到山林,從碼頭到房屋,若是太平時節,別說廣西了。就是桂林的官產,大幾千萬兩也買不下!”
楊猛這話就屬於說笑了,官產可是好大的一個數目,雖說近期岑毓英買了不少的官田,但這是戰亂時節,只要買通了官員,一兩銀子十畝地,也是實在價。
一個縣城值多少銀子,這個沒人算的清,但一個縣城的官產。值多少銀子,還是有價目的。從縣衙到山林,一個城池小半是屬於官府的,若論銀子,總得幾十上百萬吧!
一個縣城就值這些銀子,州城、府城、省城,只會打着滾翻倍,不會下降,廣西的官產,若論銀子的話,恐怕得以萬萬兩爲單位計算。
用三百萬斤糧食換整個廣西的官產,就是楊家願意,賽尚阿也沒這個膽子。
“事在人爲,如今縱兵爲禍的可是賽尚阿,欠債還錢這不爲過吧?拿不出錢,就抵老婆賣孩子這也不爲過吧?
既然賽尚阿手下的人劫了咱們的糧食,他就得付錢,不付錢,怎麼劫的怎麼給我送回來,至於說國家的安危,與我楊家無關,這是大清朝廷的事兒。
按着最高價,把糧食的賬目清出來,這些賬款,賽尚阿必須得付清了。”
聽了楊猛的話,岑毓英心裡也有了大概,自家三爺,八成又想扯虎皮做大旗,打着賽尚阿欽差的名頭,明搶廣西的官產。
“糧食的價格有數,如今這廣西缺糧的地方,一碗米一碗銀,咱們不用給他最高價,一斤米一兩銀子,也夠他們消受了。
三爺,這董先甲已經被擒住了,咱們這就去省府桂林嗎?”
岑毓英說的這是實話,太平軍過境,廣西現在是嚴重缺糧,要不楊家的莊子裡能有那麼多的人?一斤米一兩銀子,也不是假話,當時太平軍攻打象州、武宣的時候,城裡確實有這樣的價錢。
但岑毓英的話,卻招來了楊猛的白眼,楊猛上下打量了岑毓英好多遍,看的岑毓英的頭皮都麻了。
“三爺,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你也知道啊?咱們來廣西是幹什麼的?不就是討公道的嗎?
你傻呆呆的到了桂林,就不怕賽尚阿打着剿匪的名義,宰了咱們?
要是死在了桂林,這事兒是算老子傻,還是算你岑毓英傻呢?
老話說得好,公道自在人心,這沒人怎麼討公道呢?
糾集廣西的大戶,尤其是桂平、武宣、象州、桂林的大戶,這事兒你會做吧?讓他們帶上各自的練勇,齊聚桂林,這事兒你也會做吧?”
去桂林一直是岑毓英擔心的問題,他也能想到賽尚阿等人的嘴臉,一旦翻臉很有可能把楊家人當做太平軍給剿了。
三爺帶的是睚眥,岑毓英還以爲他要和賽尚阿硬捍呢?沒想到棋眼卻在這裡!
可聚集大戶容易,聚集團練就難了,想了想,岑毓英就把主意打到了楊家武莊身上。
“三爺,練勇就用咱們武莊的人成嗎?”
“廢話,不用武莊的人,你還打算真讓那些大戶組織練勇吶?剛剛繳了他們的地,你再給他們一羣練勇,這是讓他們有實力跟咱們叫板嗎?
你這歲數不大腦子怎麼這麼遲鈍,多吃些魚頭吧,補腦!”
白了一眼岑毓英,楊猛真是有些懊惱了,這岑毓英怕是跟着魏五跟久了,這腦子跟魏五似得,轉不動!
“三爺說的是!”
好嘛!這話都讓三爺給說了,自己也只能受氣兒了,跟着三爺漲資歷不假,可自家三爺也是個很難伺候的主兒。
“給董先甲裹上漁網,拖着他去桂林,別讓他死在半路上。”
“爺,您剛剛不是說饒他一命嗎?”
這話不是岑毓英回的,而是坐在馬上的古雅月回的,小臉發白的古雅月望着楊猛,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出爾反爾,大丈夫一言九鼎。這楊三爺越看越像個小人。
“我不是說了嗎?別讓他死了!饒他一命?老子什麼時候說了?老子只是讓他活着見一見賽尚阿。劫楊家的東西。活着也活不好,來個人,把董先甲的辮子拽了,給他的腦殼上扣上瓢鹽。
惹我楊家,就別想着做人了!”
古雅月不說話,或許董先甲還能好過一些,她開了口,楊猛也就開了口。幾個人按住了董先甲,喊了一聲號子,就把他的頭皮連着辮子一塊給撕了下來,爲了防着董先甲咬舌自盡,帶着肉皮的辮子,又塞進了他的嘴裡。
至於扣上一瓢鹽,這軍營裡還真沒葫蘆瓢,睚眥的人,只能從董先甲的行禮之中,找了一頂瓜皮小帽。灑滿了細鹽之後,給他戴上了。
看着自己一句話惹出的禍端。看着眼角都瞪裂的董先甲,看着越來越黑的瓜皮小帽,古雅月沒忍住,吐了!
“本來吃的就少,你倒好,全吐了!這糧食不花錢吶?剛剛顏卿可說了,一兩銀子一斤米,你這有魚有肉還有菜,怎麼也得值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吶!多少老百姓眼巴巴的盼着糧食,你倒好,一吐就是二斤米!”
從馬鞍後的皮囊裡,抽出了一塊麪巾,楊猛就跟個摳摳搜搜的地主老財似得,一邊幫着古雅月擦拭,一邊數落着她。
“怎生能如此無情?這是個人吶!”
“哼哼……這就是男人的世界,人吃人!記住,以後少說話,你瞧,那董先甲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撕成八瓣,你要是不多嘴的話,他的頭上能多一頂瓜皮小帽?”
順着楊猛的手指,古雅月果然看到了董先甲惡毒的眼神,其實這眼神是給楊猛看的,誰與董先甲對上了眼,誰就得承受他眼中無盡的怨毒。
打了個激靈,古雅月真是嚇壞了,這麼惡毒的眼神,加上董先甲眼角汩汩而流的暗紅血淚,恐怖之極啊!
“這樣的狗才,就不值得可憐,想想那些被董先甲屠滅的村寨吧?老百姓的眼神比他更惡毒!
老子來廣西就是討公道的,不僅是爲了楊家,也是爲了百姓,對楊家惡毒、對百姓惡毒,老子就教教他們,什麼纔是真正的惡毒!
董先甲的家也就是沒安在廣西,不然老子把他全家上下活剮了,用他祖先的骨頭燒水,請他吃頓人肉涮鍋!”
董先甲的眼神惡毒,也不及楊猛的主意惡毒,聽了這話,古雅月在馬上打起了擺子,一旁的岑毓英也是冷汗直冒,而一直怒視楊猛的董先甲,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恐懼。
有些法子,別說是做了,單單說出來,就足以震懾董先甲這樣的土豹子了,楊猛的手段有的是,只是這董先甲不夠資格享受而已。
“呃……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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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這些,打着擺子的古雅月,哇的一下吐出了膽汁苦水,早知道能引出這番話,打死她也不多這個嘴。
離開了象州,楊猛的馬隊速度明顯的慢了,一隊隊的廣西練勇不斷的加入馬隊的行列,一個大戶帶一兩百人,走了一天半,路才走了一半,楊猛身後的隊伍,已經擴大到三四千人了。
“差不多就成了,再走一天人數就要過萬了,控制在五千上下就好,太多了,只怕賽尚阿不敢出城。”
三四千人突然出現在省府桂林附近,還不是朝廷的兵馬,想要瞞過怕死的賽尚阿,根本沒有那個可能,距桂林還有一天的路程,大路小路上的清軍偵騎,數量就慢慢多了起來。
“呵呵……這賽王八,真還是個做鱉的料,殼打的很吶!
差人告訴那些偵騎,就說昆明楊三找賽欽差討公道來了。
咱們的隊伍,也快些走,我這身上滿是一股屍臭味,再不快些,董先甲就爛在漁網裡了!”
有了步行的練勇,這隊伍的速度就慢了下來,時間對楊猛來說充足,對漁網裡的董先甲和他那一衆鎮標的頭顱,就不怎麼夠用了,雖說用石灰粗粗的處理了一遍,但一天多的時間,不僅那些頭顱臭了,董先甲身上也生出了白色的小蛆蟲。
楊猛急着到桂林,可賽尚阿卻不打算見楊猛,誰能想到這楊三傻子會帶着好幾千人馬到桂林呢?
對於楊家的責問,賽尚阿早有準備,實在不行,就給楊家扣上個勾結髮逆的罪名,可楊三傻子帶着練勇來了,賽尚阿就沒這個膽子了。
川西一役,楊老三憑着川西的礦丁,屠了三千康巴精騎,這在朝中可是實打實戰功彪榜,與楊三傻子開戰,賽尚阿可真沒這個膽氣。
楊三傻子可比洪秀全的發逆厲害多了,發逆也不過萬餘人,就勞動了朝廷近十萬大軍,再與楊三傻子在桂林開戰,那他賽尚阿就算是活到頭了。
一個能輕易拿出幾十萬兩黃金的豪商,一個控制着雲貴川三省礦丁的豪商,這個時候,別說他賽尚阿惹不起,就是朝廷也惹不起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