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可算是來了,郎中估摸着也就在這幾天了,三夫人那邊一天幾十遍的差人打探三爺的消息,您要是再不來啊!我就要做那挨鞭子的替罪羊了!”
剛下了戰船,小艇上的丁泰辰就開始發牢騷了,瞧那意思,自己來的正是時候。
“你挨鞭子?說什麼笑話呢?咱們家的兩個老爺子不來,哪個敢抽你丁大管家的鞭子……呃……”
話說到這裡,楊猛也被自個兒的話給噎住了,難道是老爺子來了?
“您說的是啊!可不是老爺子來了嗎?這都十幾天了,老爺子啥事兒也不讓幹,每天我就巴巴的坐在小艇上等着您來呢!
您不來,晚上我回去覆命,只要三夫人的嘴一撇,那樂子就大了,我還得巴巴的穿着蓑衣,連夜靠在船上,您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楊家老爺子楊士勤千里迢迢的趕到了廣州,丁泰辰這個自家人就跟着倒了血黴,其他人楊家老爺子也不欺負,就拿着丁泰辰一個使勁,誰讓他之前是老三的大管家呢?
老爺子抓不住楊猛,就只能揉搓丁泰辰了,望着一臉慘淡的丁泰辰,楊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這老爺子,不就是個孩子嗎?至於這麼大張旗鼓嗎?
“沒耽誤正事兒吧?”
孩子的事情,再重要也不能耽誤正事兒,這就是楊猛的底限,爲了一個孩子,葬送整個楊家,那不是楊猛的選擇。
“那倒沒有。現在大爺坐鎮楊家。有子祺靠在雲南。哪個也翻不起浪花來。
我這邊也沒什麼大事兒,下面的事情,交代給管事們就好了。”
聽了丁泰辰的回答,楊猛也就鬆了一口氣,這老爺子有些不像話,瞞着自己就偷偷來了廣州,這事兒雲南的秦子祺是擋不住的,只怕瞞着自己。秦子祺那邊也出了力。
但這也是無奈啊!楊家現在最大的不是他楊猛,而是老爺子,老爺子一句話,哪個不得乖乖的去辦呢?
“老爺子的心情如何?”
自己姍姍來遲,就怕急匆匆的到了荔香園,被老爺子數落啊!
“老爺子的心情?這得看三夫人的心情如何,三夫人只要撇撇嘴,潘家老爺子也得跟着倒黴。”
撓了撓頭,楊猛也只能長嘆一聲了,護犢子是老爺子最大的弱點。這下可好,把心全用在蓮兒身上了。這事兒也是個麻煩,只怕這隔代親,會培養出個祖宗來。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吧!”
一路疾行,到了荔香園,進了蓮兒的院子,楊猛才知道老爺子有多離譜,以劉一貼爲首的幾個郎中,就在第一進的院子裡住着呢!
一進院子,楊猛就看到了滿臉塵灰正在指揮熬藥的劉一貼。
“你怎麼也來了?”
“三爺的子嗣重要,醫學館上下的婦科名醫,都到了廣州,兩廣境內的名醫,也都被請了過來。”
“這熬得什麼藥?可是有人病了?”
“提神醒腦的湯藥,給郎中們用的。”
“這事兒你們也能做出來,用得着這麼多人嗎?”。
和劉一貼說話的時間,楊猛就見到了好幾個白鬚飄飄的郎中,火急火燎的在院子裡穿行,這架勢也太大了吧?
“三爺……”
“怎麼回事兒?”
劉一貼一聲低沉的三爺,瞬間就讓楊猛的心提了起來,不妙啊!
“三夫人的胎象太過厚重了,只怕……”
“只怕什麼?說清楚!什麼叫胎象太過厚重了?”
蓮兒和這第一胎,也是極爲關鍵的,一聽劉一貼的意思,楊猛的表情也有些糾結了。
“吃的太好,胎兒的體量過大,三夫人的骨架子稍顯侷促,只怕難產血崩!”
自蓮兒有孕以來,吃食方面,楊猛也做過安排,藥膳不能吃,只吃純天然的東西,這家世太好,吃的也就充足,蓮兒也是個心寬的,能吃多少吃多少,母體營養過剩,胎兒自然而然也就極爲健壯了,但萬事有度,胎兒體量過大,對母體來說,卻是有極大風險的。
若是在後世,剖腹產也就是了,但趟上這麼個時代,生死就只能看天意了。
“西洋的醫生有了嗎?”。
“有了,各色止血的西藥、草藥,咱們都已經準備停當了,怕只怕生產時,胎兒體量太大,導致三夫人暈厥啊!
一旦暈厥,母子都難保!”
老爺子帶着劉一貼過來,看來是做對了,暈厥,只是疼痛暈厥,對此楊猛倒是有奇招。
“泰辰,給普魯士弄得高濃度雲煙,廣州還有存貨嗎?普通的和高濃度的,都給我弄來一點,這東西有用!”
吸食雲煙,也並不都是壞處,裡面的成分,有麻醉的作用,而且現在已經不是孕期了,少量的使用,對蓮兒有好處。
“三爺,那是毒啊!”
一聽要用雲煙,劉一貼第一個就不贊成,那玩意兒在劉一貼這樣的醫者看來,就沒有任何的可取之處。
“毒?毒也有毒的用處,白藥裡面不是還有草烏頭嗎?那也是毒!怎麼能用作止血呢?
有害必有益,這世上沒有一樣東西,是全無用處的,看來醫學館試藥試的並不徹底啊!
劉一貼你沒見過吸食雲煙的吧?但三爺清楚,這人吸了雲煙之後,你就是剁了他的手,他也是沒有知覺的。
止痛就是雲煙的有益之處,這個你要記住嘍!但這雲煙絕對不能濫用,極高濃度的原料也不能使用,九成九的人扛不住原料的藥力,會燒壞腦子的!”
所謂存在即真理,說的就是這個吧?雲煙也不是全無壞處。戰爭之中。也是大批使用雲煙的時候。截肢開刀,雲煙還是有一定作用的。
“嗯!那我先試試藥力!”
作爲醫者,劉一貼也是唯一一個,不按照楊猛命令行事的人,以身試藥也是醫者的本分。
“試吧!記住偶爾幾次無妨!多了,哪怕你是金剛在世,也很難戒掉的。”
說完這個楊猛就想走,可丁泰辰卻從懷裡直接掏出了一個玉瓶。不用問裡面裝的肯定是雲煙。
“泰辰!你沾上這個了?”
一看丁泰辰隨身攜帶雲煙,楊猛的臉色立馬就變得有些猙獰了,這東西沾上了,別說是忠心,連做人的心思都會被磨掉的。
“不敢!這只是高濃度的樣品而已,讓洋商們試用的小玩意兒!”
沾上雲煙,丁泰辰就是有那個心思,也沒那個膽氣,這兩年還好些,大煙鬼都被打發到工地上了。往年楊猛遇到大煙鬼,二話不說上去就得一刀兩段。但凡是楊家的管事沾上了與煙土有關的玩意兒,死都是蒙上漁網千刀萬剮的。
“劉一貼你試試吧!掏耳勺大小的一點兒,就足以止疼了,吸食之後,一刻鐘見效。”
依着楊猛的吩咐,劉一貼小心翼翼的用小指頭沾了一點高濃度的雲煙,吸了之後,他就在掐算着時間,時間差不多了,有些眩暈的劉一貼,抽出一根粗些的銀針,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扎進了直接的指甲之中。
“奇藥!絲毫沒有痛感,我竟能感受到銀針入肉的深度,有了這個保三爺的子嗣沒有問題了。”
“慎用!保子嗣只是小事兒,蓮兒纔是大事兒,子嗣沒了可以再生養,蓮兒沒了,就無藥可醫了!”
保母不保子,這就是楊猛的底限,蓮兒始終是潘楊兩家的紐帶,即使生下了兒子,也與老泰山潘仕成隔着一輩,做紐帶,最好的還是蓮兒。
“三爺慢行,我還有話要問!”
楊猛剛要擡腳,劉一貼卻一把抓住了楊猛,吸食了雲煙之後,劉一貼的動作也有些逾越了,見了劉一貼的動作,丁泰辰皺了皺眉頭,手一舉,兩人身後的睚眥,就握住了刀把。
“無妨!他這是吸雲煙的後遺症。
劉一貼還有什麼要問的,一氣兒說完。”
楊猛擺了擺手,揮退了準備動手的睚眥,撫掉劉一貼搭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這才轉過了身體。
“三爺,這雲煙的藥力如何?藥效多久?”
三夫人生產就在這幾天,幾天的時間,很難試出藥物的具體效果,劉一貼只能向楊猛提問了。
“止痛的效果大概半個時辰左右,之後藥力會逐漸削減,這也不一定,因人而異!提前一炷香使用,效果最佳。”
對於藥力楊猛還是很清楚的,這東西必須要掌握好,只有掌握好這個,才能配出合格的產品。
“三爺,幻視幻聽也是副作用嗎?”。
“嗯……這是因爲濃度太高,普通的雲煙不會有幻視幻聽的。”
劉一貼還不錯,雖說有些搖晃,但終是站住了身形,第一次就玩高濃度,多半人會有幻覺。
“三爺,這雲煙還有什麼好處?”
努力站定了身形,揮走了眼前的光怪陸離,劉一貼擺出了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截肢開刀,用來麻醉!這是第一實效。
再有就是壓力太大的士兵,只要有了癲狂的前兆,可以給他吸上一些,以後遠離戰場,就不會變成瘋子。”
戰爭壓力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揮手劈開一個活生生的人,肚破腸流滿地的花花綠綠,一百個人能有兩三個適應的,就是極高的比率了。
殺人這還是戰場上最輕鬆的活計,在遍地死屍的戰場呆上一兩個月,大半的人都會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尤其是在最慘烈的戰場,看着身邊的戰友被打成一灘爛肉,然後慢慢的腐爛,自己還要在一旁吃喝住行,實在害怕的時候,還要和活着的戰友,調侃一下這些腐爛的屍體,這樣的戰場,已經不是地獄兩個字就能概括的了。
許多士兵崩潰,多半就是因爲一時精神壓力過大,其實在這個時候,少量吸食些雲煙,對緩解精神壓力是有奇效的,只要過了這一關,大多數人不會沉浸在戰爭的恐懼之中,但這個度很難把握,所以,楊猛沒有讓新軍的軍醫,攜帶雲煙這種東西。
對於這個時代的戰場,楊猛還是瞭解一些的,比熱兵器盛行的戰場更加恐怖。十幾毫米的鉛彈,打在身上,前面是個小眼身後就是個大洞,多捱上幾,連個囫圇屍首都留不下來。
捱了炮子的更慘,不說大的,就是乒乓球大小的跳彈,也是碰着哪哪就沒了,有時候一個炮子落地,把十幾二十個人掃成一片爛肉也是很常見的。
決定勝敗的肉搏,更是殘酷,死了的倒好,那些拖着腸子滿地爬着慘嚎的,纔是繃斷一根又一根神經的罪魁。
被三棱刺刀捅傷,最好結局就是當場死了,不死那就有罪受了,即使止住了血,開放性的內部傷口也很難癒合,眼看着自己爛掉,這絕對是折磨,經歷過這些的人,哪一個的精神也好不了。
“雲煙還能治瘋病?”
“嗨!你現在就是個半瘋子,我和你說這個做什麼?
來幾個人,弄些冰塊放水缸裡,把他按進去,多喝些水,一兩個時辰就沒事兒了。”
瞧着劉一貼有些走樣的動作,楊猛也知道自己犯二了,這位現在應該滿眼都是幻覺,跟他說話,說多少都是白費。
“走,咱們進去見老爺子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