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的壓力和安德烈的質問,讓軍方的人最終選擇了低頭,一份很完整的戰略,交到了安德烈的手上,以一己之力,怒壓五位軍方的將軍,捏着皮夾子裡的詳細戰略,安德烈的心中也是雜草叢生。
詳細的看了一遍安南戰略之後,安德烈在心裡也佩服起了那位清國的楊領主,三千法蘭西正規軍,十五艘戰艦,就想攻佔一個國家,軍方的人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這不是侵略,這是送死!你們能保證攻下安南嗎?”
看到了安南戰略,安德烈覺得自己和軍方的位置,也來了一個大轉換,開什麼玩笑,三千陸軍?當年英吉利攻陷下緬甸,付出的生命就有一萬多,雖說安南不比緬甸,可安南的人口不少啊!
“這是軍方能拿出的極限,再多,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纔來的清國,若是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你以爲我們會遠涉重洋,來到這個蠻荒國度嗎?”
面對安德烈的責問,軍方的人也有些色厲內荏了,事實擺在面前,這樣的軍力可以侵佔,安南的所有海港,但是要深入內陸,三千陸軍恐怕會全軍覆沒。
“自大!”
一句話打了五個人的臉,安德烈帶着皮夾就離開了主艙,爽快啊!
第二天還是那座小洋樓,安德烈成了楊猛的秘書,正在爲楊猛翻譯着原版的作戰方案。
不得不說,法蘭西軍方的圖上作業還是很不錯的,對這個楊猛生疏的很,但依舊能從幾條攻擊線路之中,看到法蘭西軍方的戰略,再加上安德烈的翻譯。就跟法蘭西軍方,向楊猛直接彙報自己的戰略一樣。
安南在東南半島以東有一片狹長國土,而楊猛要的不是這片狹長地帶,安南灣的東北。與雲南接壤的地域。纔是楊猛的目標。
那片狹長地帶,對法蘭西來說就是盤中餐。海陸結合,那片地域很容易攻陷,而安南灣東北的地域,對法蘭西來說既是美食也是陷阱。盲目進軍,只有死路一條。
“不知道法蘭西,對安南的局勢瞭解到了什麼程度?”
聽完了安德烈的講解,楊猛對法蘭西軍方的策略也有了一個大致的評估,安南柬埔寨,就是法蘭西的目標,東南半島以西的區域。法蘭西還沒有胃口。
對這裡沒有胃口,那就是對大清有胃口了,有了詳細的戰略,楊猛可以更清楚的把握法蘭西的亞洲戰略了。
“安南雖說混亂。但阮朝剛剛完成了地盤擴張,實力還是不小的。”
安南現在也是個青黃不接的時候,二十多年間阮朝兩位有作爲的皇帝,先後死去,剛剛繼位的翼宗,雖說接手了一個好大的地盤,但安南國內的局勢,卻有些搖搖欲墜了。
“混亂就是切入點,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依舊是循循善誘,有些東西,只有安德烈理解了才能說得理直氣壯,不然安德烈這個傳聲筒,都底氣不足,其他人會相信楊猛的計策嗎?
“楊將軍的意思,是讓我們支持阮朝的反對派,支持他們造反?”
利用,這是政界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有了楊猛的提示,安德烈只能做出這樣的分析,卻是有些能力不足了。
“這只是第一步,武裝安南的反對派!”
憐憫的看了一眼,野心大過能力的安德烈,這樣的人混底層還湊活,混高層,只能作爲一個工具或是玩物了。
“武裝他們?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武裝安南人,這在安德烈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的,法蘭西要做的只是侵佔安南,武裝他們,這算是找死嗎?
“這只是第一步而已!正規軍只要不是爛掉的正規軍,總要比亂民厲害的,這也是阮朝能維持統治的原因,想必安南的反對派,如今正處於弱勢地位吧?
如果現在法蘭西商人,給他們軍費與軍資,想必他們會親近法蘭西的,這樣第一步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法蘭西可以依靠商人,在整個安南建設無數的前哨基地。
安德烈,你說這樣可行嗎?”
扶持一方打壓另一方,這就是列強玩爛了的手段,只是現在還不怎麼成熟而已,用他們自己的東西,教導安德烈,憑着這些安德烈就能在法蘭西的高層,混個吃喝了。
“可行!但是改革派,都是野心勃勃的存在,他們統一了安南之後,就會驅逐法蘭西的商人吧?畢竟對方人是很排外的。
當然,我不是說您,您是法蘭西最真摯的朋友。”
安德烈的腦漿子也就這麼些了,微微一笑,楊猛接着安德烈的話頭繼續說了下去。
“作爲法蘭西最真摯的朋友,咱們是有共同的利益的,所以扶持反對派,只是咱們的第一步而已!
相比於安南的反對派,可能阮朝纔是法蘭西最合適的傀儡,只是現在沒有合作的基礎而已,你們扶植起了反對派,阮朝的統治者,就要四處求援了。
大清的邊境有我坐鎮,所以大清的軍隊,是不會進入安南的,這對阮朝來說是個災難,但對法蘭西來說卻是個難得的機會啊!
與那些所謂的改革派、反對派相比,還是阮朝更適合做走狗,而法蘭西挽救了岌岌可危的阮朝,想必阮朝也會以禮相待吧!
以三千陸軍,十五艘炮艦爲基礎,讓安南內亂,戰上三五場之後,這有血性的也就死的差不多了,到時候你們是直接取代也好,繼續扶持也罷!反正這安南是逃不出去的!”
無論是緬甸還是安南,與華夏的關係,都是貌合神離的,元朝的時候,打過!明朝的時候,打過!清朝的時候也打過!可每當有親近華夏的勢力登極。多半都會遇到叛亂,暹羅的鄭信、安南的陳朝莫不如是。
以後的格局也是差不多的,楊猛出賣東南半島上的國家,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後面還有更毒辣的東西呢!讓他們活在地獄之中。讓列強的屠刀屠盡這幾個屬國的血性,纔是楊猛的真正目的。
久旱逢甘霖。沒有長時間的乾旱,再充沛的雨水,也不能稱之爲甘霖,過慣了地獄般的日子。日後的感恩之心才能更重一些,至於說目的敗露,楊猛根本沒有這樣的擔憂,沒有證據,即使法蘭西最後拋出了這些東西,也不過是爲了破壞兩國之間的關係,潑出的污水而已。利益纔是衡量依附與否的關鍵因素。
楊猛的謀劃並不複雜,安德烈想了一會兒之後,就意識到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軍方的戰略與這個計劃一比。簡直就是一坨狗屎。
“果然是最簡單最直接辦法,可阮朝會放棄自己手裡的權力嗎?”
“當然不會了,所以這發對派不能一下給打死了,一扶一打,這是要不斷變換的,但反對派的實力,絕對不能讓他過分的壯大,阮朝纔是你們統治安南的根本!
咱們不是有條滇越鐵路要修嗎?讓阮朝出動大量的勞力,三五個月之內,就能通開路基,你們要做的只是讓這些人幹活兒而已!
記住了!阮朝越沒人性,對你們來說越有用,修路基的時候,不要給他們糧食,多餓死一些人不是壞事兒!”
這些東西,現在說還有些早了,但安德烈是楊猛的一枚棋子,有些東西還是要提前交代一下的,不然到了法蘭西那邊,安德烈沒有什麼前後話,也容易被人質疑。
滇越鐵路也是一條把安南人代入地獄的血腥之路,修建鐵路,初期的基礎很是費力,雲南那邊已經開工了,安南這邊要想提速,只能用大量的人口,只要這條血腥之路修成了,也差不多到了翻臉的時候了。
讓這條鐵路成爲矛盾的焦點,讓安南在這條鐵路上,死個幾十上百萬人,然後以此爲幌子,挑起安南與法蘭西血鬥,這一仗下來,安南的人口怎麼也得少上三分之一,然後自己再出兵援助,那結局就比較完美了。
“我明白了!”
現在的楊猛就是安德烈需要仰望的存在了,與這位楊將軍一比,安德烈覺得自己就是政界的一個嬰兒,兩人的能力,絕不在同一水平面上。
“明白了就回去吧!過些天我也要回雲南了,安德烈我的朋友,我期待着在安南與雲南交界的地方再次與你會晤!
告訴你們的政府,除了你安德烈,我不會與任何法蘭西人會談!”
大體的路子說出來就好,詳細的項目,法國佬自然會補齊的,法蘭西在安南有不少的教會組織,這些人很明白該怎麼做。
“楊將軍,謝謝你的教導,我永遠也不會忘得!”
“教導談不上,咱們之間只是交流而已,我只是說了說我自己的想法,至於怎麼去做,還是法蘭西的問題。
回去之後,不要把我掛在嘴邊,將這些東西換成是你自己的東西,想必對你的地位會有很大的提高!”
吃幹抹淨,預先收拾首尾,讓安德烈成爲法蘭西安南政策的罪魁,纔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而安德烈恰好有這種訴求,楊猛的這把火點的恰到好處,自己的東西,與楊將軍的東西,可不是一個概念,如果自己回到法蘭西,將楊將軍的這些東西,變化成自己的,那一個亞洲事務高參的職位是跑不了的。
“謝謝您的提醒!”
“謝謝就不必了,安德烈,如果你認識一些法蘭西的大商人,咱們的合作可以更深一些!
雲南的礦產資源很充足,與其運到法蘭西加工,不如在雲南加工成成品,再運到法蘭西,那樣一來成本也會低的多,法蘭西的那些商人,是不會忘記你的恩惠的!
一點點的股份,就能讓你在政界有幾位充足的股份,何樂而不爲呢?”
經濟實力與政治勢力相結合,才能產生一些不受國家控制的怪物,有了利益的推動,這些怪物才能在歐洲,引發一場場災難!
米利堅的壬雷斯,就是楊猛在打造的一個怪物,而法蘭西的安德烈,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不過這個怪物,不怎麼受控制而已,其實這樣纔是最好的,目空一切的怪物,纔是最瘋狂的!
“楊將軍,您就是我的導師,您說的這些簡直太正確了,我會按照您說的去做的!”
安德烈心裡是怎麼想的,除了他自己只有鬼知道,對這些陰暗的東西,楊猛也沒心思去探究,他要做的只是安德烈的領路人,扶着他看看金山的模樣就是了,有了利益的驅動,安德烈自然會兢兢業業的做事兒。
“離別的時間到了,希望咱們之間的再次會晤,會是在安南阮朝的皇宮之中!”
南疆的局已經布好了,雖說裡面還有不少的瑕疵,但終歸是瑕不掩瑜,只要最大的目的達到了,其他的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