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們按耐不住了,”君騫的聲音恢復到之前的清冷如玉,又帶着幾分刺骨的寒涼,聽在沈苾芃的耳邊感覺像是鋒利的劍芒。
沈苾芃頓了頓,緩緩道:“當時皇后娘娘派了一個小宮女喊我過去,她將我帶到蓮塘邊候着。皇后的命令我不敢不從,她又只許我一個人過去。誰知道卻是等到了宣平侯夫人,身邊帶了一個身材粗壯的粗使婆子。宣平侯夫人那個賤人是存了心要殺我的,不給我任何機會,那粗使婆子將我拽着向池邊拖了過去。”
“後來呢?”君騫的聲音更冷下去,手指緊緊扣着掌心中的玉佩,玄色袍角隨着晚風鼓盪着。
“我情急之下將宣平侯夫人腰間的玉佩拽了下去,暗道假如我不幸被害死,憑着這玉佩也定會有人替我報仇。”
“這個你自放心……我會讓他們整個侯府的人給你陪葬……不過……”君騫突然轉過身本來,臉色有點兒嚇人,看着沈苾芃聲音嘶啞,“這樣的假如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好嗎?”
沈苾芃心頭一動,垂下了頭,君騫的好她真的無法迴應,隨即擡起了頭看着月色:“還好,歐陽大哥在!若不是他興許再也看不到這月亮了。”
君騫猛地一愣,巨大的痛苦煎熬着他的心臟,突然一把將沈苾芃拉進了懷裡。他爲她做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卻抵不上一聲歐陽大哥。她怎麼可以在他的面前如此親切地稱呼另一個男子?這讓他快要瘋了!
“君騫!!你放開!!”
“不,”君騫猛地將手掌扣到了她纖細的頸項邊,向後一託,垂下頭深深吻到了她微微揚起來的脣上。
“君騫!嗚嗚嗚……”沈苾芃拼命掙扎,扭過頭去,君騫的滾熱劃過了她的臉龐。耳邊都是他絕望的低語和瘋癲。
“芃兒,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了。我無法忍受你與大哥的成雙入對,我無法忍受你對歐陽雲闊那混賬的仰慕,我無法忍受明明看着你每天在我的面前出現但卻不能將你擁入懷中。我……芃兒……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讓我愛的這麼辛苦?求你了……求你了……”
沈苾芃驚怒交集,這是第幾次了。爲什麼每一次自己都逃不脫他的羞辱?可是自己總像一個失去方向的陀螺被命運的繩索抽打着轉向了他的方向。
“放開她!!”一個清冽的聲音突然在梅林間響起。
沈苾芃一個機靈從君騫因爲詫異而顯得僵硬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轉過身對上了君謇早已經紅了的眼眸。他俊雅並棱角分明的臉形像是剛被雪山上的千年寒冰雕刻了出來似得,顯得晶瑩剔透又帶着一股子煞氣。一襲月白色錦緞衣袍襯托出幾分出塵,袍角猶如蹁躚的蝶兒上下翻飛。
劍芒冰冷的光劃破了沈苾芃僵硬的視線,直接刺向了她身後的君騫。一股巨大的力道將沈苾芃推到了一邊,緊接着只聽到了劍鋒摩擦過後的激昂之聲,刺破了月夜的寧靜。
“你們別打了!!”沈苾芃低喊了一聲。卻發現身後的白色和玄色終於混沌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別打了!!”沈苾芃怎麼也沒想到,這從小就彼此憎惡的兩個人終於兵戎相見了,可是她卻不願意因爲她而讓這禍患越發難以收場。
她咬了咬牙拼命衝進了那兩人的中間,本就手無縛雞之力。貿然以死相抗,銳利的劍芒將她身上的衣衫割開了幾道的口子。手臂間只覺得一陣陣刺痛,許是劃破了。
“芃兒!!”
“芃兒!!!”
兩人同時罷手,卻一起搶了上來,君謇一揮掌將明顯功力弱了幾分的君騫推到了一邊的梅枝上。震碎了無數的枝杈。
君騫呆呆看着君謇懷裡的沈苾芃,驚出一頭冷汗。兩人均是當世的高手,又都經歷過戰事的洗禮,下手自是帶着幾分狠辣不容情。沒想到這個傻女人爲了分開他們兩兄弟,竟然以身犯險。她知不知道自己剛剛差點兒失手殺了她?
君騫的鳳眸中滿是傷痛和懊悔,那邊的君謇檢查了沈苾芃的傷口倒是不礙事,只是被劍氣震暈過去了。
他抱起了沈苾芃緩緩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了腳步:“明天我去找爹!我不想再看到你在這府中出現,一刻也不想看到!”
君騫一愣,猛地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真的是傻到家了。君謇早就想要將他轟出府去,可是卻苦無由頭。呵呵呵!若是論起陰謀來,自己倒真的很佩服他的這個大哥。什麼今夜去宮中赴宴,什麼不能按時趕回府來,一切都是他在演戲罷了。
自己這幾日對沈苾芃的思念,她出事後自己臉上的焦躁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他英明的大哥。這個局設得真正是好啊!
“呵呵呵……哈哈哈……”君騫的身體緩緩順着樹幹癱在了地上,笑聲如同夜間的山魈,陰森中帶着幾分可怖。
三天後,十月初二,易動土搬遷,靖安侯府的二爺突然從竹園中搬了出來。京城中的人們再一次多了一份茶餘飯後的談資,明面兒上說是靖安侯府二爺擔任西城兵馬司指揮使,能夠獨當一面分府過日子了。
暗地裡的話卻是更加熱鬧了些,小叔子調戲嫂子被大哥撞見,乃至於打了起來。這兩兄弟夠活寶的,也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一向喜歡在風口浪尖呆着的沈苾芃再一次被推到了最頂點,上輩子靖安侯府莫非是欠了人家的嗎?怎麼幾次三番侯府的聲譽都毀在了她的手裡。
望月堂正廳,君謇和沈苾芃安靜地相對而坐,沈苾芃換上了一襲粉色衣衫,梳了一個家常髮髻。君謇則是一臉冷霜,端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對面的沈苾芃。
“今兒二弟搬家,竹園空了出來,封起來還是怎麼做?”沈苾芃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君謇抓着椅子扶手的手掌一緊,隨即鬆開來:“靖安侯府中的一些宗族子弟也到了上學的年齡,過了冬該是聘請西席先生的時候了。竹園清淨安然,正好可以安心潛學。”
沈苾芃忍不住苦笑了出來:“世子爺的提議倒是好的,只不過坊市之間竹園早已經臭不可聞,成了做學問的地方未免會被人詬病。”
“某些人的咎由自取而已,何必賠上整座竹園?”君謇的聲音有點兒懊惱。
沈苾芃自顧自懶懶站了起來輕笑道:“世子爺你這流言放出去的速度倒也快啊!妾身想世子爺一定是不想讓二弟再回來了,竹園沒有了,這府中再也沒有那個咎由自取人的位置。”
君謇脣角一挑:“你竟然心痛了?沒想到這世界變換的太快,我記得你之前一直很恨他的。”
沈苾芃嘆了口氣:“那是因爲沒有出現比他還可恨的人,現在出現了,他倒是顯得不那麼討厭可恨了!”
“沈苾芃!!”君謇的臉色終於拉了下來。
“世子爺,”沈苾芃定定看着他,“妾身只是不想被世子爺當傻子,麻煩世子爺下回想要利用妾身對付二爺的時候,可否提前通報一聲,妾身好有所準備。”
君謇的臉上掠過一絲悲慼,隨即成了一抹可有可無的苦笑:“利用?呵呵呵……芃兒……你爲何要深更半夜與他相會?你們在做什麼陰謀?呵呵呵……芃兒……做人不要趕盡殺絕,鈺兒已經死了,我的孩子也已經死了,你還要怎的?宣平侯一代名將,戰功無數我不想他死在屑小手中。”
沈苾芃一愣,動了動脣想要說什麼,卻發現不論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索性笑了出來:“那麼世子爺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妾身這個屑小便告辭了!”
君謇平靜的臉一陣抽搐,隨即恢復到了平靜。
“芃兒,我是不會讓你和君騫動宣平侯府的!”
沈苾芃身子一怔,隨即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她的臉迎着照射進軒閣的初陽,暗自冷笑道,宣平侯府氣數已盡。即便不是我,也會有其他的人去算計,何必親自出手?
回到麗明軒後,鬱夏和潤春看着沈苾芃陰沉的臉色俱是噤聲,默默忙着手中的事務。
沈苾芃端坐在了銅鏡前,對着銅鏡看了看自己的臉笑道:“初六是個好日子,潤春的及笄禮也該辦了。”
潤春一愣,眼角突然溼潤了起來,小姐這麼多煩心事兒竟然還惦記着自己的及笄禮。忙躬身道:“小姐,奴婢賤命一條,這及笄禮的時候叫幾個姐妹圍上一桌吃個飯便罷!”
“那怎麼成?”沈苾芃看了她一眼,“這一次我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
鬱夏動了動脣,覺得這似乎有些不妥,畢竟再怎麼樣也是一個大丫頭而已,這份榮寵難不成還能高過主子去?
“小姐……”潤春剛說什麼被沈苾芃攔住了話頭。
“今天陽光靜好,我想出府一趟,好久沒有逛街了!順道查查靖安侯府在外面設立的錢莊還有那些鋪面邸店會館等。”
鬱夏一愣,現在街面上到處是議論沈苾芃的閒言碎語,這個當口兒出去?
“鬱夏將我那件暗紫色夾金絲線繡寶相花的衣衫取來,頭飾選那套黃金頭飾!”沈苾芃看着鏡子中的人,抿了脣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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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來,我的未來我作主!書號3093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