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婦人,身穿火紅色的鳳袍,頭戴鳳冠,容顏經過精心修飾,粉雕玉琢,畫黛描眉,鬢間金篦,襯着莊重威嚴的姿容。只是那容貌讓沈苾芃看過後竟然驚呆了,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那麼像孃親的人?她想起了陳閣老的夫人也是這般的樣子,不禁在驚嚇之餘有一絲寒意攀爬上了脊樑骨。
沈苾芃雖然穿着簡單清雅,但正是這樣一份清雅欲發襯托出了她絕色麗容下的風姿綽約。皇后看到她後,也是一愣神隨後那股子本不應該有的詫異,掩飾了過去。
“果然是一個美人。”
“皇后娘娘過譽了,”沈苾芃忙又施禮謙和的避開了這莫名其妙的讚譽。
“你治好了十五殿下的毒症,這一份功德本宮自是記在心裡,怡妃回來後卻說你不想要什麼賞賜可有這樣的事?”
“民女能爲殿下分憂,自是十二萬分的榮幸,不敢要什麼賞賜。”
皇后眼角一挑,讚賞地點了點頭:“既如此本宮倒也不能重重賞你了,只是這一件小禮物你暫且收下。”
一邊的宮女將一隻盤子端了過來,上面放着一串碧璽玉的手串,大紅的梅花攢心絡子,中間編着兩個指甲蓋兒大小的玉蝴蝶,長長的紅色流蘇。最名貴的莫過於那指甲蓋兒大小的玉蝴蝶,不管從雕工還是材質都是絕品。
“民女謝過皇后娘娘,”沈苾芃接過來跪下致謝。
“怡妃娘娘求見,”內侍尖利的聲音傳來。
皇后衝沈苾芃擺了擺手,她緩緩站起來立在了一邊,不一會兒怡妃盛裝走了進來,衝皇后娘娘盈盈一拜,眼角掃了一眼沈苾芃也不做聲。
“聽聞姐姐這裡宣了餘音娘子討論樂理,想那一日妹妹也是對餘音娘子的琴聲癡迷日久,若是能學到一分半點也是好的,姐姐不會怪妹妹這隨意的參合吧?”
皇后抿了脣:“偏你是個機靈的。本宮偏生這麼一個想法也被你猜了去,不錯本宮今日召見餘音娘子,卻是想同她討論樂理來着。知道你是個愛湊熱鬧的,不妨坐在一邊一起聽聽餘音娘子於這樂理有何高見怎麼可以彈奏出那麼美妙的曲子來。”
沈苾芃的額頭微有些汗意,自己怎麼就捲了進來呢?隨後也不敢推脫,接過了一邊宮女遞過來的古琴。雖然沒有綠綺用的稱手些,倒也是上好的琴。
“民女謝醜了,”沈苾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皇后娘娘身邊椅子上的怡妃。她微擡了下巴,衝她點了點頭。
沈苾芃輕撥了幾個調子,算作前奏。不多時演繹出了一首清雅的樂曲。倒是很適合貴族婦女閒坐時欣賞。一曲終了。餘音未盡,座上的皇后娘娘並怡妃聽得有些沉醉。
“不知道餘音娘子師從何人?”皇后娘娘的眉眼間有一種不易察覺的疑惑,沈苾芃的手法很像她的一個故人。
“回稟娘娘,是小女子的父親。”沈苾芃刻意隱瞞了,最然父親教過她音律,但是她的孃親是第一個啓蒙的老師。
“本宮倒是從你樂理中聽出了幾分大氣超然,”皇后娘娘眼中的疑慮倒是更勝了幾分。
“民女的父親經常告知民女彈琴必有十善,”沈苾芃微皺着眉頭,想起了此時身在北疆苦寒之地的父親,掠過心頭的刺痛緩緩說道,“淡欲古今,欲取中規。輕欲不浮。重欲不鹿。拘欲有權,逸欲自然。力欲不貿,縱慾自若。緩欲不斷,急欲不亂。合着這十善才能左右朝揖,奏出平和安寧的曲子來。”
皇后同怡妃瞬間微微沉吟。覺得自是有十分的道理。
皇后點了點頭:“想你小小年紀也能參透這其中的道理,悟性可謂奇高,怪不得能奏出這般美妙的曲子。”
“民女不敢,”沈苾芃將琴置在一邊回禮。
皇后轉向了怡妃笑道:“她可是靖安侯府世子身邊的侍妾?”
“是的,”怡妃笑着看了沈苾芃一眼道,“不過過幾日便扶了正,該是少夫人了。”
怡妃在皇后處坐實了沈苾芃扶正的說法,讓沈苾芃心頭一陣感激。
皇后點了點頭:“世子是靖安侯府的嫡子,以後的兒媳婦是要主持中饋,表率全族的,如今選了這麼一個妙人,也不冤枉了靖安侯府。”
怡妃點了點頭,笑道:“臣妾看着時辰不早了,懇請皇后娘娘將餘音娘子賞了臣妾一刻鐘,十五殿下許是在梅亭的時候與餘音娘子甚是投緣,想帶她見見十五殿下順道看看十五殿下的病症。”
“嗯,本宮也疲乏了,你帶着她去吧,不要誤了出宮的時辰便好。”
怡妃同沈苾芃行禮告辭,出了景陽殿,直奔怡妃的所在。沈苾芃與十五殿下經歷了那一出生死相交,倒也是與別人有不一樣的情分。逗弄了一會兒,怡妃示意嬤嬤將十五殿下抱走,屏退了不相干的宮人,只留下了玉林在外面守着。
沈苾芃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怡妃看着她緩緩問道:“你可知皇后今日爲什麼要召你進宮?”
沈苾芃惶恐的垂首道:“妾身不知,心中甚是惶恐還請怡妃娘娘指點迷津。”
怡妃娘娘微笑道:“你也不必慌張,想來有些事情,君謇回去後也會對你透露一二分的。”
這句話倒是讓沈苾芃很難搭話,君謇除了每日裡花前月下,於這宮中的事情卻甚少告知她。當下不敢託大,屏住了呼吸靜聽。
怡妃頓了頓道:“皇后娘娘無所出,膝下只有一位剛剛及笄的帝姬,是之前過世的晴貴妃那裡過繼來的。”
沈苾芃心頭掠過一絲同情,皇后娘娘雖然貴爲國母卻也有不能抹得開的愁緒。
怡妃的神色暗了暗,表情卻是犀利了起來。
“你本宮雖然相識不過幾日,但你與本宮母子有活命之恩,所以有些事需要提點你一下。三殿下的生母淳貴妃與本宮有過節。”
沈苾芃大驚失色,她本不想聽這宮中秘辛,只是現在怕是走不脫了。
“淳貴妃雖然看起來穩重醇厚最是一個歹毒的,我曾經的一個孩兒……”怡妃眼眸中掠過一絲狠絕,“便是她害死的。”
沈苾芃又是一驚,只聽聞怡妃的孩子早夭,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現如今她憑藉着三殿下的風頭想要有朝一日鳳飛九天,呵呵,不是本宮說她,簡直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