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賤人!”高雲瑤氣的渾身發抖,抓着高逸庭的手就爬了起來,扭身,就朝夏之荷撲了過來。舒骺豞匫
高逸庭一驚,忙從後面將她攔腰截住,“瑤兒,休得無禮,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兩個姑娘家大庭廣衆之下廝打,成何體統?
“大哥,是她故意推的我。”手指着夏之荷,高雲瑤嚷了起來,但是翠湖邊上這麼多人,她還真不敢像上次那樣魯莽了,但心中怒火難平,只得咒罵了起來,“你,你等着,等回府,本小姐非撕了你不可。”
高逸庭亦有些心驚的盯着夏之荷,如果說上次李青歌的事是因爲嫉妒,那這次瑤兒的事呢?睚眥必報,還能說她寬厚待人,心善賢良嗎?
但高雲瑤的話也說的重了些,他只得沉聲喝道,“瑤兒,快別說了,這裡這麼多人,你想人人都知道你是何等刁蠻潑辣嗎?遽”
“”高雲瑤面色發白,舉目四望,果然,來來往往的人就像看猴子似的,對她不時指指點點,頓時有些發慌了,若這一幕被三殿下看了去,那她
“哼。”夏之荷冷然一笑,伸手掠過腮邊的鬢髮,無限風情的說道,“瑤妹妹,現在可不是吵架指責的時候,你要想會情郎,這副模樣可不行呢,呵,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離這不遠有條飛鳳街,那邊可能有賣衣服的店鋪,你這會子有空在這裡罵我,還不如趕早去那換一身衣服,纔是正經呢。”
高雲瑤聽言,嗤之以鼻,“你有那麼好心?”無非是想支走自己,好做壞事吧邯?
“瑤兒,我送你過去。”高逸庭也覺得妹妹現在這樣子實在不像話。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如果飛鳳街沒有成衣鋪,那她一定趕回來將夏之荷撕了,“好,”這時只得這樣了。
“瑤兒。”高逸庭看看高雲瑤。
高雲瑤卻立刻換了一副溫柔的嘴臉,微笑道,“大表哥,你送瑤妹妹去吧,我先在附近看看,哦,那邊李妹妹也在呢,我先去找他們好了,一會兒再見。”
說着,擡腳邁着蓮步,異常優雅的朝李青歌那邊走去。
夏之荷心裡早已打定主意,高雲瑤那蠢貨,有她咋咋呼呼的存在,定然會擾了她與三殿下見面的興致。
而接近李青歌,無非是因爲聽說她與赫連筠今日有約。
呵,這麼多人,她自然難找赫連筠,可若是李青歌與之約好了,那麼,跟着她自然不會出錯。
況且,她自認爲美貌無雙,有李青歌主僕幾人的綠葉相襯,倒更能顯出自己的脫俗不凡,不是麼?
盯着夏之荷的背影,高逸庭幽深的眸子越發暗沉,眸心蕩漾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大哥!”高雲瑤喊他,“那賤人有什麼好看的?她巴不得你不在,她好去勾男人呢。大哥,你快送我去換衣服。若晚了,那三”說到三殿下時,她忙閉了口,怕哥哥聽去又要阻撓,只在一邊搖着他的手,不耐煩的催着。
高逸庭眉心微蹙,低垂的眼睫掠過眼底情緒,轉身,徑直上了車。
高雲瑤忙提着裙襬,跟了上去。
——
這邊,扭頭看高逸庭的馬車走了,夏之荷心中頓喜,步子也走的格外的輕鬆歡快。
“這茶”老者攤前,李青歌連續品了兩口杯中茶水,方放下杯子,眸中閃過狡黠的幽光,微笑道,“這不是茶。”
“不是茶?”衆人唏噓,不是茶,還擺這幹什麼?不知道今天是詩茶會麼?
那老者捋着花白鬍須,也跟着笑道,“姑娘可真會玩笑,不是茶,老朽擺在這做什麼?”
“那就要問老伯您了。”李青歌對上他審視的目光,繼續說道,“這是水”只見老者目光微怔,李青歌低低一笑,突然,上身一傾,低低說道,“而且還是摻了迷、藥的水,對不對啊?如蘭公子。”
老者目光明顯一變,幾近凌厲,“”
“別動。”瞟見對方右手似乎有動作,李青歌忙低聲喝道,“如果如蘭公子想在此被人扒光衣服驗明正身的話,不妨試試?”
“是嗎?”右手背後,老者青白蒼老的面上突然展出一輪笑來,那笑容說不出的邪肆,就連原本幽深蒼老的眸子也突然間晶亮的出奇,“姑娘認識老朽?難道姑娘也曾是本公子的褲下之臣?”最後一句說的極輕,但聲音卻不復之前的蒼老,清潤如冷玉,卻輕佻至極,宛若蛇一般滑膩嫵媚,李青歌雙頰微紅,正要說話,夏之荷翩然行來,帶着一陣香風,軟語嬌俏道,“李妹妹,二表哥,你們都在呢?”
李青歌回頭,見夏之荷站在身後,不禁笑了笑,“原來是夏姐姐?”
“李妹妹,你們在做什麼呢?品茶麼?”就好像那夜的不愉快全不存在一般,夏之荷溫柔的問,一派興致嫣然的模樣。
高逸軒偏瞧她這模樣不順眼,冷言譏諷道,“荷表妹怎麼一個人來了?大哥也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難道也放心?”瞧她打扮的如此美麗,不怕被別的男人拐走了麼?
夏之荷只當看不出聽不見他的嘲諷,只柔聲道,“大表哥送瑤兒妹妹去買衣服了,我看見你們在此,就先來了。哦,李妹妹剛纔可是在品茶?”
說着,眼睛又看向李青歌,一雙美麗的鳳目裡滿是溫柔的笑意。
還真能裝,“正是呢,夏姐姐來的正好,有沒有興趣也來品嚐一番呢?”李青歌淺笑邀請。
夏之荷倒也不推辭,今日之行,本就是要在萬花叢中脫穎而出,如果各方面都能將李青歌打壓下去,那三殿下不就能對自己刮目相看麼?
聽說三殿下曾經的紅粉知己柳如煙就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哼,她想,她夏之荷也不差,只是出身差了點而已。
蔥白的細指捻起桌子上的杯子,夏之荷微笑道,“好,既然李妹妹說了,那姐姐就先嚐一嘗。”
舉杯置脣邊,她淺淺的抿了一小口,但很快蹙眉,這茶水又苦又澀,真是難喝之極。
“這”夏之荷立刻用帕子擦拭脣邊的水漬,凝眉對李青歌道,“這這算什麼茶?又苦又澀。”轉眼,對老者道,“老伯,你這是將家裡的茶葉末拿來了嗎?”然後,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桌子上,柔聲道,“老伯定然也是喜茶之人,只是,你的這茶只怕存放時間太久,味道已然變了,不然這樣,這邊有許多賣茶之處,老伯不妨拿着銀子另覓好茶呢。”
夏之荷極力表現的溫和知禮,軟聲細語,既不會折了老者的面子,又能體現自己的善良大方。
只是,老者那一雙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銀子,卻是充滿了諱如莫深的神色。
“呵,夏姐姐真是大方。”李青歌也看着那銀子,眼底笑意更深,如果讓夏之荷知道,眼前的這位老者,就是富甲天下的大理城的當家少主,不知還會不會拿出這錠銀子出來現世呢?
“呵。”夏之荷也跟着笑了,“也沒什麼,我想,老伯一定也是愛茶之人,這點銀子若能買到他愛喝的茶,能讓他開心,就好。”
李青歌淡淡的笑望着老者,只見他修長的手指捋着花白鬍須,輕咳了一聲,無比正經道,“兩位姑娘能到老朽攤前品茶,實乃老朽之榮幸。只是”
他晶亮的眸子朝李青歌和夏之荷二人掃了一眼,繼續笑道,“只是,你們其中只有一位品對了。”
“哦?”夏之荷眸光璀璨,自認爲自己品的不會出錯,便佯笑着問李青歌,“妹妹是如何品的?”
“小姐說這不是茶,表姑娘卻說這是茶葉末。”醉兒巴巴的說着,反正,她認爲自家小姐從小對茶深究了得,她認爲不是茶,那就肯定不是茶,什麼茶葉末?根本就是夏之荷扯淡。
“不是茶?”今天這可是詩茶會,不是茶來做什麼?笑話,夏之荷已然勝券在握,抿脣笑道,“妹妹是不是玩笑呢?這茶既苦又澀,分明是存放了許久的茶葉末的味道。”
“哦,姐姐喝過茶葉末?”李青歌好笑道,夏之荷一怔,“姐姐莫急,不如聽聽老伯如何說的?”
“好。”夏之荷頷首,微風徐徐,衣袂翩飛,襯的她如花面容更是俏麗非常,“老伯,你說說,我跟李妹妹,到底哪一個品的對呢?”哼,剛纔她還給了老頭一錠銀子,若這老東西不是個傻的,就知道該怎麼說。
誰知,老者哧的一笑,目光深深的看着夏之荷,道,“自然是——”
夏之荷挺直了脊背,脣角飛揚,美麗的臉上流露出清雅如斯又有幾分自得的笑來。
“自然是這位李姑娘。”老者一邊說着,一邊手指了李青歌,目光也緩緩從夏之荷身上移到了李青歌身上。
“”夏之荷一愣,差點一個踉蹌,如斯笑容僵在臉上。
衆人聽言,撲哧一聲兒笑了。
“我就說嘛,我家小姐怎麼會錯?”醉兒得意洋洋的睨了一眼夏之荷,哼,早看她不順眼了,陷害小姐不算,今兒還厚臉皮的跟過來,妄想搶小姐的風頭,活該,出醜了吧。
夏之荷美麗的表情瞬間碎裂,“怎麼會?老伯,您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會不是茶?不可能,她瞬間懷疑是不是這老東西和李青歌串通好的。
“老朽自己的東西還會搞錯嗎?”老者冷銳的目光掃了夏之荷一眼。
“不是。”夏之荷連忙收住狐疑驚愕的情緒。
“輸就是輸了,表姑娘莫不是輸不起?”醉兒譏笑說道。
“我——”夏之荷氣結。
李青歌並未理會她,只對老者說,“既然老伯也說是我品對了,那麼,可否兌現之前的承諾?”
“那是當然。”老者一揚手,倒頗有幾分灑脫之感,“姑娘這邊請,老朽有話想單獨與姑娘說。”
“好。”李青歌對身邊的人說,“你們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說着,跟隨老者身後,走到離攤位幾百米遠的翠湖邊上。
一扭頭,老者略帶輕佻的眸子仔細上下的在李青歌身上打量着。
李青歌忽地一笑,“如蘭公子都是這麼看人的嗎?”
“本公子雖然閱女無數,可似乎與姑娘,還是第一次相見吧?”蘭千雪稍稍偏着頭,斜挑的眉梢,帶着幾分逗弄,“還是說,姑娘小小年紀,便已聽聞本公子名諱,想與本公子一度***?”
“難道如蘭公子就不想聽聽,我是怎麼認出你的?”李青歌不理他戲謔的話語,只面無表情的問。
“”修長的手指捋過耳側白髮,蘭千雪彎起脣角,聲音魅惑如斯,“這有何難?但凡仰慕本公子的人,都會對本公子瞭解一二。”
李青歌聽言,亦是笑了,“世人都知,天下采花大盜如蘭公子,相貌出衆,文采風流,自出生以來,身上自有一股蘭花的清香,對此,不知多少女人恨不能一生相隨,但,也未必所有女人都如此。”
“哦,這麼說你是那個例外?”看李青歌至始至終都沒有感情的雙眸,蘭千雪有些挫敗,但他自我安慰,那是因爲沒有顯露真容,倘若,他露了真容,這小女子定然難逃他的魔力。
“廢話不多說了。”李青歌不想與個登徒浪子囉嗦,轉而直截了當說,“如蘭公子,剛纔你已經說過,若我能品出杯中茶水,便——”
“我歸你了。”蘭千雪往前一步,也不管臉上的那張老皮未摘,竟然貼近李青歌,就朝她狠狠的拋了個媚眼。
李青歌皺眉,冷聲道,“聽聞北國的小公主北琳琅十分愛慕如蘭公子,爲了追蹤如蘭公子,上個月就離國出走,不遠萬里來找你。你說,人家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公主,如此辛苦的找你,我是不是該憐香惜玉些,告訴她你的行蹤呢?”
“”果然,聞言,蘭千雪臉色大變,與此同時,一手搭在了李青歌肩頭,旁人看,會覺得兩人親暱至極,可只有李青歌自己知道,此刻,若蘭千雪那一掌再靠脖子一點,她的腦袋會立刻搬家。
“說,你是誰?”竟然對他的事瞭如指掌?
“小女子李青歌。”李青歌倒也不怯,只斜睨着他的手掌,之前泡茶時還枯槁的手掌,此刻卻修長如玉,反正幽冷的光芒,如刀鋒般銳利,“如蘭公子莫不是想反悔?”
“你想要什麼?”蘭千雪冷聲問。
李青歌伸手彈開他的手刀,邪佞勾脣,“如蘭公子若信守承諾,青歌當然不會爲難。”
“哦?”蘭千雪凌厲的望着她,一個不貪自己美色的女人,十分可怕。
李青歌定定的望着他,認真道,“不但不會爲難,而且,我有辦法讓你避開麻煩。”
蘭千雪凝眉,眸中劃過疑色,“你怎知我有麻煩?”
“呵。若沒麻煩,如蘭公子何以將自己裝扮成這樣?”李青歌反駁笑問。
蘭千雪瞬間耷拉個腦袋,“好吧,說說看。”
“如蘭公子的麻煩,當然是身上的香味。”李青歌笑道,女子也就罷了,偏生他一個大男人,身上總是散發着蘭花的清香,就這一點,讓他無論逃到哪裡,都能被人一下子認出,“即便你今日刻意用藥粉遮掩,但是,小女子還是聞的出。而且,你總不能天天抹這種蝕香粉。”
蘭千雪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青歌,眸中漸漸多了絲敬佩之意,“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紀,懂的倒多。”
不是她懂的多,而是前世便對這蘭千雪略有耳聞,恰好今日碰見罷了。
“這樣,”李青歌道,“今日之約,你說過,若我品出茶水,連你都歸我差遣,那麼,你就是我的人了,從此後,你就得聽我的。”
蘭千雪,“”
“既然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會幫你。”李青歌不顧他難看的臉色,徑直說道,“你放心,我這裡有一種可以遏制你體內毒素的藥——”
“你?”這下不止是敬佩,更有驚愕驚懼,“你怎知本公子身上有毒?”
“不然哪個男人身上會有蘭花香氣?”李青歌白了他一眼,當然,她這麼說也是純屬於敷衍的,她知道他身染怪毒,卻不知他爲何中毒,只得這麼說。
“真的能遏制?”蘭千雪眸中有了鬆動,世人只知他身上有異香,還當是其故意勾、引魅惑女子所用,卻不知那每月一次的蝕骨之痛,讓他生不如死。
“嗯。”李青歌點頭,然後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蘭千雪垂首,就聽她在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
聽罷,臉上現出古怪的神色來,“你?你你竟然讓我”
“又老又醜的老頭子,你都裝了,老婆子有何不可?”李青歌道。
蘭千雪哀嚎一聲,任命道,“罷,只要你能給本公子配出解藥,本公子就任你隨便折騰吧。”
李青歌抿嘴一笑,“別說的那麼難聽,其實,我也是爲你好,反正,你不敢現原形,留在本姑娘身邊,能爲你省去多少麻煩?”
“好。”讓他裝女人,還是個老女人,這是爲他好?蘭千雪咬牙。
李青歌卻是不理他的感受,只道,“好了,我那邊還要忙,記得,今晚子時過後來找我。”
“嗯。”蘭千雪點了點頭。
李青歌交代完畢,自行先回來。
與此同時回來的還有高逸庭。
當然,他並未走近衆人,只是遠遠的立於行人之間,審視着這邊的一舉一動。
原來,聽了高雲瑤的話後,又想着夏之荷的舉動,高逸庭便留了心。
送高雲瑤去買衣服是假,藉口離開是真。
只是,將高雲瑤送了半路,他立刻返身折回,就是想看看,這個他深愛過的女人,是否真的心生他想。
如果,夏之荷真的有了其他的意思,他將如何??
他不知道,可是,奇怪的是,心底並未有多大的痛苦,只是有些憤怒。
李青歌回來,醉兒最先上前,好奇的問,
“小姐,你們都說了什麼?”
李青歌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探討了某些茶道而已。”
“是嗎?”夏之荷望了望湖邊的蘭千雪,眸中閃過狠色,真是個沒眼色的老東西,虧她還破費了一錠銀子,竟然不識擡舉!
高逸軒心生疑惑,只是茶道?可剛纔他分明看見那老者身上那一瞬間散發的殺意。
當然,李青歌不說,他也不問,她身上有太多的謎,等着他慢慢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