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道:“蘭貞,你曾說過拿我妹妹如你妹妹一般對待,可你妹妹幾次三番欺負我妹妹,在外抵毀我妹妹名聲的時候,你又做過什麼?看在你還在坐月子的份上,爲避風頭,我先送你去徐宅將養,我會讓麻嬤嬤又兩個丫頭繼續服侍你,也會給麻嬤嬤一千兩銀子,讓她給你買好吃的照應。待你月子滿了,我們再作商議。”
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不忍心對徐氏太過殘酷,好歹讓她安心地坐完月子。徐氏即便令他有諸多不滿,可到底也是個女人。他又憶起年少時,母親曾對他道“玉堂大了,要善待給你生兒育女的女人,女人活得太苦了。”就因母親一句話,他不能冷酷對待徐氏。
“女人活得太苦了。”這其實是杜氏的一生,如花妙齡,爲了沖喜嫁給了還是孩子的溫子羣,一生從未得到丈夫的憐惜,更別談喜歡。
徐氏低垂着頭,無助地跪在溫青膝前。只覺天都要塌了,她得到了誥命二品夫人的封賞,便是溫青的嫡妻。只不曾想,哪怕有誥命在身,只要她行錯了事,有朝一日這些榮耀也會被剝奪。
她幻想過種種,卻沒一種是現下這般跫。
溫青大聲道:“麻嬤嬤,去汪管家那兒領一千兩銀票,好吃好喝地侍候大/奶奶坐月子,待月子滿了,再隨她回來。”總不能現在就告訴徐氏:你不能再回來了!我已經拿定主意要休你。
他到底做不到冷血無情,尤其是對女人上,就是看在自己女兒的份上,他也會善待徐氏,不能把徐氏最後的希望給破滅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只爲問心無愧,對得住自己的良知,對得住他人播。
溫青又對外頭道:“來人,派個腿腳快的小廝去城西徐宅報個信,大/奶奶先送回那兒坐月子,讓徐宜人把屋子收拾出來,穩妥安置徐氏。”
徐氏沒有了誥命封賞,不再是鎮遠候夫人,僅僅是溫家的大/奶奶。溫青一次又一次地想說“徐氏”,又擔心惹得徐氏哭鬧起來。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她在坐月子啊,就當是最後一次憐惜她。
這一離開,再難回來。
這一離開,就算回來,也不如從前。
徐氏瞬間想了許多,她咬了咬脣,“夫君,你會來接我嗎?夫君,你不會真要休我吧?這一次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縱容了蘭芝,是我欺負妹妹,是我對不住你……是我不該讓蘭芝對二嬸不敬,是我……”
以前也這樣,雖沒說出來,可徐氏認錯態度很好,可背裡卻從未改過,她的改變只是當時的話。今後一個勁兒地認錯,不是真的認爲錯了,而是害怕溫青真的休她。
溫青一把將她扶起,“這院子暫時不會動,眼下的事你也瞧見了……你先去徐宅住些日子。”
他一轉身,他也曾講情義,可當一個人再三讓他失望時,他不會再堅持,這種心如死灰的感覺,讓他無法再相信徐氏,“來人,幫大/奶奶收拾衣衫。”
徐氏搖搖晃晃起身,正要收拾細軟首飾,麻嬤嬤進來,輕斥道:“大\奶奶,你帶這些作甚?候爺已經生氣了,若他疑你偏了外頭人,你可如何說得清,就帶些換洗衣衫和隨常的穿戴,那些東西先留下,不是還要回來麼,你是出去避風頭,待過一陣,許候爺就把你接回來。這也怪徐三小姐做得太過,動靜太大,連御史都知道了……”
徐氏收拾了幾身常穿的衣裳,領着麻嬤嬤又兩個丫頭離了鎮遠候府。
溫彩不想看到徐氏的落魄樣,一閃身避開了,待她走遠方從一邊出來。
溫青坐在花廳上,沉默不語,面上平靜,可眼裡蓄着滿滿的痛苦。
溫彩試探性地道:“哥哥要是捨不得……”
“妹妹,我很想原諒她,可我知道她改不了。如果這次原諒了,當你與徐三發生爭執,她表面護你,背裡還會繼續縱容徐三。但凡她對徐三嚴厲些,徐三哪來的膽兒欺負你。”
溫彩站在他的身後,她是想溫青休妻,卻沒想鬧這麼大,還要驚動皇后,更在朝堂上傳開,“哥,我入宮時,四殿下昏迷了,爲了讓他早些醒來,我就與他叨家裡的事……許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傳了出去……”
七公主與她打聽過鎮遠候府的事,但溫彩只當成女兒家貼心話的說過一些。
她當時與昏迷的慕容恆說那些,有盼溫青休徐氏的意思,更有些怕溫青終究不聽她建議的擔憂。畢竟在前世,溫青與徐氏在一處生活了一輩子,溫青看着脾氣暴,實則最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寧可委屈自己,也不會委屈自己的親人。溫彩是怕他會因爲孩子的緣故,最終狠不下心來休棄徐氏。
她與七公主講,與慕容恆說,就是盼着他們能助自己一把,能有人讓溫青最終下定決心。
可到底是因爲她的緣故,溫青才被迫休妻。
“這不關妹妹的事。”溫青吐了口氣,“我位高權重,又出了妹妹的事,朝裡盯着的人不少,前兩日便有人提出要送自家妹妹、女兒給我爲妾,被我拒了。許是我開罪了人,被人拿住了短,借皇后之手逼我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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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此生有一個相攜到老的妻子足矣,爲我生兒育女,與我踏實度日。可徐氏不是,她沒甚才德,也打理不好後宅,我都不怪她,可她不該拿了我家的銀錢養了外人。”
溫彩結巴了起來,有些意外,張口結舌地驚問:“養……養外人?”
在前世的時候,沒有這事吧?
雖然溫青給徐氏的兩個妹妹置了家鄉,可到底沒出現“養外人”的事。
“是徐宜人的孃家兄弟,我也是最近幾日着人徹查那筆虧空銀錢時才知道的,他們住在南河縣鄉下。是徐氏拿了銀子置的田莊、蓋的新房。當日徐家入京,他們聽說我原是京城人氏,家裡頗有家業,與徐氏說好跟來的。這等大事,她提都沒提。
在我之前,徐宜人曾把徐氏許給她孃家大侄子,只不知何故沒成。徐蘭芝對我有意,徐氏知曉卻沒提,也沒訓斥,我猜徐蘭芝一定知道徐氏的一些*,徐氏是怕徐蘭芝張揚開來,這才裝作不知。
她背裡瞞我,做假賬、置產業,有一部分家業的契證上竟寫着洪家長子的名字,還私借給他一萬兩銀子做生意,洪大郎去歲年節前出門,至今也沒回來,倒留了一家老小在南河縣。”
前世,溫青從未過問過家裡的事,賬目、家業盡數交給了徐氏打點,而這回溫青卻因徐氏拉盡了溫彩嫁妝田莊糧食的事,接受了家業,知曉了其間的詳情。
一切,定會與前世不同。
溫彩沒心沒肺一笑,“哥,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女子過一生?這回在京中娶妻,一定要娶個知書識理的,就像祖母那樣的賢惠女子,能替你教養兒女,還能給你打理家業、掌管內宅,你才能安安心心在外打拼。”
她說的這些,徐氏都沒有。
徐氏面上瞧着溫和得體,內裡的才幹立時就顯得不足,對外頭,徐宜人還誇徐氏,說徐氏立府規,把各房都弄起來,事實上,這些都是溫彩弄的。
溫彩不在乎這些,可也不能由着徐家人欺負,要不是她擁有雙雙的前世記憶,也不會看透徐蘭芝、徐氏姐妹,對徐氏的嘴上認錯死心不改也是厭惡至極。無論她待徐氏怎麼好,徐氏都會認爲是理所當然,偏生她自己卻不肯拿真心待人。
休了好,休了溫青就找一個真正的賢婦爲妻,平靜安好地過一生。
溫青輕嘆一聲,“有妹妹在我身邊,我就知足了,等以後再說。”
“怎能等以後,我慢慢幫哥哥相看,若有好的先留意着。”
兄妹二人說了一陣話,前往芙蓉苑看小小姐,到現在這孩子都沒名字。
溫彩道:“哥,給她取個名兒吧。”
溫青凝神細想,“遠字輩不好取名,溫墨、溫紅的孩子取的是元,可我是色字輩嫡長子,我們還是照遠字牌來。”
“哥哥可以把遠字放在後面。”
“不如就叫遠遠,聽起來也像閨女名兒。”
“若是他日,哥哥得了兒子,還可取名修遠、念遠、向遠、志遠……多好聽。”
“修遠、志遠這名兒大氣。”
溫青看着懷裡的小女嬰,這幾日又長開了些,問年輕奶孃道:“大/奶奶這些日子還是不願見遠遠?”
奶孃垂首,“郡主臨走吩咐過,若是她願意見奴婢就抱過去。可這些日子,她沒提一次,奴婢不敢招惹奶奶厭煩。”
徐氏的心真夠狠的。
今兒說走就走,也沒問上兩句。
遠遠到底是她的女兒,竟是問也不問。
這一點倒與徐氏前世一般模樣,真真是“重男輕女”,尤其因她與着遠遠時是腹大難產,慘叫了幾日才生下來的,若是男娃徐氏便不計較了,偏生遠遠是個丫頭,徐氏想到生遠遠時的痛苦,直覺得這孩子就是折磨她的。
溫彩逗着孩子,“我們這房的孩子要比旁人更驕貴呢,哥,我給遠遠取個閨字如何?”
“好。”
“巧妹如何?心靈手巧。”
溫青抱了一陣孩子,遠遠尿了,奶孃抱了她換尿布,一換完,她哭了幾聲,奶孃又喂她吃奶,沒吃多久,遠遠睡熟了。
兄妹二人這纔出了芙蓉苑。
溫青吐了口氣,“桂堂內屋值錢的東西妹妹都歸攏一下放起來。”
“是。”
“這些日子,妹妹替我打理內宅,賬目上的事着汪管事理着,待弄清楚了也一併交給妹妹,你幫我管着,我也放心。”
“我哪能幫哥哥打理一輩子的。”
“你若不嫁人,哥哥照顧你一輩子。”
溫彩笑了一下,“我會催着汪管家的。”
溫青是定會休妻了。這一世,她定會助哥哥娶一個真正的賢婦爲妻,不再讓溫青與前世一邊落魄與無助。
此刻的荷花里長慶候府。
冷曉回孃家了,一臉愁容,“所有證據都指向順王與貴妃,
可顧謙這老匹夫還在狠狠地查,已查到安王府了。”
冷昕道:“你不必怕,只要安王府沒參與行刺三皇子的事,就不會有事。”
這不是廢話!像顧謙與刑部那些人的查法,沒事也能查出事來,何況本就有事,怕是越挖越深。
近來貴妃被禁足,可九公主歸她教養,她變本加厲地折騰九公主。
德妃離了冷宮,降爲德嬪,又成一宮主位,雖說是德嬪,可日子比二妃還要好過,一則她有兒女,二來這慕容恆是三皇子慕容恪的人。皇后母子對慕容恆捨命一救之事,頗是感動,皇后又允了十公主回德嬪身邊教養。
七公主與十公主近來更是形影不離,好得跟一母同胞的姐妹一般。
李氏不無失望,“原想神算子的法事成功,瞧瞧現下,竟沒成功。大家都知道溫氏纔是真鳳命格,這幾日去鎮遠候府拜訪的人不少,溫子羣也住到鎮遠候府了,他迎來送往的,好不忙碌呢。”
冷曉輕嘆一聲,“要不把冷晞許給溫青?今兒他不是奉皇后懿旨休妻了麼,接了懿旨後就把人送走了。”
冷敦回想着今兒的事,就像是有人一早就盯好的,“早朝有當朝彈劾徐氏,皇上就着皇后處置,之後不久,皇后就下旨,這查覈、證實不需要時間麼?怎的我瞧着,這事是一早就設計好的。”
如果有人盯着,故意讓溫青休妻,那麼是有人打了主意要與溫青結親,藉此拉攏溫青,能走通皇后那邊的關係,除非這人是顧家、池家,得是皇后那派的人才成。
經他一說,冷曉回過味來:“你是說有人要拉攏溫青?他不是雍郡王的人麼,雍郡王都靠了三皇子,他也算是三皇子的人,皇后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
老夫人沉吟着搖頭,“不是姻親,就有可能反判,最好的拉攏,就是把自家女兒、妹子嫁給他。”
小董氏驚呼一聲“七公主”。
讓溫青娶七公主,這不無可能,難不成讓七公主做續絃,不對,人家不是死妻,而是休妻,故而無續絃、填房一說。
冷敦驚道:“皇后這些年冷眼旁觀,如今一出手,倒是個厲害的。”
“都怪這慕容恆,好好的插一手,要不是他……”(行刺的事就成了。)一旦慕容恪一死,順王就會背黑鍋,待那日慕容悰的大計能成。
誰能想到,偏這個時候淑妃被禁足。
總之,說到底慕容恆和溫彩就是冷家的剋星。
冷效道:“我瞧啊,王妃還是勸着安王些,別與三皇子爭,皇上因三皇子年幼在宮外長大,心中對他頗有愧意,這個時候與三皇子爭,那是不成的。雍郡王負傷,三皇子夜不解帶地侍疾,皇上連連誇讚,贊他友好兄弟。這麼多年,皇上幾時在朝堂上誇讚過一位皇子,這是第一回,還接連誇了幾回的,也是第一回。”
冷曉想勸,可她能勸嗎?慕容悰來找她,不是議事取銀子就不會進院門,每次一說完就走,她嫁進府這麼久,他硬是沒留在她院裡過一夜。
究其原因,冷曉是知道的。
慕容悰對她到底生的芥蒂。
而今溫彩是真命鳳女的事傳出來,慕容悰對她就更沒有好臉色了。
李氏問道:“王妃,到底怎麼回事?安王與你成就可沒多久,你回門那日就想問的,他送你回來調頭就陪了側妃回孃家。”
安王對側妃比對冷曉要好。
冷曉咬了咬脣,欲言又止,只低頭道:“今兒我回來,是想聽聽叔父、哥哥的意見,我那大哥是不中用的,胸無大志,更無甚主意,就知道圍着蕭氏的裙子轉。”
“安王那裡怎麼說?”
冷曉啞然,她有幾日沒見他,哪裡知道慕容悰的想法。
但她還是他的正妃,就算再不得寵,連側妃都得敬着她,天天來給她請安敬茶。
冷曠道:“妹妹都不告訴我們什麼事,我們如何拿主意?”
“顧謙要把安王牽扯進去,這不是大事麼?安王若毀了,整個冷家也完了,我們得讓顧家住手,剛纔祖母不是說最好的方法是聯姻麼?從冷家挑一個女兒嫁入顧家。”
榮安候的嫡長子,孩子都有好幾個,庶子也都先後成親,難不成要把冷家的小姐嫁給他們爲妾,這妾是個玩意兒,可以轉賣、打殺的。
小董氏道:“我聽說溫家二房的董氏近來與顧家人走得親近,溫家大房的七小姐許給了榮安候的一個庶子。顧夫人還幫溫紫訂了門好親,兩家換了庚帖、文定,婚期選好了,訂在五月初十,溫紫這回嫁的可是山東許都督嫡長子。”
人家這個可不比冷家差。
許都督一旦任滿回京,那至少也是個侍郎,若再升一點便是尚書。
李氏想到自家的冷晞,模樣、才能都是極好的,偏上回景陽公陽請全京城的貴夫人、小姐遊園,硬是沒給冷家下帖子,便是貴妃孃家也沒收到。聽說那日,配成對的姻緣可有不少,光溫家就有兩對,還有謝家
也有。
老夫人沉默良久,突地啓脣道:“二媳婦,明兒你使媒人去鎮遠候府探探口風,若是能與溫家結親,也算是一段良緣。”
冷昕急道:“祖母是要把晞兒許給溫青那個莽夫。”
小董氏笑,“你別忘了,他可有一個真鳳命格的妹妹呢,這等榮華富貴,不知道多少人想攀上呢。婆母,冷晞不屑與人做續絃,不如使人給昤兒說。”
冷昕語塞。
哪有這樣公然搶親的?
就算她瞧不上,她不是還沒表態麼?
對溫青,冷家二房的人雖說不上厭惡,但也說不上喜歡,但溫青畢竟是憑自己的本事掙來了一個世襲罔替的爵位,且溫青出身書香門第,可謂是文武全才,雖說那脾氣臭了些,但優點也是一目瞭然:後宅沒有亂七八糟的侍妾通房,待人有情有義。
小董氏又道:“要是成了,良緣一樁。”
冷曉氣得胸口疼,她回孃家是來討法子的,可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硬是把話題扯遠了,盡說些與法子無關的事。
老夫人道:“從明月庵冷家那邊挑小姐配給顧家,我們府裡只得冷晞、冷昤兩個。”
他家的小姐是寶貝,別人家的就是小草?
現在這情況,那明月庵冷家的人又不是傻子。
冷曉悶悶地道:“安王住在溫承儀屋裡好幾日,連側妃都失寵了,今兒又說要稟內務府,擡她做側妃。”
冷敦道:“溫青兄妹正得寵,只是溫家大房何氏所生的兒女原與他們兄妹疏遠,倒是二房的人倒更親厚些。”
言下之意:安王寵溫彤管屁用,溫青兄妹眼裡根本沒溫彤這麼個人,不過是給溫家一些顏面,又或是通過溫彤走顧家的關係。
小董氏道:“王妃還得趕緊生個嫡子纔是,再這樣下去,被旁人搶了先,你這個王妃……”她想說:你就做到頭了,卻沒有出口。
老夫人道:“你們散了吧,我會從冷家挑兩個小姐送給顧家,想了法子讓顧謙別追着安王府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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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祖母。”冷曉行禮。
待屋裡的人散了,老夫人斥退左右,方正色道:“你和安王是怎麼回事?”
冷曉欲說又住口,要她如何說得出口,可這種事她又解釋不清。
“到底什麼事?你這般爲難,在我面前還不能說?”
冷曉方低聲道:“大婚那日,他原是在我屋裡,祖母,我是你跟前長大的,我可半點也沒行過逾矩事,可是……並沒有落紅。”
老夫人吃驚地看着冷曉,也有的女子幹了重活,或是不小心弄破了,但沒有這東西就被視爲不潔。
“你可與安王解釋了?”
“他不聽,說爲什麼旁人有,獨我的沒了,自那以後,他再沒在我屋裡留宿過,祖母知道的,我是冷家的長房嫡女,我哪肯低頭認錯,可他……”冷曉想到這事,只覺心下恥辱,偏還不能對外人道。
“後來是怎麼做的?”
“我……我割破了手指滴了幾滴血在元帕上。”
皇家婦,大婚次日,宮裡是會派嬤嬤來收元帕的,不僅是王妃,側妃的也是如此,便是侍妾也要由王府嬤嬤呈遞到內務府查看。
老夫人長疏一口氣,“這個人解釋不清了,你……怎就沒了呢,你又沒騎過馬,從小磕着、碰着的時候都少……”
若不是她的親孫女,她還真懷疑起對方的清白。
就算是現在,老夫人的目光都帶了兩分疑惑:“你……當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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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曉欲哭無淚,又憋屈又難受,心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連她自個都道不清是怎麼回事。
怎沒落紅?早知如此,怕是老夫人也沒臉面給冷曉爭取正妻位分。
老夫人第一想到的就是安王受委屈了,淑妃若知曉這事會不會怪她?
不怪冷曉是什麼原因,老夫人心裡都不喜。
老夫人轉而又把這些年關於冷曉的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確定冷曉並沒有做出什麼失禮處,方舒了一口氣,只是心裡依舊如同壓了一塊巨石般的沉重。她是淑妃的親孃,她的話安王還是給幾分薄面。“安王待你算厚道,沒點破此事,要是捅出去,你是要被打入冷宮或賜死的。得了機會,你還是與他解釋一下,要是他不信,你讓他到我跟前說話。”
“謝祖母。”
老夫人道:“得了空,去城南平遠候府瞧瞧你娘,那個蕭氏就不是個省心的人,三天兩頭的惹你娘生氣,早前她說不喜歡溫氏,現在這蕭氏比溫氏更甚。”
溫彩的血能解毒治病,現在整個京城的人不會說溫彩的不是,而是會說冷家無福承受住溫彩那種富貴命格的女子。
怕是冷家的名聲又要因溫彩再度低滑。
老夫人長舒了一口氣,早知是這般,就該將溫彩困在冷家,也許這樣外人就不會知道溫彩的命格。
冷曉道:“
我懶得去那邊,瞧着蕭氏那臉就來氣,生怕世人不知道她是被劉伯彥休棄過的,還時常在外顯擺,是嫌我哥丟人丟得不夠,還是故意要氣劉家?”
無論是哪種,冷曉都瞧不慣。
她訥訥地長嘆一聲,“神算子不是說法事做成了,怎……讓溫氏變成真鳳命格了?”
老夫人道:“早前,冷晞與徐三交好,原想過幾日把溫氏請入府來,不曾想又出了這些事,現下要請,也不得法子了。她這樣的身份,宮裡頭定是盯得緊的,要是請她入府,就要被人疑心我們所爲。”
“第一回沒成,就再取三滴心血來做法事。”
冷曉對換命改運之說信得很,她甚至認爲自己的失寵,都是與那法事不成有關。
“你當我沒想過,棲霞觀與我們府交好的兩位女道雲遊去了,旁的道長一聽那事,直說神算子想逆天改命,被上天給霹死了。這是有損陰德之舉,他們是萬不會做的,那道觀裡頭,有許多人與欽天監的官員交好,你當是容易的?”
這件事,先是慕容恆知曉,後來皇后與慕容恪也知道了,知曉了安王的用心,怎會沒有防備的,便是顧家也在處處防冷、周兩家,顧家人可是一門心思要做這天朝第一國舅家。
冷曉擡頭,惡狠狠地道:“哪怕是喝了她的血也好,聽說是包治百病……”
老夫人一陣語塞,因冷曉是她身邊長大的,最信神佛。“你沒聽說她的血沒用了,把所有的好運都轉給雍郡王了。”
喝雍郡王的血!
冷曉此念一閃,“雍郡王的血管用麼?”
“男身女命,能管甚用,就像那藥都熬過幾回了,還能有功效?”
冷曉語塞,有種很是遺憾之感,她緊握着拳頭:“溫氏……”
“好了,來人,扶王妃去閣樓歇下。”
又幾日,小董氏果真派了媒人前去鎮遠候府說媒,溫彩只作不知,讓她們找溫子羣說話,溫子羣想到冷家現下的情形,連連搖頭,第一個就回拒了。
他兒子休妻了,這一日上門說媒的不少,蕭家幾房人輪番上門提親,之後又有護國公李家、京城大族劉家、楊家等,一一碰了壁。溫青只一個理由:暫不議親。
徐氏被休了,哪有不想議親的。徐氏回了城西徐宅,生怕溫青娶了旁人,逼着麻嬤嬤使銀子回鎮遠候府打點消息,要是不去,她就藉故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