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時候,時間就快了。三月二十二日,在剛剛半夜以後的凌晨,全府上下就忙碌不已,爲我們的進宮做準備。我用靈芝和花瓣沐浴,更衣,坐在菱花鏡前妝扮了幾個時辰。梳了凌雲髻,插了五鳳朝陽掛珠簪,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耳上是鑲紅寶石花形金耳環,身上是昨日午後製衣坊改制而成的紫色雲錦宮裝。我沒有想到衛夫人的目光真那樣透徹,衣裳經過她的指點修改以後更加適合我的身材。鏡中的我,雍容華貴,婉約高雅,又飄逸出塵,我再沒有了落紅坊舞妓的卑微,而是有着無與倫比的尊貴的王夫人,可以進宮面見聖顏的王夫人,能夠和宮中的娘娘在一起娛樂的王夫人。
面對即將到來的尊榮,我不由回首往事,恍然若夢的感覺。人生有時候真是離奇呀,我本御史府小姐,淪落風塵,又成爲王夫人,如今還有進皇宮的福分,實在是一重又一重的波折。此刻我需要的是清醒,清醒地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去面對陌生的皇宮,以及皇宮中那些陌生的人。
素凌和翠屏也早已經收拾停當,準備陪我進宮。我從椅子上起身,一旁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如同我是一塊可以吸住所有鐵器的磁石。衆人還沒有來得及驚歎,尹旭走至我身邊。
“玥兒。”他一聲低低的嘆呼以後,拉住了我的手,眼神中滿是惋惜,“本王做錯了一個決定。”
我大驚:“怎麼了,王爺?”我腦海中驟然涌起的念頭是我被取消了入宮的資格。雖然我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對皇宮除了好奇也並不是十分的嚮往,但這種時候突然告訴我說我不能進宮了,多多少少也是一個打擊。
尹旭看我驚秫,憐愛地笑了:“本王是說,本王應該將你深藏起來,不能讓你外出給任何人看到,你懂麼?”原來的是這樣,我提起來的心放了回去。他的意思我懂,我明白是我的驚豔同樣的擊倒了他。他突然又說道,“玥兒,本王真怕……”
我對他盈盈一笑:“王爺,你怕什麼?”
他伏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你的確是傾國傾城的容貌,真不該讓你拋頭露面,幸好你已經是本王曉喻所有人都知道的夫人,任何人都無法更改,不然你就是皇帝的妃子。”他的話讓我嚇了一跳,也由不得臉上發燒。他卻起身說道,“既已都準備好了,隨本王進宮。”我看他,早已經又是一派威嚴的王者氣象了。
衛夫人和我並不一路,她已經提前走了。她到皇宮是要先去看望她的父王和母親,她是親王的女兒,貴爲郡主,身份自是不同。素凌和翠屏是我貼身的丫環,所以我帶了她們兩個。素凌一心爲我,翠屏是大氣到能夠周旋事故的丫環,有她們兩個,我覺得我可以應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一路行來,轎子中的我,心再沒有忐忑。
我有自信,我並不是拿不出手的鄉野小女子,而是自小就經過詩書禮儀薰陶的千金小姐,何況我也相信我的容貌不是平庸到令人看過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平常,何況尹旭就在我身邊,我怕什麼?
轎子在宮門口停了下來,我在素凌和翠屏的攙扶下落轎。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安泰門,硃紅的大門,赤金的雕飾,黃色的琉璃瓦,晶瑩的白玉石,蜿蜒的宮牆巨龍一樣起伏開去,兩旁延伸到不知頭尾的地方。如此巍峨壯麗,波瀾壯闊,又聲勢浩大的門樓只有皇宮纔有,我明白。站在如此有氣勢的宮門之外,想來每個人都覺得有一種威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