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陸文龍就覺得很不對勁了!
他是搞體育鍛煉的,有些基本的訓練心理生理原則是清楚的,他自己都是在每天千百次的揮棍和投球中讓身體形成慣性,才能在大賽中保證肌肉的記憶性不走樣,無數次的重複,才能讓自己的身體形成條件反射,這種基本常識對他和楊淼淼都是再熟悉不過。
同樣的道理,在軍隊也會出現,陸文龍參加過軍訓就明白,那種訓練不是爲了鍛鍊身體或者讓軍人學員學到什麼技能,而是通過訓練的過程,培養服從性,說直白一點就是洗腦,就簡單而重複的身體反應促成最終的機械性。
從他跟劉宓一觸碰到身體,就有這樣似是而非的感覺!
蔣琪之前也靠在他身上,有顫抖,有憤怒,有膽怯有驚慌和小心翼翼,那都是鮮活的人所能表達出來的情緒,那纔是正常的,而從劉宓……不,從那扇右邊門出來的每個女人,在陸文龍看來都是標準的行屍走肉!
也許高矮胖瘦,胸部大小跟臉蛋各有不同,但她們對外界的反應基本就是一樣的,沒有外界觸發或者刺激的時候,就茫然木然飄飄然,一旦給出什麼訊號,無論聲音命令觸碰撫摸,就做出相應的反應,這就必然是經過了某種難以言表的“塑造”才能形成!
更不用說用力挽着恩客的手臂走一條筆直的線路,小心精確的關窗留一點縫,機械標準的把衣服摺疊擺放到位,最後完全熟極而流的呻吟和甚至身體生理的反應!
現在陸文龍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兩腿之間的溼潤!
太特麼操蛋了!
看着那個好像服過淫藥一般,搖晃着身體索歡的女子,陸文龍沒有悲哀,沒有憐憫,只有一種憤怒,從自己的心底,發自內心的油然而生!
甚至他的手掌都已經揚起來,想恨恨的一巴掌抽過去,看能不能把這個已經在她自己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氛和熟悉的肉體觸覺面前失去大腦思維能力的女子打醒!
可陸文龍幾乎也是明白……這不可能!
不需要藥物,就是隻要在這樣的狀態下,腦子裡面只有按照既定程序爲男人服務的思維!
要達到這樣的結果,幾乎需要訓練到什麼樣的地步,可想而知!
淚水也許是劉宓理智中唯一一點最後的思維帶來的生理反應,對陸文龍還算認識的臉龐可能讓她心裡最後那些埋藏的東西給發掘出來,陸文龍好不容易忍着了手的抖動,繼續頂住劉宓的下巴,好像一個流氓挑逗小妞一樣壓低聲音:“記得我麼!還認得麼!我要帶你走!弟兄們會救你出去……”
以淚洗面估計就是用來形容這個時候的劉宓,淚水彙集到下巴很輕鬆的滴到陸文龍的身上,眼眸已經完全淹沒在淚水裡,重新把頭埋在陸文龍耳邊:“六……哥……,我認得,我從來沒奢望過叫你阿龍,那是琪琪的專利,我想過做你的女人,或者做別的哪位大哥的女人都可以,你明白麼,我只羨慕琪琪是大哥的女人,卻沒想過爲什麼琪琪是你的女人……我這就是報應,報應你知道麼,每天最少接十個男人……三個月了……我已經被打斷了兩根肋骨和一條小腿骨,我才認命接客……你又來了,這就是我的命……六哥,他們是官字口的,你鬥不過,我錯了……真的錯了……你就……就操了我,留個念想,你自己走……我們戴套子,我保證不讓你弄髒,我技術好極了……他們天天操練我呢……”
黑暗的房間裡面閃動着電視機上的光芒,耳邊聽着夾雜膩人嬌喘的低語呢喃,陸文龍的眼睛睜得很大,有些木然的看着黑暗中雪白的天花板,似乎要看透上面能不能看見青天,看見這一切。
沒錯,他是混社會的,也從來都黃賭毒保持我不沾,但這也是門行當的思路,但這一次,陸文龍真的是憤怒到頭髮也許都已經立起來,如果說逼良爲娼是他認爲做人不得逾越的底線,眼前的手法甚至比逼良爲娼更加令人髮指!
腦子裡已經聽不見劉宓的低語,用手夾住了她企圖引導亂來的手,把她重重的壓在自己身下不能動彈,也許這種已經接近於交媾的身體接觸,讓劉宓嗅聞着他身上濃烈的男人氣息,反而沒有掙扎了,就在陸文龍耳邊繼續神經質一般自言自語……
陸文龍是藉着半壓下她,偷偷從自己放在枕頭邊的褲兜裡摸出了移動電話,用劉宓散亂開的頭髮遮住了屏幕上的綠色液晶字幕,無聲的摁動了電話號碼,把那具越來越火熱的身體抱緊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嘴臉都埋在劉宓的頭髮中開始低語……
一切都要推翻重新來過!
曾經他只是打算過來先看看環境,踩點細緻以後才動手,但現在,陸文龍甚至不願意讓劉宓在這個地方多呆一分鐘!
劉宓的雙手終於艱難的掙扎到陸文龍的身後,在他背上到處亂摸,然後更是用自己的髖部不停碾磨撞擊,倒是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上去,牀上交纏的兩具肉體都在幹應該乾的事情。
接到電話的餘竹有點驚訝,從陸文龍出門,他就一直沒睡,拿着電話坐在牀邊喝茶,田恬隱約猜到點什麼,給他披上一件外套,也無聲的坐在他身後的牀邊,只是不時擡頭看看丈夫在逐漸亮起的天色中在窗口形成的黑色剪影,然後就逐漸把膝蓋提到牀上,把下巴趴在上面,呆呆的看着不說話,直到電話鈴響起,才嚇了她一跳!
餘竹在電話裡只跟陸文龍快速的交流了幾句。
好幾年的生死弟兄,兩人更是無數次聯手操作暗地裡的事情,對雙方的習慣和事無鉅細的小心都瞭若指掌,但餘竹也從來沒有聽到過陸文龍這一次如此主動的痛下殺手!
陸文龍的聲音很低很平靜,餘竹卻明白這一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掛了電話只習慣性的呲了呲牙,就起身開始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出門,田恬猛的跳起來,抱住他的脖子親一下臉:“一定要小心……”餘竹笑笑點頭,就聽見妻子儘量的鼓起勇氣:“如果……能救小宓,求你和六哥,能給她一條活路……”然後噗通一聲就跪下去了!
餘竹看看從沒跟自己這樣過的老婆,沒有蹲下身去扶,只是在田恬的肩頭拍拍:“我是幾百號弟兄的二哥,怎麼做,要看大哥和大家的命,早點睡一會兒,天亮去陪着大嫂她們。”就接通了電話:“二狗?二嫂在你們那沒有……好,派人把她送回來,我們要動手,你們等着……”手上已經開始敲打隔壁的門,跳出來的楊森赤裸上身,有點睡眼惺忪,但一看天色和餘竹的倦容滿面又有些發光的眼珠子就精神,立刻挨個拍打其他的門,嘩啦啦的就涌出一羣都在匆忙穿衣服的大哥,只聽餘竹快速分配了一下,就各自下樓,着急的連電梯都不坐,直接步行跑樓梯……
十一十二樓的大哥們各自挑選自己需要的人手在十樓九樓敲開房門叫喊自己的親信,這些小頭目又衝下樓開始挑選自己信得過的小崽子,然後就接二連三的一起下樓。
大樓裡面偶爾有燈光快速亮起,又飛快的關掉,整棟樓就有點黑黢黢的,卻很快就有多輛越野車、摩托車、麪包車開着小燈消失在已經有點遠處發白的凌晨霧氣籠罩的城市中!
釘子爲首的車隊弟兄就站在門口把一大把鑰匙拿在手裡,分發給大哥,甚至連人帶司機的派出去。
田恬站起來靠在門口,看着好幾處門口,都有姑娘不明所以的探頭出來看着猛然忙碌喧譁了一下,又猛然變得清風雅靜了無人跡的十二樓,再接着看見披着衣裳的楊淼淼和同樣睡眼惺忪的蘇文瑾一起從樓上走下來,是保持早起習慣在屋頂呼吸新鮮空氣扎步子的孕婦發現了下面的行動,找到一樣有點睡臥不安的蘇文瑾,一起下樓來,看着迎上來的姑娘們,蘇文瑾只掃了一圈就把目光集中在明顯不同的田恬身上,輕聲:“開始了?”
田恬不知道爲什麼,居然很想哭,但在忍耐,使勁咬住嘴脣點頭,蘇文瑾皺了皺眉,伸出戴着那串南海水沉香手鍊的小手拉住她拍拍手背:“哭了兆頭不好……要笑。”
田恬哪裡還忍得住,伸手抱住比她矮不少的蘇文瑾,就在她的肩頭嚎啕大哭起來,蘇小妹完全是無奈的幫她拍拍背……
有時候,書讀多了真不是好事情,楊淼淼這沒文化的妞,就笑呵呵的乘機打量各家各戶,赫然發現江小船這十九弟居然有女朋友了,嘿嘿嘿笑着就去打聽人家姓甚名誰,哪裡來的,把那個看上去也有點高挑的姑娘搞得很緊張!
反而把十二樓家屬之間有點惴惴不安的情緒給消除了,帶來一片笑聲,最後連湯燦清也打着呵欠抱着女兒晃悠下來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