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文龍他們最早紮根的那一片雙路口有個體育場,陸文龍帶着所有的弟兄,站在人山人海的羣衆中間,看着高音喇叭下面,站成一排排胸前掛着白色大牌子的犯人,舉行公審大會!
幾乎所有被帶到這裡來的罪犯,白色大牌子都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黑色的名字,上面簡單的有個定性名稱,從流氓罪、經濟走私罪、殺人搶劫犯乃至運毒販毒各種重罪名目都有,穿着橄欖綠的警察跟武警把這些在嚴打中被抓到的傢伙五花大綁一一亮相!
在義正言辭的宣判之後,就是那句極爲熟悉的就地槍決!
當然不是在這個體育場就地,而是用卡車遊街後拉到一個慣常的刑場槍決,從陸文龍的小時候記憶開始,就對那種白底黑字密密麻麻的宣判佈告印象非常深刻,最後都是一個紅色的大勾,勾魂一般的決定了那張全開大小公告上所有的罪犯生命完結。
從那時起,他就格外的小心,避免自己成爲那上面的一員,現在就是帶着所有人來接受教育的:“看看吧,這就是跟政府作對的下場,以爲自己有幾號人,就敢橫行鄉里,卻不知道政府只要一動手,所有的團體都是毛毛雨,你們還有誰敢耀武揚威的以爲自己有一幫小崽子,就吃不完要不完的得意?”
餘竹懂得敲邊鼓:“二張的人這次被抓了不少,敲沙罐的也有,張慶楠自己都逃到粵東去了,阿龍一直都很小心,就是爲着大家的性命安全着想!”
的確是,好多小崽子都臨時被送回縣城去了,免得人多眼雜被人注意到,所以聚在工地那邊的施工人數太多,造成工期迅速提前,原本打算在年底前竣工的“十八樓”,十月過了沒多久就完成,有些沒有內部裝修意識的小崽子,樂淘淘的早早搬着點鋪蓋卷就要進去住,還是阿剛帶着人做了最後的清掃粉刷,安裝上統一製作的房門,纔算是完工。
幾乎是所有人都住進去了,除了一樓是各種店鋪跟電梯大廳,下面幾層全都是跟宿舍一樣,分成一室一廳帶廚房衛生間的格局,每層樓有二三十間,每間能住兩到六七人不等,上面纔是餘竹小白等人的兩層樓,每人分一套房子,連那三個還在縣城念高中的和阿生都有一套房間留着,最後纔是頂樓給陸文龍。
房子修好竣工的這一天,沒有剪綵,沒有儀式,陸文龍陪着荀老頭一起,站在矗立的十三層大樓面前感慨萬分!
每個房間都是白色粉刷,水磨石地面,乾淨整潔,曹二狗等人正在興致勃勃的帶着自己的小崽子劃分樓層,爲了究竟是按照玩得好的住在一起,還是跟着一個大哥的住在一起,爭得頭頭是道,但是整棟樓裡面,就好像剛開學的學校教學樓一樣,跑上跑下到處都是鬧哄哄的年輕人,有些沒怎麼坐過電梯的傢伙,更是把電梯塞得滿滿當當,不停的每層都停下看看,結果外面的人好奇的又把電梯裡面的人拖出來,換自己進去,總之兩部可憐的電梯就不停上下……
每一個看見陸文龍和荀老頭的年輕人都趕緊點頭喊六哥和老爺,現在不管是不是最核心的親信,都明白這個獨佔頂樓的六哥,恐怕纔是大家最核心的大哥,至於爲大家貢獻出地皮的老爺,更是值得尊敬。
荀老頭很有些老淚縱橫的味道,這種到處都是生機勃勃後生的感覺,似乎讓他看見了那個曾經興旺一時的智堂分壇,口中不停的唸叨:“好……好好,就這樣,就這樣,我也死都瞑目,可以去見我的師父了!”
陸文龍不喜歡聽這個,看看非要一層層走上去的師父,乾脆一躬身把他背在背上:“別說這種話,不樂意聽,好日子纔剛剛開始,我會給您養老送終,讓您過得好好的,這邊阿剛的人手撤出設備工地,就到那個真武山上去,就在道觀對面給您先修個小平房,把師孃還有老字輩的都接上去,天天在街對面的道觀跟道士打打拳下下棋,那上面的風景我看了,別提多舒坦,還有哪裡有師孃沒?要不要我去接過來?”那就是那塊原來準備跟武剛共享利益的地塊,現在陸文龍還沒實力全面開發那一大片山頭,就在邊上以工程部的名義修點平房院子給師父住,還是花不了多少錢的。
荀老頭聽了前面的也有點悠然神往:“胖子,把老龐接上來……”還摸鬍子做仙風道骨狀,結果聽見最後一句,忍不住就把菸斗砸陸文龍頭上呵斥:“被你二師孃聽見,扒你的皮!”陸文龍不以爲忤的哈哈笑,眼瞅着已經走上七樓,居然還有一大羣姑娘晃來晃去,看見他就喊六哥好,鶯鶯燕燕的,有點昏頭,其中一個貌似熟識點的主動解釋:“竹哥說這一層樓給女孩子住,以後還要有人監管,弟兄們不許隨便來串門!”
陸文龍住過寢室,大以爲然的點頭:“這裡,就在樓梯口和電梯口這邊安個鐵柵欄門,不然你看看二狗這種傢伙會不會混上來!”女孩子的笑聲不少,不過聽聽口音還是以縣城的居多,看來無論是旅社、飯館的服務員,還是弟兄們扇盒盒(談戀愛)的姑娘,確實也有不少人,有個單獨的樓層也是應該的。
等爬到八九十樓,基本都是弟兄們的心腹親信了,張揚跟徐勁鬆也住在這邊,滿臉激動的跟着大家看,這幾層又要寬鬆點,他倆都是一人一間合住一套房,陸文龍揹着荀老頭進去看了看,現在連牀都沒有,下面是要去收集那種鐵架子的雙層牀來安裝給小崽子們住,這邊就要統一請一幫木匠來打牀鋪櫃子了,不過趁着天氣熱,有些心急的傢伙就鋪張席子就住進來,嚷嚷着自己的家,怎麼都比外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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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龍看看給迎上來的餘竹建議:“下面幾層樓,每層擺一兩臺電視在中間的廳裡,這些弟兄的房間,就每間配個電視,你那邊不是有不少二手貨,還有我爸那邊討債討回來的,給大家分了。”
餘竹念念叨叨:“還要扯電線、電視線,哦,你請的那個技術員說我們這個不規範,現在都不該這樣走線的。”
陸文龍自己也懂:“那當然,現在都是管線入牆體,專門的強弱電井,這房子就是我們自己修的,算是試試,什麼都走明線路,不講究,但是要做整齊安全,她在七樓也分了住處吧?請她指揮着做。”
等到十一十二層,反而大哥們基本都不在,全都在下面樂呵呵的跟弟兄們分配房間搬遷什麼的,就江小船領着一幫人在開始搬各種傢俱,畢竟陸文龍這些親兄弟這兩年都基本是單住,有自己的住處傢伙事了,所以有點搬家的意思,看見陸文龍就跑過來挨個指大廳周圍的房間:“白哥的,光哥在他隔壁……”
陸文龍點點頭挨個都看看,荀老頭看得比他還認真,兩人重新走上樓梯時候,老頭子才低聲:“親兄弟更要懲罰分明,多讓下面的看看,跟着你走會有什麼樣的好日子!”
陸文龍看得穿:“這裡不過也就是一個階段,等再過幾年,估計都會獨立門戶出去住,那時候纔是真的見人心,能不能繼續都跟在我背後,擰成一股繩,還有後話呢。”
荀老頭很滿意:“分分合合有聚散,你心裡有底就好,別以爲今天這樣紅火的場面就到頭了,纔開始……”
話音剛落就看見陸文龍走上樓梯頭,在電梯門旁邊就是一扇大門把這裡給封住了,下面是沒法進樓去的,等了好一會兒,湯燦清才跑過來開門,滿臉的埋怨:“太大了,聽不見!”看見陸文龍背上的荀老頭才露笑臉:“老爺也來了,今天在這邊吃飯好不好?我們想燎鍋底,您待會兒坐個主席一下?”
荀老頭就喜歡這個,一疊聲:“好好好!”
其實燎鍋底大多是北方的說法,搬家的時候烙餅子,吃拼盤慶祝,渝慶等南方地區也有類似的規矩,但做法隨意得多,家裡就準備隨意的吃火鍋……
不過師徒倆站在大廳裡面,才覺得,真的太大了……
下面的樓層,基本都是圍繞中間的電梯井和樓梯有一個環形的廳,然後分得密的就劃個井字形的走道,挨着各種房門,餘竹他們這些人少的樓層就只是在環形廳周圍分間。
可陸文龍這頂樓,直接就把中間的電梯井和樓梯封住在中間,打開大門進來就是一個四五百平方的半邊樓層大空地!
除了中間有幾根柱子,啥都沒有,現在看着周圍牆面的窗戶,空蕩蕩的,真要是一個人,還有點瘮的慌!
就齊着電梯井這邊的大門一堵牆把整個樓層分出另一半,各有一扇門,現在都開着能看見蘇文瑾和蔣琪忙進忙出的在煮東西……
剩下三四百個平方也就分了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