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是最咋呼,何況男男女女好幾十號人,其中還不乏甜甜蜜蜜這樣的美女,更容易激起男生的雄性荷爾蒙,加上喝了點啤酒,喝罵着就跳起來到店門口去張望了。
如果換在幾年前剛來這裡時候的陸文龍,或許也會跳起來,現在卻巍然不動了,一雙竹筷子上挾着的白嫩豆花都不見碎,輕輕的給蔣琪放在面前的調料碗裡面,才瞟了一眼亂糟糟的門口,自己繼續端起左手邊的啤酒碗來喝了一口,順便還抹了抹嘴脣鬍鬚沾上的啤酒沫,早上從楊淼淼那邊起牀的,那熊姑娘可沒蔣琪這樣喜歡幫自己男人刮鬍子收拾乾淨的習慣,有點鬍鬚茬兒。
蔣琪也坐得住,伸食指做個鉤鉤,在陸文龍嘴脣上抹掉剩下的,還自己吐點舌頭舔一下,換來旁邊甜甜蜜蜜嘖嘖嘖的嘲諷:“喲!喲!喲!秀恩愛咋的?!知道你們感情好,也不至於非要這樣吧?”
蔣小妹驕傲:“就是感情好!不行麼?”小下巴翹得比天高。
陸文龍和善:“你們倆不是說不願去當老師麼,去我們那邊的公司吧,做辦公室文員或者搞律師事務所助理都行。”這倆姑娘和蔣琪一樣,都不是來自渝慶市本地的,按照規矩,一般是哪裡來的哪裡去,來到大城市念過書,再回小地方去教書,心態上的確是不太容易了,特別是有點姿色的姑娘。
倆姑娘驚喜一下:“真的?!”端了手邊的飲料杯,倒上點啤酒,主動敬酒給蔣琪:“你男人。我們就不敬了。感謝你哦!”
蔣琪笑眯眯的接受了。然後才問陸文龍:“哪個律師事務所?袁老師要來搞麼?”袁哲名義上是政法界人士,其實主要是搞理論研究的,掛名做做法律顧問賺點外快豐富點實際案例經驗就行了,一般不參與律師事務所之類的實際操作,之前蔣琪也幫袁哲當過點文秘助理,整理文書稿子,算是提前接觸了法律界。
陸文龍搖頭:“我打算自己搞一個,現在必須要有這個東西。先找袁老師介紹幾個律師或者學者來搞,以後你畢業了就是你的。”最近連番惡戰,陸文龍手上陡然多了那麼多的人命,他真心覺得應該好好學會規避法律,也需要有法律來警醒自己,不然遲早越走越黑,這可不是自己的初衷。
倆漂亮姑娘更起鬨了:“老闆娘!我們還是跟着你混好了……”蔣琪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迴應和說話,門口就傳來聲音:“這麼漂亮的粉子(漂亮姑娘)還是跟我們混好了!”然後就是一陣狂妄的笑聲!
還有更淫穢的聲音混雜其中:“我保證小姑娘你跟我混得每晚都心滿意足,來。先跟哥哥喝杯酒……”
陸文龍有些好笑的表情看着從門口大搖大擺擠進來的一羣年輕人,足有十來個。身上毫不掩飾的混混氣質,讓涌出去的學生娃們還是有些忌憚,不由自主的就讓開來,只是針對他們心目中的漂亮女生出言不遜,有幾個男生要挺身而出,卻被旁邊怕事的同學拉住了!
蔣琪是隱約有些名聲在師範學校傳播,說她是黑道姑娘來的,她那些同學頗有些忐忑的看着眼前的場景,陸文龍那幾個體尖的同學稍微膽子大一些,敢勉強擠到陸文龍側面,殊不知那些豆花鋪的小崽子們早就散開來,暗自從案板下面抽出棒球棍不做聲不做氣的兜到這羣人的後面,連陸文龍都感覺到自己屁股下的條凳邊給靠上了一根球棍!
其實在這片區域,混混一直都沒能長成氣候。
每個城市每個街區都有那麼一些混混,區別就在於,這個區域到底是什麼爲主。
這個地區就是以大學爲主,可以想見數千名血氣方剛年輕大學生,沒有哪個校外的社團能夠超越這種力量,而喜愛打架鬧事原本就是有些體育專業學生的長項,所以在這片地區,一直都沒有什麼橫行無忌的社團混混,風氣一直都比較傾向於文化味兒,所以蔣琪跟湯燦清這些年也沒受到過什麼騷擾,今天看見這樣肆無忌憚的混混,還真是有點出乎陸文龍的意料了,所以酒碗都放在了脣邊,有點忘記喝了還是放下。
不過沒等他做下一個動作,站在後排的一個混混卻伸手打掉了自己弟兄垂涎三尺伸往甜甜的手:“正事辦了再搞這些扯扯(小事)!”另外兩個他身邊的混混就邁步向前,居然越過了陸文龍身邊三位漂亮姑娘,直接奔着陳婆婆去了:“老太婆!這個店是你的麼……”而且邊說,就邊朝着老人家伸手!
蔣琪一下就怒了,跳起來把手中端着的飲料杯子一下砸過去:“有你們這樣對老人家的麼?”不得不說,這清麗的小姑娘,原本多溫良賢淑的,在混混堆裡呆久了,真的會有潛移默化的改變。
兩個長期在豆花鋪的小崽子更是突然從婆婆身側跳出來,兩邊一關門就擋在了阿婆的面前。
蔣小妹的杯子裡面裝的是花生奶,白生生的飲料灑了混混一身,頗有些尷尬的暴跳如雷:“搞錘子啊!你……”正要轉身撲向蔣琪這邊,又突然跳出來兩個小崽子,這次就毫不掩飾的各持一根棒球棍,牢牢的擋在二嫂面前!
蔣琪還得理不饒人,一張小嘴快得跟刀子似的:“有什麼話跟我說!嚇唬老人家做什麼,二雷,扶婆婆進去睡午覺了!”陳婆婆癟癟嘴,也頗不高興的看看這些街頭混混,哼哼兩聲就弓着背,讓一個小崽子扶着越過門檻到後院去了。
幾個混混想衝上去,蔣琪面前的倆,就當噹噹的互敲幾下金屬球棍,要是最後一兩米靠上來,說不得就要動手砸人了!
陸文龍看都不看這幾個年齡應該在二十多歲的混混,目光都集中在那個之前喝住自己弟兄要做事的那個混混頭,對方也在看着他,畢竟這個數十人的店堂裡面,現在坐着的男人就這一個了,還那麼漫不經心的拿着一碗啤酒,甜甜蜜蜜倒是立刻躲在了陸文龍背後,比蔣琪還躲得近。
陸文龍覺得自己絕對沒有眼露兇光或者王霸之氣,只是那麼淡淡的看着對方,有點下意識的按照混混喜歡的低點頭,眼睛翻着看對方,但也絕不是善茬兒的表情。
整個豆花鋪裡面的氣氛好像凝固了,三四十個學生緊張的擠在一邊到門口,看着眼前的一切,除了能聽見蔣琪不住口的數落對方的聲音,誰都沒吭聲!
陸文龍都沒想到自己老婆這麼能說,平時在家估計是被蘇小妹和湯燦清壓住了,這個習慣於當班長當領導的小姑娘其實才是最能叨叨的,更何況現在有朝着律師口辯能力發展的趨勢,心急於居然敢對婆婆伸手,一說起來就沒個完!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對面似乎才也跟着他看到蔣琪:“你負責?你是陳金花的什麼人?”
陳金花?估計這就是陳婆婆的本名?蔣琪餘怒未消:“就是我阿婆!怎麼了?”
對方嘿嘿兩聲,力爭嘿出點陰沉的味道來:“怎麼?這裡的戶主是她,現在這裡要拆房子了,趕緊去那邊工程部簽字算賠償!”
陸文龍心裡頓時就跟明鏡一樣了,拆房子了?這一片古街道誰來拆他不知道,手續齊備與否,他也不知道,但是屁股一定不乾淨,因爲只有不走正當途徑的拆遷纔會借用這些小痞子先來嚇唬住戶,驅趕住戶,從而達到壓價趕緊把人攆走的目的,他現在太清楚這個東西了。
沒等他說話,蔣琪就潮水般的倒灌回去:“拆什麼拆!這裡是國家三類保護文物單位,全都是歷史古蹟,別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正規拆遷應該由街道跟承建公司共同出面現場辦公,有你們屁相干!”
陸文龍目瞪口呆的轉頭看着蔣小妹,蔣琪終於意識到自己說了句髒話,對陸文龍哂笑着使勁揉自己的嘴皮兒,好像能把髒話揉回去!
不過她這從怒火中突然轉顏一笑的味道,那叫一個嫵媚,原本就嬌豔的瓜子臉蛋因爲有點激動更紅了三分,生氣的時候還時不時用下嘴脣往上吹氣,吹得額前幾縷劉海兒調皮的跳來跳去,別提多好看了!
原本就把目光都集中在蔣琪身上的幾個混混不知道是色令智昏還是看入神了,完全忘記了環境,上前兩步就伸手,陸文龍手中的碗還沒扔過去,兩個小崽子歡天喜地的就是一棍抽上去!
劈,多半就是從上往下打,砸來得更徹底一點,抽就格外強調這個力臂,也就是儘量甩長一點,這樣同一份力氣卻能打出更重的效果來,而這些常年用棒球棍練習打鬥的小崽子都是習慣於第一棍必定由下而上抽!
不打褲襠就是擊中下巴的!
幾乎就在同時,其餘五六個小崽子一起發難,從好幾名混混的身後突然動手,其中一名興奮的傢伙一個箭步踩着條凳跳上桌面,狠狠的跳起來用球棍往下狠劈!
要比打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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