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林長峰所料,陸文龍對這個自己曾經的領導或者有關係的人要來做父母官,居然一點格外的表情都沒有,哦一聲就沒了下文!
久處政壇的林長峰愈發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有些與衆不同,不攀龍附鳳到這種地步的真很少見,在華國,官本位的心態幾乎深入人心,看看那個劉部長,僅僅就是管個宣傳口,就可以縱容自己的兒子獨霸一方,林長峰算是教育得好了,林秉建沒有太多驕嬌之氣,但其實也完全屬於另一個階層,所以纔會覺得跟李家的聯姻不算離譜。
可陸文龍不但從未上門拉關係走後門,連多餘的廢話都懶得說,要是這個年輕人一文不名也許沒有向上的心思,那也就罷了,可明明他經營了那麼大的一個攤子,如果有人伸手幫個忙,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混跡在這個社會上的人,誰不明白?
林長峰自己心裡都跟明鏡似的,所以注意力都轉到這上面來了:“說說吧,你對你的那些工作產業,有什麼打算和期望?”
陸文龍有點莫名其妙的看看市委書記:“我?沒什麼打算吧,儘量把每件事做好,帶着弟……我的那些老鄉吃飽飯,過好一點的日子,儘量多從家鄉帶人出來打工,讓更多人有工作,我一直都認爲吃閒飯的多了,纔會出亂子,絕對不應該養好吃懶做的傢伙,所以纔要儘量多找些工作崗位出來,春節我都還從烏江山區帶了一批山民出來,幫他們安排在建築工地做工。現在看起來他們很滿意。比在山裡好得多。又去招攬山區鄉親了。”
林長峰臉上有點一驚!
斟酌好一會兒纔開口:“你……到烏江是因爲有人跟你提過什麼?”
陸文龍更加莫名其妙,還以爲阿生的事情露了痕跡,趕緊掩飾:“沒有沒有……就是春節我們自己去玩,偶然遇見的。”
打棒球他在行,察言觀色可就是林長峰的專業了,一點稍微的猶豫和眼珠子轉動都被他看在眼裡記在心中,輕笑起來,拿手指敲敲自己的沙發木頭扶手:“小龍啊……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去烏江。你是來自江邊縣城的,這些東西背後都是有必然聯繫的,看來你居然能從什麼渠道知道這些事情,沒想到我們渝慶還有你這樣藏龍臥虎的年輕人,好吧……我忠告你一句,你那位汪領導來了以後,你還是應該多走動看看的,以後到了平京也應該去看看我……”
陸文龍最煩這種政治領導談話時候的打啞謎,感覺談話要收尾,立刻就點頭:“好的好的。一定!”
可以說,陸文龍跟湯燦清出門開上個紅色麪包車走了好遠。林長峰跟老伴還站在小別墅的臺階上看着,只是想的東西不一樣罷了,一個思念女兒,一個……想想最後還是覺得跟自己女婿打個電話問問,這事兒太蹊蹺了一點。
所以晚上維克托就把電話打到了陸文龍這裡:“你跟我老丈人說了什麼?”
陸文龍帶着楊淼淼在曹二狗這邊打檯球呢,把球杆遞給楊淼淼,自己退到安靜點的地方把對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這些當官的真心煩,說個話都是話裡有話的,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猜!”
大李明瞭他這種草莽脾氣,哈哈笑:“他還打電話來問你是不是話裡有話,在透露什麼呢!”
陸文龍呸兩聲:“我有那個水平,都去做官了!”看來他真沒瞧得起做官,只要會察言觀色和裝腔作勢就夠了,根本不需要其他能力。
維克托琢磨一下試探着詢問:“你真不知道烏江一帶和你們老家的縣城一帶意味着什麼?”
陸文龍看那邊楊淼淼歡天喜地的打檯球,心不在焉:“不知道!”
大李斟酌一下:“這是個非常重要,又很嚴肅的事情,我們李家都是最近得到點風聲,但絕對不允許外傳的!”
陸文龍很少聽見維克托跟他這麼說話,終於正式起來:“啥?”
維克托都確實是咬咬牙纔開口:“我去渝慶找你,以及開始準備在渝慶發展,全都是因爲你,我們都約定好了的,對吧?”陸文龍嗯嗯嗯的點頭。
維克托才繼續:“但是我跟林秉建的事情就引來上面有人猜測,也是這樣打啞謎的問來問去,我老細多敏感個人,託了很多人去旁敲側擊的打探,最後我們珠江集團的決策層的出來個結論……可能,我是說可能啊,渝慶要單獨成省!”最後一句說出來的時候,簡直就好像大便最舒暢的時候,如釋重負!
陸文龍完全沒反應:“啊?”
維克托居然也跟着:“啊?”頓了一下才有點着急:“啊什麼啊?你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陸文龍哪有那麼高的整體謀略能力:“意味着什麼?”
維克托要暈厥:“首先整個要成立省的原因就是你們順江而下已經開始在建立的三峽大壩,這就會形成一整個峽區庫區,涉及到一系列的移民改建,國家需要對那裡動大手術!”
陸文龍終於能聞到點味道:“嗯,對啊,已經在開始了,有些地方移民到幾千公里外的魯東去了呢,我都知道。”
維克托乾脆和盤托出:“這是一筆巨大到天文數字的建設、移民、安置費用,也會涉及到很多工程,如果還在你們原來的省,就有點鞭長莫及,所以把渝慶單獨拉出來搞一個三峽省是最靠譜的,然後還能拉動烏江等貧困山區,就是這兩個大目的,你正好就是庫區來的,又主動去烏江找山民改善生活,和這個完全還是在最高層口頭討論的大政策吻合,他作爲渝慶現在的領導,肯定也有人找他談話詢問過類似的事情,他都咬着沒跟我們說過,纔會非常奇怪的找我問你的事情,我把我老細收集到的資料跟他問你的話印證起來,才得出這個結論的!”
陸文龍恍然大悟:“那他懷疑我什麼?”
維克托笑了:“你不是跟大老爺握過手麼?你後來出了一系列的事情,不是還跟最上面有點瓜葛麼,做官的嘛,總會下意識的認爲你搭上了什麼登天梯,聽說了什麼消息的!”
陸文龍這纔算是把前後貫通:“原來是這麼個狗屁事情,這是豌豆滾屁眼,遇了圓湊巧而已,只有這些搞政治的纔會想這麼多。”
大李簡直想把手從電話筒裡面伸過來揪他的耳朵:“你不知道假如渝慶變成了省會,隨之而來的就是政治地位的巨大變化,經濟實力也會變化?”
陸文龍在維克托面前真的差太多級數:“我真不懂這些,和我們老百姓有什麼關聯麼?省會……嗯,肯定是會繁華很多,不用把錢交給省裡剝削一道?”
維克托氣得笑:“我怎麼說你呢!你啊!唉……”深吸幾口氣,才把話語調勻:“老細對我這一年的改變很滿意,但是最滿意的還是認爲我抓住了渝慶也許要爆發的這根脈搏,他也想不到我僅僅是因爲跟你意氣相投,所以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運氣吧,這纔是我們倆的運氣,我只說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你就明白了,你假如在喵喵旁邊買一間房,現在差不多兩千到五千就能買到,變成省會以後,起碼五萬!甚至還會更多!你明白麼?這就是前後差異的變化!所以這件事現在纔會格外的保密,一旦泄露出來,簡直就是砍頭的大罪,這按照大陸的說法就是嚴重的投機倒把!用香港的說法就是利用內幕消息獲取不正當收入!”
陸文龍給嚇一跳,自己什麼時候突然就犯了砍頭的大罪,有點吶吶:“我……我真收購了不少房子!”
維克托大奇怪:“你什麼時候在搞收購地皮的?你不是把錢都囤着打算搞那個國立大廈的大項目麼?”兩兄弟在香港還是暢談過不少這些的,見識過香港那些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陸文龍更加堅定要修大廈的心思。
陸文龍嘿嘿嘿的撓頭:“你老子不是要過來修房子麼,我從他派過來的地師那裡打聽了大概在哪塊,就……和那個尊尼他們湊錢買了不少那一帶的破舊民居,兼併了兩個街道小廠,實際上也是爲了拿他們的房子……”
維克托居然就給噎住了,好一陣不說話!
陸文龍以爲他生氣,有點着急:“不是想坑你們,當時你又沒來,那幾個地師耀武揚威的要施捨個什麼項目經理的職位給我,老子不要,就去搞了個水產市場佔地方,接着等你過來,尊尼他們也看出來那裡不錯,我們纔開始聯手購買的,你要修房子我平價賣給你就是了,你老子來,我也不會猛敲他一筆的!”
維克托沉默的原因是他在長嘆:“平價個屁!做生意本來就是這樣的,待價而沽,我……我想說的事情就是,我以爲我的運氣已經夠好,結果跟你比起來,還啥都不是!”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