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還有個最大的不同,就是再也不住店……
根本沒有任何規律或者徵兆,桑塔納會突然加速跟上來,要求貨車靠邊拐下小路停靠,就那麼在旁邊的樹林或者山地休息,黃小龍等人不會靠過來,就是遠遠的扔下幾包蛋糕麪包和飲水,他們遠遠的在一百多米外那麼看着。
陸文龍若無其事的拉開後車廂裡面的網兜吊牀,給蘇文瑾和自己各扎一個,隨便吃喝點就先扎個步子屏息凝神,再抓緊時間補充睡眠
有時會在白天正午,有時也會在晚上午夜,就是隨時要求停下來休息,也可能隨時都會被攆起來前行。陸文龍稍微一思量就明白了,肯定周圍還不止這一輛車在監視,前面也許有車在探路,在觀察jǐng察設卡檢查的情況,甚至儘量避開各種檢查站。
真是老手了。
說起來每年從這邊流向內地的毒品,被查到的不過是看得見的一部分罷了,還是有不少分量在這種cāo作下運了進去,不然那些充斥在各種場所的飄藥哪裡來的?
陸文龍越發對這些傢伙嗤之以鼻,真真是毒迷了心竅,當他見識過奧運冠軍巔峰的光彩,香港那些富豪們的紙醉金迷,再看到處都在不停發展的內地,掙錢的機會大把,何苦要把自己非拴死在這樣一條死路上面呢?
當然,這樣的結果就是,陸文龍駕駛的小貨車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四天的時間,才離開滇南境內。正式進入了蜀都。基本已經脫離了會被jǐng察查驗的區域。車行速度陡然加快。
蘇文瑾收回看往外面的目光,她的身上裹了一牀毯子,滇南那邊的天氣還是比蜀都要暖和很多:“chūn節了哦……”從rì歷上面看,的確就是大年初一了,兩人卻在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艱難前行,周圍灰綠而連綿的山體表明瞭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古語不假。
陸文龍正要回應,就看見前面一塊舊舊的路牌,上面用墨水標定了一個地名和距離“武成峰五十公里”!
看上去。很平常的一個山峰名稱,但陸文龍卻知道這是武剛那個很少讓外界知道兒子的名字!
這非常明顯的是在告訴他,jǐng察已經知道了一切,已經在前面五十公里的地方安排了什麼!
還相當有水準的製作了這樣陳舊的路牌,根本不會引起毒販們的注意,只有陸文龍這個認識武成峰的人才會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真是好點子!
陸文龍怦然心跳起來,一直重重壓在心底的擔憂現在完全放開了,那種背靠zhèng fǔ,有人支持的感覺還真是好。飛快的看看自己車上的里程錶,記下讀數。判斷大概的位置……那裡的確是翻到一座山峰的埡口,那裡應該有個道班或者居民點,地圖上沒有顯示,來的時候也不是走的這條路,陸文龍根本無從判斷jǐng察會怎麼做。
小貨車一點點的在接近那個埡口,看着身側一無所知的蘇小妹,陸文龍伸手過去摸摸她的手,拉過她來湊在耳邊:“記住,前面還有十來公里,看見有房子的時候,萬一發生什麼,你緊緊的跟着我,躲到我的身後,什麼不要管,一定保住你的安全,你安全,我才能放心大膽的跟他們鬥!”
蘇文瑾有些驚訝的擡眼看看他,咬咬牙點頭,已經都坐回去了,卻突然又返回來,湊上自己的嘴脣重重的壓在陸文龍嘴上,使勁的親着!
陸文龍一陣嚎叫:“唔!擋住了……嗚……擋住前面視線了!”舌頭卻知道伸過去,習慣成自然嘛。
結果被蘇小妹狠狠的咬了一口:“一定要活下去!”
有時候女xìng在這種時候比男人感xìng得多,也瘋狂得多……
十來公里的路程其實沒多一會兒就到了,遠遠能看見相當荒涼的山頂處,的確有一個灰白sè的院子,陸文龍的腦海裡面翻飛出了各種各樣的場景,衝出來一大票jǐng察喊不要動,又或者路上有灑滿的釘子停下這輛車,可無論怎麼樣,都不能把張平的人全都抓起來吧?
他不熟悉jǐng察cāo作這種販毒案抓捕的流程,不知道jǐng察會怎麼做,只能忐忑不安的把小貨車朝着那個院子開過去,從後視鏡能看見後面盤山公路上,起碼在五百米外,纔是那輛桑塔納,不遠不近的吊着,極目遠眺,下山的公路盤旋下去以後,倒是真有一個小鎮穿街而過,但這樣俯看下去,似乎沒有人……只能看見一輛白sè麪包車停在出鎮的街尾。
這輛車不太正常……
根據陸文龍這幾天在路上反覆開車觀察的結果,這樣的山區小鎮或者鄉場街道,最多有一兩部破舊不堪的沙石貨車就不錯了,大多數當地人還是用牲畜牽引牛車或者馬車,這樣的麪包車,是jǐng察的麼?又或者下面的那些破舊民房裡面就躲滿了jǐng察?
看看那山腳的十來棟木板磚石結構混雜的民房,分列在道路兩側,靠近山體的明顯好點,都是磚石的,而街對面基本都是木板支撐,背後就是冬季不怎麼豐沛水量,卻充滿怪石嶙峋的河灘。
這裡看起來倒是方便搞一場伏擊……
帶着這樣的胡思亂想,陸文龍已經把小貨車開到了灰白sè院牆的外面,就在路邊,標着醒目的養路道班字樣,陸文龍赫然看見上面標註的就是“某某縣某某鄉武成峰道班”!
難道這裡真叫什麼武成峰?
天下會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陸文龍按了兩下喇叭,都沒有任何反應,小貨車已經開始平穩的翻過埡口下山了!
陸文龍的車速沒有變化,繼續往下面開,他的內心還是希望這是一個對自己最後的提醒,他的希望還是寄託在下面那輛有些不太正常的白sè麪包車上,盤山路下去不過幾公里,陸文龍的心又一次怦怦怦的劇烈跳動起來,蘇文瑾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再次轉頭看着他,陸文龍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壓着自己的心跳跟劇烈的鬥志!
真的是鬥志!
那種大戰前難以抑制的腺上素急劇分泌,陸文龍甚至覺得這裡比山頂那個埡口都更值得被jǐng察們利用,所以他幾乎是全身心的在等待即將發生的一切,伸出左手輕輕拉開車門上那個閉門栓,示意蘇小妹也照着坐,蘇文瑾依樣畫葫蘆,一直咬着自己的嘴脣,陸文龍發現了,轉頭做個咧嘴的動作:“這樣……要這樣,別咬嘴皮,萬一有什麼撞成兔子三瓣嘴,就好笑了!”
蘇文瑾想笑,但是笑不出來,能試着咧開嘴,好像是在笑,白白的小牙齒倒是滿整齊,沒有小虎牙,就是很整齊很規矩的樣子,卻讓陸文龍看了心頭就是一熱,這就是自己最喜愛的小白兔,現在陪着自己在最危險的時刻,突然他就伸手拉過姑娘的肩膀,重重的親一下:“我愛你!”
不等蘇文瑾做出任何迴應,陸文龍就把姑娘塞回去,順勢俯身打開了她那邊的門扇:“抓緊了!我叫你下車,你就跳下去!”
蘇文瑾是真的來不及說什麼,因爲陸文龍的車速陡然加快了……
不爲別的,陸文龍在轉過最後一個山道彎的時候,近乎絕望的發現,那輛白sè麪包車啓動開走了!
對陸文龍來說,這意味着自己最後一線希望的破滅,這裡距離渝慶還有三百多公里了,他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他絕對不可能按照張平規劃的步驟去進行了。
這個從來都只相信自己的年輕人,發現自己不可能獲得來自別人幫助的時候,他就會一如既往的選擇按照自己的方式來戰鬥!
去特麼的jǐng察,他根本就不知道武剛這個傢伙,現在能幫自己做什麼,連續開上這麼幾天數千公里的車,陸文龍近乎於強悍的神經終於還是到了爆發的時候,當然換種說法,也就是崩潰。
只有這樣開過車或者經歷過這樣事情的人才明白,如果眼前的道路都會下意識的搖搖擺擺,完全是靠意志力來堅持的情況下,一點點情緒變動都會導致任何事情的發生。
如果沒有那個什麼武成峰的路牌,陸文龍甚至也會強行控制自己的情緒期待着前面的某個地方出現jǐng察來挽救自己,也許就會一直開到渝慶,但是給了希望卻再失望的感覺,真的讓他完全難以再這樣磨蹭下去!
陸文龍不知道離開的那輛車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開道車,但現在肯定不是jǐng察了,再看看路口寥寥無幾的村民,這裡也沒有任何jǐng察設伏的跡象,他已經燃燒起來的血液,根本不可能熄滅掉,幾乎就是在瞬間覺得,自己幹了!
老子一個人來解決這幫所謂的毒販,一個人來搞定這個事情!
這纔是陸文龍那種街頭混混成長起來的本xìng,無論他經歷過什麼樣的大場面或者教育,他骨子裡的那種彪悍跟無法無天的作風,纔是他最爲熟悉的一切!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