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最後一天，俞興誠邀紅隼資本的女魔頭劉琬英來現場看自己的節目錄制。
順帶，想和小英討論下假期去哪裡玩。
他最早是打算這個假期回家的，但前一陣爸媽來了申城，老兩口自己還想趁着假期出門旅旅遊，這個檔期就空了下來。
劉琬英其實對節目錄制沒什麼興趣，可是，實在耐不住合夥人的再三邀請，也就給了面子。
等到坐在車裡，她掃了眼前後座，問道：“你不是要帶着宋宇鋒？不是說要有保鏢嗎？”
“帶他一個電燈泡幹嘛，我想了想，今天的節目錄制不危險，要是凡客的陳年氣不過，拳怕少壯，他也打不過我。”俞興笑道。
劉琬英沒說話，只是心想，人家陳年不一定沒帶人去啊。
到了這時，很多人才想到百曉生的創始人是棄醫從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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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袁啓辰迅速又斷然的答道：“沒造假！是真的！”
袁啓辰搖頭。
然而，只是說到一半就又被打斷，張少剛繼續cue了其他嘉賓來發表看法。
袁啓辰不明所以，照做了動作，又答道：“頭不疼，就是忽然暈了下。”
劉琬英嘆了口氣，想到他之前還聊汽車產業的事，閒聊道：“這麼貴還這麼快有毛病，你回頭去造個好的。”
劉琬英瞪圓眼睛：“啊？你開玩笑吧？”
俞興對於公司這一塊的要求是和主站一樣的，百曉生想要長久立足就沒法接受大廠投資，就必然要讓用戶感受到獨立性，測評的話，也是類似品牌調性。
“你別急，沒事的。”俞興制止了他起身的意圖，輕聲道，“你兩個胳膊先平舉試試，頭有沒有劇烈的疼。”
只有手術刀足夠鋒利，剖起來纔會順滑。
“不用緊張，深呼吸，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聊，不好解釋的直接打場外相關機構的電話。”俞興最後這樣說了句纔回到自己的位置。
張少剛出於職業本能，意識到自己被這一句狠狠的擊中了。
俞興鬆了一口氣，肯定不會是腦出血，大概就是現場太過緊張。
慕言拿起話筒，問道：“如果語言水平不行，那你這三個學位是怎麼獲得的？袁啓辰，你是好好唸書了嗎？你是在哪裡讀書？”
苗悅拿着證書想再次開口。
旁邊的主持人張少剛從後面扶了一把，然後就見袁啓辰癱了下去。
主持人張少剛直接問道：“能到本科嗎？”
苗悅不得不道歉，張少剛也說了一堆話來圓之前的疑問。
一段時間沒來，這次迴歸，不管主持人還是觀衆，都還挺熱情的，至於今天上來的求職者，似乎也沒什麼出奇，只要按部就班的便行。
苗悅拿着麥克風，評價道：“我是覺得，他一個在法國生活了快十年的人，這個水平好像……”
苗悅被噎住了，相較於唐駿金身沒破前的公信力，自己確實……
劉琬英無奈：“你要求還挺低……這是我買過最貴的東西了……”
“哎，等等。”俞興像是被剎車的慣性把腦子甩出來了一圈，冷不丁想到一個事，“我們明天會發一個智能手機的測評，回頭等我們測評這一塊的影響力大了，我手上也有錢了，直接搞幾個不同品牌的車輛實測角度撞擊表現，這種用料材質的關注度立即就能蔓延起來啊。”
他呼了口氣，實話實話：“這次也有點考慮播出反應，但主要還是不忍心，怕萬一有個腦出血什麼的，畢竟我穿過白大褂，也受過咱哥的薰陶。”
俞興見狀，繼續說道：“鑑定學位證書這種事應該不難，但是，既然選手有異議，苗總也不是相關機構，咱們是不是現在趕緊找人現場連一下，我不覺得這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俞興沒理主持人，蹲下去輕拍袁啓辰的肩膀，大聲喊他的名字，再觀察他的臉部有沒有不對稱，嘴角是否歪斜。
劉琬英笑道：“怎麼不好，我看這太棒了啊，你是在哪都能剖啊，這次連主持人都剖了，那個苗悅是剛來的？下次還能來嗎？”
俞興攤攤手，行吧。
“雖然我聽不懂，但袁啓辰好像一個詞說了四遍了哈？”張少剛說出注意的問題，又詢問BOSS嘉賓，“苗悅，他的語言水平怎麼樣？”
劉琬英嘖嘖稱奇，片刻後忽然問道：“俞老闆，你這樣上去是不是節目組提前安排好的啊？”
劉琬英一聽到“咱哥”這樣的稱呼，再想到這兩人先前的師生身份，只覺有螞蟻在心裡爬，好幾秒後才說道：“誰跟你咱哥啊……”
“挺好的，除了中控臺偶爾有點異響，CD機讀碟卡住了，別的沒什麼問題。”俞興一邊開車，一邊答道。
比如，常見的25%偏置碰撞，不同品牌的車型出現較大差異，如果百曉生的測評足夠公正，傳播性會非常高。
主持人、BOSS、觀衆以及鏡頭注視着這一幕。
又或者，不是那一次的求職者，張少剛的第一反應仍舊是一樣的。
全程被質疑的袁啓辰難以置信的“啊”了一聲，身體搖晃了兩下，呼吸有些急促。
比如，尋找可以長期合作的註冊會計師、律師等角色。
臺上的袁啓辰滿臉茫然，又驚又氣，第一次經歷這樣被一羣人質疑的場景，偏偏臺上BOSS居高臨下的顛倒黑白，再看臺下觀衆們不少鄙夷的表情，忽覺兩腿一軟，整個身子緩緩往後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事。”袁啓辰的第一反應是爲自己的失態道歉，試圖起身。
他張了張嘴，忽然也有點不知怎麼迴應。
他思考幾秒後說道：“寶鋼的這條生產線確實是國內才建成的第一條，但全球之前也就三條，這麼一想，好像也是能接受的，嗯，寶鋼和東風，它倆的聯合研發說是明年可能就有結果了，不過，真正能到國產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研發是研發，市場又是市場了，不太容易立竿見影的出效果。”
苗悅看向說話的俞總，不滿的說道：“俞總不相信我的話嗎？”
苗悅一手拿證書，一手拿麥克風，再次提到了法語：“如果你法語水平夠的話，上面應該是master，你應該看得很明白清楚。”
俞興驚訝道：“他上次給我打電話還說呢，他說，俞老弟，你要照顧好小英啊。”
張少剛見俞興上臺直奔躺着的求職者，下意識的退了兩步，還問了句：“俞總，怎麼了？”
“我連唐駿都不相信。”俞興回了一句，“更何況，這種對個人的指證本身就應該嚴謹，咱們面對的是全國乃至全球觀衆。”
劉琬英轉着念頭，片刻之後說道：“紅隼要投資，我還是覺得在移動互聯網上面下功夫比較好。”
等到第三位求職者上來，他掃了眼履歷資料，顯然與自家網站無緣，是一位法國歸來的留學生，目標是服裝品牌行業。
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都拋給了臺上的求職者，袁啓辰陷入了多位BOSS的圍攻之中。等到他勉強回答了一個問題，先前檢驗他語言水平的BOSS苗悅拿到求職者的學歷證書，評價道：“你這在07年的6月畢業，它算是一個BAC+5的這麼一個級別。”
苗悅反駁道：“你這上面沒有master。”
經過兩次做空與近期的資料調研，多個目標同時擺在一個人的面前還是很吃力的，而且，因爲俞興找了個雙面人秘書，她也受到啓發，想要擴建類似的外圍。
俞興想了想，又笑道：“還在質保期呢，要是不在的話，沒準也會是我修過的最貴的東西，反正吧，沒有的時候挺想要，真正開了，好像也就那回事。”
劉琬英往前傾了傾，不滿的看了眼司機先生。
劉琬英驚訝側頭：“啊？我買到二手車了？”
只是，等到這一段結束，他去問了製作人徐榮軒：“之前那段會被剪掉嗎？”
節目錄制暫停，節目組臨時商議，立即找人用視頻連線了法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結果，袁啓辰的這份證書被證明是真的。
劉琬英在發呆，臺上的俞興則是笑吟吟的認真錄製。
求職者倒下已經讓現場意外，BOSS俞興跑上臺更讓人沒想到。
俞興搖頭：“這錄製……不太好。”
這一下讓現場的許多人都抓瞎了。
“和張老師不一樣。”俞興平淡的答了句，“我是學醫的，看到有人倒地就不忍心。”
俞興見他交流沒問題，也沒症狀，最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頸部是否僵硬，得到否定的觸感後問了句：“脖子不疼吧？有沒有痙攣性的疼？就是那種抽筋的疼？”
“剪掉幹什麼？”徐榮軒不僅不鬱悶，反而眼裡放光，“選手本身的表現緊張，回答的就不太順，但主要問題都是苗悅的，張少剛的那個反應肯定也得被罵，但這就是最好的收視率，你救場了啊。”
這種品牌調性會犧牲短期利益，但它似乎能發揮出更大範圍的作用。
主持人讓苗悅試試求職者的法語水平，她也就開麥出聲。
袁啓辰已經徹底恢復了正常，人也在深呼吸。
轎車停在紅燈面前。
俞興開麥，搖頭道：“我不熟悉法國，公司也不涉及這一塊，我等下肯定就滅燈了，就聽聽看吧。”
“確實，從回報來說，輕資產的運營肯定更優。”俞興笑道，“我只是想一想，萬一，有餘力呢？”
劉琬英忍住了想捶出去的左手。
苗悅答道：“算技術學校，專科吧。”
俞興驚訝：“主持人被罵，後面的錄製還行嗎？”
“這車怎麼樣？”劉琬英把副駕的車窗放下了一些，隨口問道。
俞興扭頭尋找卻沒瞧見上午格外有存在感的苗悅。
劉琬英瞧着回來的俞興，笑道：“哎，你早說你們錄製是這樣的，我早就來了啊！”
不過，俞興聽着求職者袁啓辰站在臺上時的自我介紹，感覺有些奇怪，這位在法國留學的時間比較久，學位也是拿了三個，但專業跨越比較大，不僅有時裝設計，還有社會學。
臨近小長假，兩個人的心情都頗爲放鬆，這種狀態等到抵達錄製現場也沒改變。
他想了想：“我懷疑，她大概下午就不會錄製了，嗯，她來這一次就爲這節目貢獻了有力的看點。”
劉琬英沒聽見，主持人倒是注意到了。
求職者袁啓辰相較於剛開始的登臺，已經變得比較緊張，拿起話筒回答慕言的問題，談及自己的留學生活。
“他被罵，他活該啊，他應該道歉啊，實在不行，到時候我們再換主持人。”徐榮軒不在意的說道，“反正，你的不忍心是對的！”
劉琬英看了面前的男人幾秒：“有的時候……你咬人是挺兇，開口閉口又是剖一刀剖一刀的。”
求職者袁啓辰神色有些變化，示意想要發聲卻被張少剛無視，直接把話題拋給了另外一位BOSS百合網的慕言。
“慕言，你怎麼看？”
俞興抽空看了眼她的驚愕，忍不住笑道：“是啊，開玩笑的。”
他這邊扯閒篇，開車就有些走神，差點闖了紅燈，眼睛一瞥便是一腳重剎。
俞興確實不懂法國以及相關情況，但腦子裡有“先例”，這時候見現場僵住，乾脆繼續直接說道：“我看袁啓辰有些被問懵了，學歷造假這個事是比較嚴重的指控，首先，我想問一句，這個學位證書造假了嗎？”
連續兩個求職者獲得了職位，俞興抽空談了談自己之前聊過的經濟復甦體感，算是又一次公開的分享。
他伸手，慢慢把這位從地上拽了起來，又示意節目組送來一把椅子。
這種不用找多麼有名的，只要找那種確實有些本事又願意賺賺兼職費的，他們是真能賣力氣幹活。
觀衆席裡的劉琬英有些出神，人在節目現場，魂已經在摩挲手術刀。
袁啓辰依舊堅持道：“我這就是我讀出來學位證書，我不知道你的這種依據是什麼。”
張少剛並不失望，迅速把話題交給另一位有法國居住經驗的BOSS嘉賓苗悅，她是今天第一次參與錄製的嘉賓，也會法語，公司正是一家創業的時尚女裝。
俞興無奈：“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俞總，你對袁啓辰有什麼看法？”張少剛積極的尋找看點。
劉琬英微微嘆了口氣：“行，我也不是很想聽，謝謝俞總一大早把我拉出來說這些東西，我太榮幸了。”
她想歸想，也不覺得錄製個節目能出現多大事。
劉琬英還沒說話就見有觀衆找上門來。
張少剛一手揪着求職者肩膀的衣服，一邊俯身問了句：“你是在表演嗎？”
俞興沒什麼心理負擔的錄完全程。
“沒有啊，新的，純新的，改天讓小光去4S店修修。”俞興笑道，“嗯，不影響開。”
主持人張少剛這時候感覺自己剛纔的反應好像有些不妥，但又覺得是俞興太過應激，沉默幾秒後問了句：“俞總，你這麼激動，檢查出什麼了嗎？”
最終，中斷之後的節目繼續，有BOSS留燈，但袁啓辰沒有選擇任何一家，鞠躬下臺。
俞興搖頭：“我那是找強者剖一剖，看看他們的心肝脾肺腎，我這有什麼好剖的？”
俞興不懂法語，就見兩人簡短的對話了幾句便被張少剛喊停。
俞興聽到這句話，立即起身往臺上小跑過去，腦海裡想到了“你是在表演嗎”的事，張少剛在《非你莫屬》裡好像有過這麼一出讓他身處風口浪尖的錄製，但不知道袁啓辰是不是就是那位原型。
俞興心裡打了個問號，扭頭瞧見臺下的小英在走神，不由得輕輕“咳”了一聲。
俞興踩油門通過綠燈，餘光瞧見小英在看自己，笑着說道：“這個回頭聊，我好像被剎出了一些新的想法，似乎可以串在一起試試，不急。”
節目錄制到現在，已經出現不少簡歷注水的情況，乍一聽，這位也有明顯的問題。
她微微搖頭，又接了句：“像我只生活了那麼幾年都可以說得很好，他這個水平就比較一般。”
剩餘兩個選手的錄製氣氛比較古怪，先前那麼一出……比較敏感的都覺得這就是錄製事故了，而且，主持人與部分BOSS的表現都不好看。
劉琬英不覺得節目錄制有什麼了不起，她今天更想做的是規劃過山峰更專業化的能力。
現場的BOSS和觀衆瞧着這一幕都驚呆了。
過山峰現在能用的本金已經比之前多了不少，可以分出一些來增強這些能力。
俞興見小英情緒不高，用一句話調動了氛圍：“這樣吧，國慶好像也沒什麼的地方去，我們回金陵看咱哥咱嫂吧。”
“先前不是聊過鏟子嘛，百曉生是個信息大篩子，紅隼可以投一投不同產業的鏟子。”俞興笑眯眯的說道，“我就問了問業內人士，百曉生的用戶裡就有高手啊，嗯……只能說，確實還有待發展，但這種預期怎麼說呢……”
劉琬英聽到這句話，伸手在俞老闆眼前揮了揮，詫異道：“你還真想造啊？”
俞興答道：“造不了啊，我看寶鋼去年才建成國內第一條超高強鋼專用生產線，現在正和東風一起研究980MPa超高強度鋼板呢。”
“俞總，我能和你合影嗎？”一位清澈大學生怯生生的提出合影請求。
俞興點頭答應。
很快，這張合影結束，更多的合影從觀衆席裡涌了出來。
不同人有不同反應，但不忍心就理應受到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