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軍營裡已經將軍師和大將軍反目的事情傳揚開來了。
就連四個城門的守城將軍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知不知道,昨天傍晚大將軍和軍師吵起來了。軍師還打了大將軍一巴掌。大將軍的臉頰現在還有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士兵甲如此說道。
“你這算什麼?我還知道,大將軍下跪給軍師,求軍師開城門救老百姓,可是軍師卻不肯,還將大將軍打了,罵大將軍算什麼東西。”士兵乙如此說道。
“不會吧,大將軍下跪了?”士兵丙聽到這話,馬上表示不相信。不只是他一個人,其他的人聽到這話,也不由發表了質疑。
這些人跟隨施立平多年,施立平是什麼脾氣,大家都是清楚的。要想要施立平下跪,那簡直是比登天還要難上三分。
“你胡說,大將軍纔不會給一個小白臉下跪呢!”
“沒錯,大將軍是響噹噹的男子漢,他不會給那個冷血無情的傢伙下跪的。”
“大將軍,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給那個傢伙下跪,絕對不可能!”
……
看到衆人都在質疑自己,士兵丙不幹了,他馬上把手放到嘴邊做了一個不要『亂』說的動作,然後低聲說道:“噓!你們小聲一點,小聲一點,這件事情要是給大將軍聽到,會讓大將軍丟臉的。不要告訴別人!”
“你是害怕被人揭穿你的騙局吧!”
“沒錯,大將軍纔不會下跪呢!”
“我也不相信大將軍下跪,這都是你編的吧!”
“就是,大將軍這樣一個英武非凡的人,怎麼可能會給一個小屁孩下跪。”
“你這是造謠,重傷大將軍……”
就在這個時候,鐵蛋帶着一隊人馬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堆吵吵嚷嚷地士兵們,馬上厲聲罵道:“吵什麼吵?有什麼好吵的!”
看到鐵蛋,不少人『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大家都知道這個鐵蛋本來是施立平身邊的一個親兵,只因爲被施立平派到了李辰的身邊當了護衛,結果就將李辰稱爲了主人,另外投靠了李辰,背棄了原來的大將軍。
如今這個鐵蛋已經成爲了一個伯長。已經是五十個人的頭了,又是跟隨着李辰的,不少人雖然討厭他,可是卻不敢得罪他。只是在背後罵他是白眼狼,是一個馬屁jīng之類云云的話。
“沒什麼,沒什麼……”士兵丙馬上說道。士兵丙得知大將軍下跪的消息,是從鐵蛋的五十人的護衛隊裡的某兩個人的嘴裡聊天的時候知道的,他可不敢當衆承認。否則的話,他那兩個朋友肯定有麻煩的。
聽到士兵丙這話,其他的士兵『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這個時候,一直和士兵丙不合拍的士兵乙說道:“鐵護衛,是這樣的,他說昨天大將軍給軍師下跪了。我們都不信,所以才吵起來的。”
“對啊,鐵護衛,你是軍師身邊的護衛長,你應該知道的。昨天傍晚的時候,大將軍到底有沒有給軍師下跪啊!”
“你們別胡說,大將軍怎麼可能給軍師下跪呢!我剛纔說的那些話都是胡說的,都是胡說的,你們不要瞎說,『亂』說……”士兵丙連忙說道。此刻的他只是不想給自己的好友惹麻煩,對於自己說謊的事情,他是不在乎的。
而那兩個和士兵丙要好的朋友聽到士兵丙這話,馬上『露』出了怒意。他們似乎恨這位多嘴的朋友了。
“鐵將軍,我胡說的,我胡說的,你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士兵丙看到那兩位朋友投過來的憤怒的目光,連忙說道。
鐵蛋認了楚風爲主人,這沒有錯,可是鐵蛋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他馬上揮拳打了士兵丙一拳,然後罵道:“你『亂』說這些,是何居心?想要擾『亂』軍心嗎?小心老子把你拉到軍法處,打你個皮開肉綻。”
“鐵將軍,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士兵丙連聲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走過來了。
“怎麼回事?”那個人冰冷地問道。
看到這個人,衆人馬上熄火了,一個個尷尬地站着,誰也不敢說話,包括鐵蛋。因爲眼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別人嘴裡的小白臉、冷血無情的傢伙。
“軍師,我們沒什麼,只是隨便聊聊,隨便聊聊。”腦筋轉得快的士兵乙馬上說道。他的臉上堆滿了諂笑,連連朝眼前這個年輕的軍師躬身行禮。這副小人的嘴臉,讓每一個士兵都不屑他。
鐵蛋看到楚風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臉上,他的臉一熱,馬上抱拳躬身說道:“主人,這幫人在傳謠言,擾『亂』軍心,所以卑職就責罵了他們。”
“謠言?”楚風聽到這話,不由皺眉頭,然後冷冷地看着衆人問道,“什麼謠言?”
鐵蛋抱拳說道:“是說昨天……主人你打了施大將軍耳光的事情。”他沒有把施立平下跪的事情說出來。
楚風聽到這話,冷笑地說道:“打他怎麼了?他不過是一個將軍,而我是一個侯爺。本侯來這裡雖然是軍師,可也是監軍。他得聽本侯的話,他敢不聽本侯的話,本侯就可以打他。本侯代表的可是皇上。”
聽到這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氣得腦門冒煙,可是沒有人敢說什麼。他們只能夠將這份怨恨埋在了心裡,然後生根發芽,一個個的拳頭都握得緊緊的,倘若不是因爲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在這裡,只怕在場的人肯定揮拳揍他了。
楚風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的這幅表情,心裡暗暗感嘆道:“這位施立平果然是一個深得人心的將軍。有這樣的一個將軍,他手底下的士兵,只怕就算是戰死,也會後退半步的。”不過,他同時也在想,這個施立平我要定了。我要打天下,就必須要得到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替我統兵,雖然那個便宜老爹身邊也有不少將軍,可是他們那些人畢竟不是我自己的人。我要有自己的人。
如果沒有自己的人,那麼自己以後做什麼事情都會受制於人。就算那個人是自己的老爹,也不行。
楚風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可是表情卻表現出一副冷漠和不屑,他不由地說道:“那個施立平算什麼東西,就算他下跪求本侯,本侯也絕對不會同意他開門救那些賤民的。那些賤民身上要是有瘟疫,到時候,我們整個廣宗城的百姓就遭殃了。還有你們,別一個兩個和那個施立平一樣笨,打仗不是靠蠻幹的,還得用點腦子。”
楚風說完冷笑着離開了,臨走之前,還對鐵蛋說道:“鐵蛋,走,我們巡城去!隨便看看城下的那些賤民死了多少!”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握緊了全體,等他們看到楚風等人走遠了之後,才罵了起來,還有不少人在楚風的背後做各種各樣的動作。
“呸,什麼東西啊!”
“就是,他不就是一個不入流的侯爺嗎?還不是因爲有一個長得漂亮的姐姐,靠着在皇帝身邊吹枕邊風,才封了侯爺,有什麼本事。”
“還有,他不過是因爲取了公主才成了駙馬,他根本沒有什麼本事。”
“小人,我最看不慣這種小人了。”
衆人又開始議論紛紛了。
看到大家這副樣子,士兵丙不想再惹出什麼事情來,不由垂頭喪氣地說道:“大家走吧!否則等一下讓其他將軍看到了,那就不好了。”
“你怎麼知道昨天晚上大將軍給那個小人下跪的?”士兵乙忍不住問道,“難道你的朋友裡有護衛隊的?”
“沒有,我『亂』猜的。”士兵丙垂頭喪氣地說道,此刻的他心煩意『亂』,根本不想理會眼前這個討厭的傢伙。
“看樣子,施大將軍真的給那個小人下跪了!”衆人已經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大家快走吧!散了吧,散了吧……”
而在廣宗城南城門外,一羣災民正在哄搶着什麼。等人羣散開了之後,只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坐在原地上哭泣。孩子身上已經髒得不能夠再髒了,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爛不堪,臉上還有血跡,看樣子是剛剛在搶奪東西的時候,被搶奪的人抓傷的。
而那些搶奪到東西的人,此刻正一個個蹲在牆角落裡,狼吞虎嚥地捧着白饅頭在吃。有的人因爲吃得太快了,吞嚥不及被卡住了,拍着胸口,好久才順直氣。
“大將軍,五百饅頭不夠分啊。”看着地上哭泣不止的孩子,守城的將軍忍不住說道,“你看他們,搶到饅頭的都是一些jīng壯的漢子,那些老人、小孩,還有『婦』人,根本搶不到東西吃。”
“大將軍,我們還是打開城門,派發饅頭吧!”施立平身邊的另外一個副將忍不住提議道。
“大將軍,你看……你看……他們這些人爲了搶奪一個饅頭打起來了。”城頭上一個負責瞭望的士兵忍不住叫道。
隨着這個士兵的叫聲,施立平等人把目光投向了城下。
無論是什麼樣的時代,都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有一個機靈的孩子搶到了一個饅頭,他把饅頭揣在懷裡,拿給了他瞎眼的母親吃,可是那個母親也是一個愛兒子的母親,她就是寧可自己餓死,也不會和孩子搶奪糧食,何況這個饅頭還是孩子冒着生命危險搶過來的。她當下『摸』着熱乎乎的饅頭,眼淚直往下落,她說道:“孩子,娘不餓,你吃,你吃……”
飢餓已經讓這些平rì裡樸實和善良的百姓的丟掉了原來美好的本質,現在他們已經由一個羣人演變成爲了一羣狼。不少人已經餓得眼睛冒綠光了。所以,那五百個白麪饅頭剛剛投放下來,就馬上被哄搶了。
有許多人因爲身手不夠敏捷,眼睜睜地看着白麪饅頭成爲了別人口中食,心裡又怨又恨。如今看到一個不太大的孩子拿着一個饅頭孝敬一個瞎眼婆娘。這兩個人都沒有什麼武力,他們的心思哪裡不動?
終於有一個人忍不住了。
他一把衝過去,就將瞎眼婆娘手中的饅頭奪了過來,轉身就跑。
其他人看到了,馬上過去搶。
孩子見到自己冒着生命危險從強者手裡奪下的饅頭被搶了,哪裡肯答應,馬上也追了過去,邊追,還邊叫:“把饅頭還給我,把饅頭還給我,把饅頭還給我……這是我要給我娘吃的,這是我要給我娘吃的……”
拿到饅頭的人驚慌失措地『亂』跑,卻被另外一個搶不到饅頭的人奪下了饅頭,一時間,十幾個人,就爲了一個饅頭打了起來。而那個可憐的孩子,因爲太過礙眼了,被一個粗壯的漢子一拳打的了嘴上,瞬間鮮血直流,可是孩子依然還是想要回饅頭……
“啪啪”很清脆的掌聲響了起來。
“是你!”施立平聽到掌聲就想要罵人,可是卻看到鼓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楚風,他馬上憤恨地說道,“你看到了,他們爲了一個饅頭竟然打得你死我活……”
“是啊。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呢!”楚風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是『亂』世。『亂』世當中,一個饅頭可以讓很多人爲之頭破血流,甚至賠上『xìng』命。”
施立平身邊的副將聽到楚風這話,馬上忍不住罵道:“李辰,你也是我夏國的侯爺,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我夏國百姓的血汗錢,而城下的都是我夏國的百姓,你看到他們爲了一個饅頭爭得頭破血流,你竟然還能夠拍手?你到底是不是人?”
這個副將楚風知道。他是施立平身邊,脾氣和『xìng』子最像施立平的人。好像叫做魏威,他上一次因爲想要開城門而被楚風當衆責打了三十軍棍,如今屁股還腫着,走路還不是很順當,可是他卻還是不怕,還是敢出言頂撞楚風。
楚風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魏威的身上,語氣如同十二月的寒冰,他冰冷地說道:“看來,上一次我的軍棍還不夠多。來人啊,把這廝拖下去,再打三十軍棍。”
聽到楚風這話,施立平立即暴起來了,他大聲說道:“李辰,你別太過分,老子已經忍你很久了。”
“我也忍你很久了。”楚風看着施立平說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虎威將軍,就敢對本侯直呼其名。”
施立平氣得咬牙切齒,怒極反笑說道:“老子就是直呼你名字怎麼了?你是侯爺?你這個侯爺是怎麼得來的?你不過是仗着你有一個漂亮的姐姐,躺在皇上身邊,給皇上吹枕邊風,吹來的。”
“老子是一個將軍,怎麼了?怎麼了?老子的功勳,是老子在沙場上,一刀一槍,流血流汗得來的。老子的這個將軍叫做虎威大將軍,因爲老子如猛虎一般威猛,讓敵人威風喪膽,你算什麼東西?”
“你敢跟老子叫板,小心老子一刀殺了你。”施立平說着馬上就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架在了楚風的脖子上。
在場的人看到了這幅景象,一個個都嚇得目瞪口呆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敢出聲。等好一會兒,纔有人緩過神來。
那些有血『xìng』的漢子,心裡已經忍不住對施立平豎起了拇指,高贊施立平威武敢對一個皇帝寵幸的侯爺用粗,是一個真漢子。果然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大將軍,是衆人心目當中的好將軍。
而那些膽小怕死的人,擔心這個逍遙侯如果死在了這裡,那麼將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到時候,只怕不只是施大將軍倒黴,他們也會跟着大將軍一起倒黴,弄不好還會殺頭。
每一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相比在場每一個人的臉『sè』,那個被施立平的刀到加在脖子上的李辰的臉『sè』顯然也好不到那裡去。
“施立平,你敢挾持本侯,小心本侯讓皇上誅你九族!”楚風咬牙切齒地說道。
衆人從這個李辰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這廝已經是氣急敗壞的了。
“誅老子九族,老子馬上就送你下地獄!”施立平憤恨地說道。他說完就要揮刀削下這個李辰的腦袋,卻被一個人給阻止了。
阻止施立平殺楚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楚風身邊的鐵蛋,鐵蛋抓住施立平的手苦苦哀求道:“大將軍,你冷靜一點啊,你不能傷害軍師的,你要冷靜一點啊!”
而這個時候,也終於有人清醒過來了,不少人開始叫道,大家都勸阻這幕杯具的發生了。
“大將軍,你不要胡來,他是侯爺,是皇上親封的侯爺,而且他還是軍師,他還封了皇上的命令來監軍,你不能殺了他,否則這就是欺君之罪啊!”
“大將軍,你不要因爲一個小人而喪命啊!”
“大將軍,爲了這樣一個小人白白犧牲『xìng』命,不值得啊!”
“大將軍,你不可以爲了一個小人而身陷囹圄啊!”
聽到這麼多勸自己的聲音,施立平也由開始的憤怒慢慢地恢復了冷靜,他當下一把將楚風提了起來,然後扔到了地上,就說道:“李辰,老子不殺你,不是因爲怕了你。而是因爲老子不想讓陛下誤會老子是那種殺害朝廷命官的人。”
“施立平,今rì的仇,我李辰記住了。”楚風爬了起身,拍了拍乾淨身上的灰塵,然後冰冷地看着施立平說道。
施立平哼了楚風一聲,然後不再理會楚風,他馬上對左右說道:“傳老子的將令,打開四門,讓災民進城。同時在四城裡搭建難民棚,開倉施粥,賑濟災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