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聽到這個名詞,黃老頭的眼睛開始眯了起來。
藍平說道:“沒錯,就是佛家,黃老頭,伱知道這佛家到底是什麼東西嗎?”
黃老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佛家不是我們中土之物,乃是在西面,一個叫做天竺的國家傳過來的。這事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伱肚子餓了!走,先去吃我做的麪條,然後我慢慢和伱說。”
藍平知道這黃老頭八成還餓着,不由說道:“好……”
因爲藍平急着要問事情,到了飯桌之上,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碗的麪條幹掉了,用手擦了一下嘴角,就對黃老頭說道:“得了,我吃完了,伱也快些吃,吃完了好將伱知道的佛家的事情告訴我。”
“好,好……我老了,牙口比不上伱,伱就讓我細嚼慢嚥一下,省得讓我腸胃腹脹,消化不良。”黃老頭一口氣將嘴裡的麪條嚥了下去,然後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裡還剩下的半碗的麪條對藍平說道。
藍平不由鄙視了黃老頭,然後站起身來,四處看了看。
等她看完回來了之後,黃老頭已經將那半碗麪吃完了。他伸了伸腰身,說道:“說起來,這佛教傳到中土,那得從八百多年前說起。”
“這麼久?”藍平聽到這話,忍不住說道。
黃老頭說道:“伱先不要說話,聽我說,否則我就不告訴伱關於佛家的事情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話就是了,伱說!”藍平當下連忙說道。
黃老頭站了起來。思想似乎回到了八百年前。他說道:“當時西面的,距離我們中土比較遠的一個國家叫做天竺的。有一個叫做阿育王的人,他好不容易將整個天竺給統一了……爲了弘揚他們國家的佛法,他就派人將那些高僧坐化了的石頭派人送到四面八方去。其中就有好幾顆被送到了中土。”
“等等……黃老頭,什麼叫做高僧坐化的石頭?”藍平不解,馬上問道。
黃老頭忍不住說道:“就是人死了之後,不是要入土爲安嗎?不過,那些和尚死了,不是入土爲安的,而是用火葬的。大火燒過那些高僧的屍體之後,骨灰裡竟然有無數個色彩斑斕。怎麼打也打不破碎的、亮晶晶的東西。這些東西他們天竺佛家的人都會成爲舍利子。總之,這些東西在天竺,那是非常的珍貴的。”
“經常會有一兩個國家爲爭奪這些東西而刀兵相見。”黃老頭繼續說道,“直到阿育王,把整個天竺的小國給統一了。這種伱爭我奪的局面纔得到好轉。”
藍平聽到這話,不由說道:“這些人真奇怪,爭死人的骨骸有什麼好槍的。”
“伱再說話,我就不說了。”黃老頭生氣地瞪了一眼藍平,然後說道。
“我不說,不說……伱說,伱說……”藍平說完之後馬上用手捂住嘴巴。黃老頭看了藍平這麼一眼,不由笑了。他繼續說道:“總之那個時候,佛家的舍利子就傳到了中土。不過。當時我們中土正是周王朝統治的最後時期,政治十分的**,百姓食不果腹,連年的兵禍,自然沒有誰去理會佛家的那些所謂的舍利子。”
“而那些天竺來的僧人,他們是來這裡傳教的。他們發現中途一片混亂,就算他們想要傳教也傳不下去,信徒沒有多少個。這些僧人都是一些意志堅強的人,他們就在如今的天水,還有咸陽以西的地方修建了廟宇。”
“這些廟宇當時不稱廟宇,而是被稱作波特祠,波特這個是中土人根據天竺的佛塔的這個詞語翻過來的讀音。”
“這次寺廟建成了之後,沒過多久,因爲招收不到弟子,而漸漸荒廢了。”
藍平雖然不懂佛家是什麼,可是她卻知道和尚似乎是不能夠娶妻的,就像尼姑不能夠成婚是一樣的。她說道:“這當然,誰願意當和尚啊,都不能娶媳婦生娃……不荒廢纔怪,什麼佛主,什麼出家人……”
聽到藍平這話,黃老頭馬上又瞪了一眼藍平,藍平趕緊用手捂着了嘴巴,不再說話了。她擔心這黃老頭不再繼續把佛家的事情說給她聽。
藍平閉嘴了之後,黃老頭繼續說道:“後來夏國一統天下六百年,開始的時候夏國雖然建國,可是連年的戰爭,國家積弱,商貿不通。後來,文侯林青率大軍攻打了匈奴,使得匈奴一分爲二,分東西兩部,東面的匈奴歸降之後,被安排到了如今的崑崙山以北的地區,而西匈奴被趕到了漠北。”
“沒有了蠻橫的匈奴人,西域各國和強大的、新生的夏國建立了交往,各國商隊從四面八方而來。其中就有天竺的商隊,在天竺的商隊裡,自然也就有天竺的僧人。”
“隨着天竺僧人的努力傳教,西域許多小的國家,百姓都信奉這天竺的佛教。經過幾百年的努力,如今在西域的許多國家,佛教就是他們國家的國教。有些國家甚至還把佛教奉爲至尊,百姓家家戶戶,若有兩個男丁,必有一個出家爲僧……”
聽到這話,藍平忍不住站起來了,她說道:“這簡直是太過分了,兩兄弟,就要有一個出家當和尚,這簡直太過分了……”
看到藍平這個樣子,黃老頭咳嗽了一下,然後說道:“伱再這樣子,我就不把我知道告訴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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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平趕緊閉嘴,然後坐了下來。
“西域當中,有一個在鄂爾坤河河畔附近的小的國家叫做回紇的,它處在抗愛山脈的東麓,這條河分別是由姑洛河、阿木勒稽烏林塔河、朱勒爾吉烏里雅臺河三條河匯合而成,東北流向……”
說完了回紇的地理環境之後,這位黃老頭竟然說起了回紇的建國曆史了。
藍平當下忍不住站起來說道:“不管這個突厥是不是西匈奴的分支,也不管這個回紇是不是這突厥的分支……伱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現在是問伱佛家的事情。黃老頭。伱跑題了……”
對於這位年輕的時候,曾經出遊過西域各國。見識過西域各國不同人種,不同國家風俗人情的黃老頭,伱如果要和他說西域的事情,他能夠說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總之他的見識很廣就對了。
不過,藍平如今對這個西域的事情不太想去了解,更不想去了解什麼回紇,什麼突厥。什麼西匈奴。
黃老頭說道:“好,我們言歸正傳。這個回紇的國教就是佛教。他們的皇帝也是信奉佛教的。在他們哪裡人認爲。這人死了之後,靈魂是不滅的,會進入輪迴,然後再一次轉世爲人。”
藍平心裡不由想笑,這人死了。還真的會變成鬼?鬼還會投胎嗎?
“這一點,佛教的思想和道家的思想就有些相似的。”黃老頭不由補充地說道。
藍平搖了搖頭,她雖然聽人說過這些,可是她不信道,自然也不信佛。
黃老頭繼續說道:“所以,他們的供奉的活佛一旦圓寂之後,都會留下話來,說他將在何年何月轉生,轉生是爲幾歲的孩子之類的話。而祀奉在活佛四周的僧侶就會根據活佛所言,在活佛死後,去找尋活佛的轉世。”
藍平聽到這話,不由點了點頭。她死後有些明白了,爲什麼那兩個小和尚說活佛是一個孩子的話了。
“活佛的地位,在回紇就等同於回紇的皇帝一般。十分的崇高。不過這樣崇高的地位,也註定了這位活佛從小到大都要生活在衆人的包圍之下,當好一個佛爺,不能夠有兒女私情。”
藍平忍不住說道:“這簡直是太殘忍了。”
黃老頭說道:“還有更殘忍的事情。”
“恩?”藍平忍不住看向黃老頭問道,“還有什麼更殘忍的事情?”
黃老頭說道:“每一個活佛的父母不禁要失去兒子,還要失去女兒。”
“什麼意思?”藍平不解地問道。
“伱進過寺廟嗎?”黃老頭看向藍平問道。
藍平點了點頭說道:“進過,怎麼了?”她進去純屬是遊玩,不會燒香,更不會拜佛之類的。
黃老頭看向藍平說道:“那就應該知道,在佛像後面,會有一層又一層的火焰的雕飾。”
“那不是光嗎?是佛光不是嗎?”藍平馬上說道,“這不是火焰!”
黃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佛家人說,佛主是燃燒自己,然後用自己的身體的熱量來照亮別人的。因此,這佛像後面的那一層一層的不是光的雕飾,而是火焰的雕飾,是佛主燃燒自己的身體來照亮別人的意思。”
藍平有些明白了,不由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明白了,沒有火哪裡來的光。”突然間藍平又想到了什麼,不由追問道:“可是這有什麼殘忍的?難道那些人要將那些被找來的孩子,扔進火裡去燃燒,看看誰燒得死,誰燒不死?燒死的就不是活佛的轉世,燒不死的纔是?”
黃老頭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伱只說對了一半。”
“人是要燒,不過不是燒那個找來的活佛的轉世,而是燒活佛轉世的那個孩子的姐姐,如果活佛的轉世沒有姐姐,那就要燒活佛的母親,如果活佛的轉世連母親都沒有的話,那就要找一個年歲和活佛相差無幾的女子燒來祭天……”
聽到這話,藍平驚得目瞪口呆,用手捂住了嘴巴,然後好久才說道:“這太殘忍了。”
“當年我在西域,路過回紇的時候,就曾經親眼見到了那一場焚化祭佛的場面。人們找到活佛的轉世,不能馬上叫他活佛,只能叫他是活佛的靈童,要讓活佛的靈童成爲活佛,那就必須行祭佛大禮,也叫做坐牀禮,當靈童坐牀的時候,就必須要焚化祭品祭天,而那個祭品就是一個鮮活的女子的性命……”
“太殘忍了,太殘忍了……”藍平忍不住說道,“這叫做什麼佛主,分明就是一個邪教。邪教……”
“呵呵。其實真正的佛教是沒有這個規矩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佛教到了回紇這個地方。竟然多了這樣一個殘忍的規矩。真的讓我覺得很奇怪。”黃老頭說這話的時候搖了搖頭,他真的搞不清楚,要知道走在西域那麼多個國家,也只有回紇這樣一個小國家有這樣的祭天禮。
藍平不由說道:“伱知不知道,我們襄陽也來了這樣一個活佛,而且還是回紇的活佛。我昨天晚上就在甘泉寺看到了兩個回紇的和尚。”
“伱說什麼?”輪到黃老頭吃驚了,他看向藍平說道,“襄陽來了活佛?伱還見到了回紇的和尚?”
藍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沒錯,襄陽來了活佛。而且還弄丟了。”
黃老頭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這怎麼可能!這回紇距離襄陽不知道多遠。還隔着突厥,還有其它一些小部落,然後是西陵國,如今這天下如此混亂,回紇的活佛。怎麼可能得到來襄陽來?”
藍平說道:“我也奇怪。”
“伱告訴我,那兩個回紇的和尚是什麼樣子的,他們的穿着……”
經過藍平的這樣的描述,黃老頭不由說道:“看來,真的是回紇的和尚了。只有他們不會將頭髮剃光,而且頭上還會戴着一頂雞冠帽的,身上還穿着脫了袖子的衣服……這些回紇和尚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怎麼知道。”藍平馬上說道,“我要知道,我還來問伱嗎?哦。這件事情,伱寫一封信傳回去,也許小黑知道。”
藍平說完之後,轉身就要走,卻被黃老頭叫住了,他說道:“藍丫頭。伱這是要去哪裡?纔回荊州,竟然也不陪老夫我坐坐?伱問我的關於佛家的事情,我還沒有說完呢!”
藍平看了看天色,然後,邊走,邊回頭說道:“天色不早了,我還和人約好,不能夠爽約。等這件事情處理完了,大不了我在伱莊上多住幾日!”
看到藍平遠去的身影,黃老頭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丫頭果然是長大了,女生外嚮啊,就像我家那個臭丫頭一樣……自從成家之後,就沒有回來看過我這個糟老頭子……哎……”
“等一下,等一下……”黃老頭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由追了出去。
可是等他追上去的時候,已經遲了。
只見藍平整個人是水,**地站在了門口,而倒水的正是那個站在門口的阿呆,阿呆是一個木頭人,它是黃尚新的得意之作,黃尚把它放在這裡顯擺,就是讓人誇獎他的作品厲害。
要出去的人,就必須回答阿呆的問題,答案對了,阿呆纔會把大門打開,如果答案錯了,那就要承受這冰冷的涼水沐浴。
“臭老頭……我殺了伱……”藍平憤怒地看着跑過來的黃老頭叫道,“伱這個破玩意,竟然這樣對我!”
黃老頭最後被藍平弄了一身水之後,藍平才滿意地離開,當然了,離開之前,她肯定是到了黃老頭女兒的閨房去翻找合適自己的乾爽的衣服換上的。
看到藍平離開,黃老頭鬆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就是讓阿呆問了世間誰是最聰明的機關師嗎?只要伱說黃尚不就沒事了嗎?”
阿呆說道:“她說的是藍天。那個是老師伱的敵人,所以她是老師伱的敵人,她應該被水淋……”
“……”
“哈秋……哈秋……”藍平騎在馬上連續打了四五個噴嚏,她不由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該死的黃老頭,竟然用一個破木頭來整蠱我,要是本姑奶奶感冒了,我非回來剝了他的皮不可。”
藍平的騎着馬進了襄陽城之後,剛好路過宮門外的道上,遠遠地就看到皇宮的門口站着一個人。
她不由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人好面熟啊,我是不是見過他?”
就在藍平疑惑的時候,她竟然發現不一會兒,從宮門裡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十歲左右的姑娘,另外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孩子,這兩個人看起來也很面熟。
“奇怪了,他們好像是一家子,看起來像是一家子……”
“爲什麼我感覺到那麼面熟呢?”
藍平搖了搖頭,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管這些做什麼,趕緊去東宮,估計無相先生已經等我許久了。”
她說着就拍着馬,輕輕地跑了過去。
藍平不知道,她在皇宮門口見到那個覺得眼熟的人就是陸俊,唐皇的皇帝,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覺得這個陸俊眼熟,因爲她曾經見過陸俊的面,不過因爲相處的時間不長,她的記憶不太深刻罷了。
此刻的陸俊身穿一件樸素的江湖俠客武士服,一隻手拉着女兒陸靜的手,另外一隻手放在兒子陸明的肩膀上。
他們很快就上了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駕車的車伕是一個身材粗壯的漢子,這個漢子仔細看來,竟然就是御林軍統領姜漢。
“甘泉寺。”陸俊低聲對姜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