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曬在這黃沙滾滾的大道上,路上的行人也被曬得沒有了精神。
若是平日裡,到了這裡,他們會到旁邊的亭子去歇息,可是今日他們絕對是不敢進去的。因爲此刻在亭子裡坐着一個穿灰衣服的中年人,他正拿着摺扇扇風,在他身邊的七八條漢子,個個都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誰還敢靠近?
只要有點見識的人就可以看出來這些漢子的衣服,還有馬上的標誌,都是出自瑜王府的。而那位身穿灰色衣服,手裡拿着摺扇的人,應該就是瑜王府裡的司馬方知了。
方知,原本是個落地秀才,在蘇杭雖有才名,可是卻也是窮書生一名。瑜王在一次微服出訪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他,當時他被幾個小流氓打得死去活來,瑜王仁厚問清楚了原因,給了那些小流氓錢,纔將他救下來,並且帶回王府醫治。
等他的傷好之後,瑜王給他足夠的盤纏讓他回家,並且鼓勵他來年再考。當時瑜王才十七歲,就如此真誠待人了。這使得他淚流滿面,跪在地上拜道:“方知多謝王爺的厚愛,方知今生今世願意從此效忠王爺!還望王爺不要嫌棄方知愚笨,收容方知。”
瑜王大吃一驚地說道:“先生快起來,本王一直仰慕先生的才華,若得先生相助,本王必能成大事。”他說着就將方知扶起來了。
從此方知就真心實意、死心塌地效忠於瑜王,成爲了瑜王的智囊和心腹。當然,在這期間,他也知道了一件事情,當年他借高利貸,被小混混打,是出於瑜王的手筆,儘管事後瑜王殺光了所有知情人,但是他還是查出來了。不過,他並不介意這件事情,因爲通過這件事情,他可以看出來,瑜王對他重視的程度已經到達了非得到他不可的高度。
被一個人重視,尤其是被一個可能成爲天子的人重視,這是一個謀士最高興的事情。也正是因爲如此,方知在瑜王身邊,從來是說一不二的,瑜王對他的話幾乎都是言聽計從的。這識得他覺得他的人生的意義就是幫助瑜王登上皇位,成爲南平的天子。
今天他親自來這十里長亭等人,就可以看得出來,他要等的人不是普通人。
方知看看日過晌午,這李普等人的馬車還沒到,不由皺眉頭了,暗暗想:“李普他們昨天已經快到建業了,爲何這麼久沒來?莫非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來了,來了……”
方知站起來,轉身看過去,只見黃沙道上,十幾輛馬車正由遠處駛過來,馬車旁邊有三十四十個護衛。在馬車的前面有一個旗幟,旗幟上寫着:“李”。
蜀地李家,江南許家,雍州鄭家,潁川鍾家這四家並稱爲四大家族,這四家富可敵國,人才輩出,是當權者重點拉攏對象。
在馬車裡坐着的李普掏出青布手帕給再車裡躺着的楚風擦去額頭的汗水,爲了防止顛簸給這孩子的傷口造成撕裂,在馬車上已經鋪上了三牀大棉被,這使得這馬車格外的“暖和”,這一路上,這孩子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出汗,讓人看了真是心痛。可是又不敢讓馬車快速行駛,擔心顛簸了這個孩子。
“老爺,瑜王府的人在前面。”大力打馬來到馬車旁邊低聲說道。
“知道了。”李普應了一聲,就從馬車裡出來了,而下人們也給他牽來一匹馬,他躍身上馬提起繮繩,縱馬就趕在了最前面。
方知帶着人迎了上去。而李普也勒馬止住了前行,他揮手示意身後的馬車停下來,他下馬抱拳說道:“不知道方司馬相迎,李某來遲,還請恕罪。”
“哈哈,李兄說笑了,我還擔心李兄的車隊在路上遇到什麼事情呢!正打算派人去尋李兄,如今見到李兄,我高興還來不及。”方知當下笑着說道。
李普說道:“路上確實出了一些事情。”
“哦?”方知聽到這話,不由一愣,然後看向李普,希望李普說清楚。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這一路上顛簸,我的兒子也病倒了,我們先進城再說吧!”李普低聲說道。
“好。”方知當下點頭說道。
車隊進了建業城,就落腳在建業最大的客棧“青雲客棧”裡,而李普吩咐屬下整理行李,他卻和大力千金等幾個護衛去了瑜王府。
“什麼?太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當李普將路上遇到的事情告訴了瑜王,當下驚得瑜王站起身來,一臉不敢相信地說道。
李普讓大力拿出了一塊腰牌,然後遞給了瑜王,說道:“這是在那條村子一個死去的老嫗手裡發現的,若是瑜王不相信,大可以派人去查看,看這條村子可還有半個活人。”
“大哥糊塗,這樣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哎……”瑜王當下拿過令牌,十分痛心地說道。
李普看到瑜王這個樣子,明白自己再留在這裡,完全是多餘的,當下說道:“王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卑職先告退了。王爺要的東西,可以派人去拿,卑職已經全部帶來了。”
瑜王當下點了點頭。李普轉身告退了。
“大哥啊,大哥,你怎麼如此糊塗。”瑜王嘆氣說道。
旁邊的方知說道:“太子爺糊塗,我們可不能糊塗。王爺,這事我們必須派人去查明。太子爺這樣胡鬧,這建業百姓不知道有多少遭他的毒手。若是再不稟明萬歲爺,只怕會危及我們南平的基業啊。”
瑜王嘆氣地搖了搖頭說道:“方知,你知不知道,自從上一次在朝陽殿和父皇吃過晚膳之後,我便一直沒有見過父皇了。”
“那不是大將軍陸俊班師回朝的事情了嗎?到現在都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王爺你都沒有見過皇上?”方知吃驚地問道。
瑜王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若不是每日還能看到父皇親筆御批的奏摺,我想朝臣們都以爲父皇遭受什麼不測了。”
“王爺,那你在宮裡的人,也查不出來?”方知忍不住問道,“這事情也太詭異了,這可不像是萬歲爺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