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雪空很是冷靜,而柳雲薇已經快暈了,“姐姐,是出了什麼事?我覺得好害怕。”
饒雪空沒有回答她,只是看着青柳:“青柳,你將昨天姨娘進了西茉院的過程說一遍。”
“三小姐這是何意?”青柳撇了撇嘴。
“那我就得問問,姨娘她是出了什麼事?”
柳老爺怒道:“你姨娘她小產了!”
“小產了?”饒雪空也是暗暗吃了一驚,“是因爲吃了什麼東西?”所以柳老爺纔會來問那杯水。
柳老爺道:“你不知情?”
“父親覺得我應該知什麼情?昨夜青柳來找時,我也讓她趕緊去請大夫,除了這個,雲薇可什麼辦法都沒有啊!聽聞姨娘流血,我也很害怕,可是我又不是大夫,而且以前曾聽那些嬤嬤說,女孩子家家不能隨意見血,是不是?”她倒是不介意讓柳老爺知道她對三姨娘沒什麼敬意沒什麼關心,但是總得把事情摘清了。
柳老爺一滯,確實也是這樣,姨娘見紅了,找一個十三歲的少女做什麼?這種事本來就不應該找她的。
饒雪空不待他說話,又轉向青柳:“你說,從姨娘昨兒進了西茉院說起,要是有什麼遺漏可就是你的責任了。”
她這麼一聽,青柳也有些惶然,想了想又覺得照實說也沒影響什麼,於是便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昨天三姨娘進了西茉院,徑直帶着奴婢到了三小姐房裡,姨娘進門便說‘走了這段路,覺得腳有些酸,腰也酸。’三小姐便讓姨娘坐到軟榻去,姨娘說那軟榻墊得不夠軟。不坐。在桌邊坐下,姨娘便讓蘭草倒了杯水,喝了兩口生氣了,罵蘭草說‘你這小賤蹄子竟然讓我喝涼水?去泡杯熱花蜜水過來!三小姐不讓蘭草去,說西茉院沒有花蜜水。讓姨娘將就些。姨娘就不願意喝了。之後姨娘讓三小姐去含清院見二姨娘,說是這陣子是二姨娘管家,讓三小姐多與二姨娘相處。往後能過得好些,三小姐不願意去,姨娘便很生氣,帶着奴婢離開了西茉院,也沒有回飄柳院了,直接便去了二姨娘那邊。”
青柳因爲怕哪裡說錯,邊說邊回想。所以說得很慢。說完她看了看饒雪空。見她點了點頭。不由得鬆了口氣。
柳老爺狐疑道:“這又說明什麼?”
饒雪空又問青柳:“昨天是我讓姨娘過來的,還是姨娘自己過來的?姨娘可曾提前與我說好了那個時辰要過來?”
青柳道:“姨娘有了身子之後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昨兒明明是說要睡一覺的,剛睡下又說要來西茉院。”
饒雪空拍拍她的肩膀:“青柳記性不錯。”說完,她對柳老爺說道:“父親,姨娘是心血來潮來的西茉院,我是事先不知道的。那麼,就排除了我事先準備藥物的可能性,你說對不對?”
柳老爺想了想,點點頭。
“還有,姨娘過來之後是主動要求要喝水,不是我勸她喝或是直接倒了給她喝的,再有一點,她只喝了兩口是不是?”
惜花在一旁道:“也許下的藥性太烈,就算喝兩口也能出事啊。”惜花心裡暗惱青柳,可是她和二姨娘也沒有跟青柳通過氣,青柳什麼都不知道,哪裡知道怎樣說對饒雪空不利?加上饒雪空之前說了,如果說得哪裡不對,這萬一查出什麼來青柳怕自己被懷疑,哪裡敢不就實說了。
另有一點,她們根本就沒有預料到饒雪空的腦子會這般好使,一出手就抓住了直接洗脫嫌疑的最直接路子。
按照二姨娘對以前柳雲薇的瞭解,柳雲薇最多隻會哭叫着說:“不是我,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做!”
饒雪空瞥了她一眼:“是嗎?什麼藥烈成這樣子?你舉個例子。”
惜花一窒,又辯駁道:“那或許是藥下得多了!”
“蘭草,回屋把水壺和杯子端出來。”
蘭草跑了進去,將桌子的水壺和杯子連托盤端了出來,那水壺很小,因爲平時只有饒雪空一個人喝水,這邊沒有保溫水壺,爲免浪費太多開水,一次不過倒一小壺,一壺五杯水左右,杯子也不大。
“這麼小的水壺,如果下了很多的藥,那麼水的味道多少也會有點奇怪,哪怕那藥是無色無味,比例超多也會影響水的口感。”饒雪空說道:“你是二姨娘身邊的丫鬟吧?也許你要說,有些藥就是能做到無色無味,放多少都不影響,好,假設有那種藥,請問,普通藥店能不能輕易買到?”
惜花還沒說話,柳老爺已經搖了搖頭:“那等藥不容易制,不好買,也貴。”
饒雪空雙手一攤:“是啊,我去哪裡找那種藥?就算找着了,我有錢買嗎?西茉院可是柳府最窮的地方啊。”說着她還瞟了一眼柳老爺。
柳老爺尷尬地摸了摸下巴,“這,爲父也沒有說什麼,那是你姨娘,是你弟弟,你哪裡能害他們呢,是吧。”
惜花和青柳等人目瞪口呆,就是留在院門外的老石也是忍不住探頭進來看了饒雪空一眼。
三小姐竟然這樣聰明!一席話便輕而易舉地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柳雲薇更是聽得入了迷,原來,原來這般應對便可以!
而蘭草已經星星眼了。
柳老爺對於自己這個本來一直不起眼的庶女現在這般能言善辯其實已經領教過,但是這一次又再次驚訝了。他不禁想起三姨娘的身世,難道說那是真的?所以柳雲薇纔有這般聰明的頭腦?
在古人心裡,有時出身也是決定智商的。
這般想着,柳老爺便後悔自己剛纔衝動了,這三女兒還是得多看重些才行,一來她姨娘的身世還沒調查出來,二來她這樣的聰明勁,以後嫁個好些的夫家,說不定也能幫襯到柳府。
“雲薇啊,你說得對,未出閣的女子是不大好去見污血,你姨娘那邊,你便等她身子恢復些之後再去見她吧。爲父會讓青柳她們好生照顧着,莫要擔心。”
饒雪空挑了挑眉。這樣最好,她也懶得去看三姨娘,現在有柳老爺的這話,她就更不用去了。
柳老爺帶着人離開,剛走到院門口,饒雪空清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父親。”
“雲薇還有何事?”
饒雪空淡淡地道:“方纔你踹了蘭草一腳,我怕蘭草內傷了,父親是不是給我銀子,我讓她去醫館看看?”
柳老爺滴汗。他就是踹一個小丫鬟怎麼了?“爲父讓大夫來……”
“蘭草不過是一個丫鬟,哪裡需要專門請大夫,讓她自己出去看看就好了。”饒雪空說道。
“這,這也好,一兩銀子夠不夠?”
“雲薇就這麼一個丫鬟,蘭草要是受了內傷,什麼事都得我自己做了,要不然就請母親再爲西茉院多備兩名丫鬟來,兩名丫鬟賣身價是多少來着?這每個月的份例也得多出兩倍……”饒雪空沒什麼表情地說着。
“一百兩。”柳老爺想起她要錢的本事頭就大了,怕她等會再糾纏下去就不是這個數了。趕緊摸出一百兩銀票過來遞到她手裡,然後帶着人匆匆跑了。
饒雪空揚了揚手裡的銀票,對蘭草道:“走,出府去。”
蘭草回過神來,忙道:“小姐,奴婢沒事!”
饒雪空哪裡看不出來她沒事,但是她要出府啊,這次可是能光明正大從大門出去的,而且,她還能要府裡的馬車送出去。
“不去醫館,咱們去逛街去!”
作爲一個現代美女,逛街這項愛好是不能丟棄的!
蘭草沒有想到,饒雪空竟然會到賭場去!
她們換了男裝出來,逛着逛着便遇到了韓漸離。韓漸離看着男裝的饒雪空搖頭失笑:“雲薇,你又偷溜出府了?”
饒雪空翻了個白眼:“韓公子,別用‘偷’字行嗎?”
韓漸離道:“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去喝茶如何?”
“本姑娘沒空。”
“要去何處?”韓漸離訝然道。
“賭場,你去嗎?”
“賭場?”韓漸離差點咬到舌頭,“你確定沒說錯,你要去賭場?”可親那麼叛逆那麼膽大的丫頭都不曾去過賭場,那是什麼地方,哪是女子能去的!
他卻不知道,這是饒雪空想得到的,來錢最快,而且最不需要成本,又適合她這種不能拋頭露面去做生意的人。
說到賭技,她還是大院裡當之無愧的第一呢,普通百姓可能會以爲軍區大院裡紀律嚴明,其實他們那些人都喜歡賭!當然,不一定是賭錢,他們的賭注是千奇百怪的,有時候輸了的人掃一星期大院,有時是請全大院的人吃火鍋,有時是辦個小型節目逗樂全大院的人,什麼都有。而她從小就是不服輸的性子,所以很是苦練好長時間賭技。
有一次她接了個任務,當國際賭王的保鏢,那幾天時間跟着賭王進進出出,賭王很是喜歡她,所以也當了她幾天師父,還直誇她有這方面的天賦。
“韓公子沒進過賭場吧?”饒雪空其實自己不知道大賭場在哪裡,遇到韓漸離就心中暗喜了,如果能有個嚮導是最好不過。但是現在看韓漸離這樣子,她不禁懷疑他沒進過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