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我嚇唬你幹嘛?”寧採臣拉着他在身邊坐下:“不信的話你與我同行好了,到了那蘭若寺,經歷了這些,你就會相信了。”
燕赤霞吧唧了一下嘴,解開腰間的葫蘆狠狠灌了一口酒:“好書生,反正我也是追蹤那採花大盜而來,你要對付他,我們就同行一路。若是真的出現了你夢中的那種場景,老道我與你結爲兄弟又有何妨?”
“這下安全總算有保障了。”知曉燕赤霞本事的寧採臣,在心中歡欣想道。
這時,大門再次被推開了,兩名店小二提着一個菜箱走了進來,開始擺桌。
“燕大哥,我們共飲可好?”寧採臣將一個酒杯擺放在燕赤霞面前,笑着說道。
“別慌,別慌,我們現在還不是兄弟呢。”燕赤霞連忙擺手:“待到證實了你的那夢境之後纔是。”
“燕大哥這就着相了啊,年齡不是問題,身份不是距離,酒桌之上盡皆兄弟。”寧採臣說着,向店老闆使了一個眼色。
店老闆心領神會,對着燕赤霞舉杯說道:“書生說的這句話在理,燕大俠,哦不,是燕大哥,請。”
可憐正直善良的燕赤霞何曾經歷過這些,縱然年歲偏高,他養出來的也不是老奸巨猾的心思,而是一顆赤子之心。被奉承的灌了幾杯之後,卻是再不好意思讓兩人改稱呼了。
烈酒一杯杯下肚,不多時桌子上就多出了幾個酒罈子。熱酒正酣,熱血激起,燕赤霞放浪形骸,高聲歌道:“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劍道,黑道白道黃道赤道,有道無道道道都道,呸呸呸呸呸胡說八道……”
燕赤霞海量,是似醉非醉,寧採臣卻是真的喝大了,用力的攬住燕赤霞的臂膀,下意識地跟着高唱:“生死有道,盜亦有道,哈哈哈哈哈……陰陽兩道,邪門歪道,時來運到,旁門左道,生財有道……我自求我道。”
唱到一半的時候,燕赤霞就已經停了下來,滿屋子迴盪的全是酒醉正酣的寧採臣大笑高歌。此時,燕赤霞對這書生的話已經信了五分。因爲這歌他剛作出來不久,根本就沒有公佈於世,這書生竟然能將後半段獨自唱出來……只不過,夢境中的那個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要和這麼一個弱冠青年結拜?
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根本無法理解!
“砰!”終於,喝大了的寧採臣一腦門砸在桌子上面,昏昏睡去。店老闆赤紅着臉笑了笑,歪歪扭扭的站起,擺了擺手,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房間。
看着酣睡在桌上的書生,燕赤霞無奈地搖頭:“我怎麼感覺自己掉進了坑裡呢?你這燕大哥燕大哥叫的嘴甜,我怎麼能看着你睡在這裡?得,還未當大哥,卻要先行照顧你這書生。”
將喝暈的寧採臣扛在肩上,輕輕放在牀上,燕赤霞打開窗戶,看着皎皎明月:“六十歲以武入道,拜入蜀山,師尊你說我是這千年內的主角,有大氣運在身,傳我乾坤無極經。可是至今爲止,我已經在築基期蹉跎了十九年,始終未得金丹法門,這種進境,又怎配得上千年主角這四個字?
究竟是您說錯了,還是那些話是您故意安慰我的?亦或者是,天機又發生了變化,千年主角的人選更迭?
若是將來一直如此,我如何才能煉出七寶琉璃丹,救活被冰封了四十多年的女兒?”
越想心中越煩躁,燕赤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跳到窗戶上面,坐在窗框之中,看着明月一口口喝着葫蘆中的烈酒。不知是醉了還是眼花了,他依稀間,在明月上看到了自己巧笑倩兮的女兒。
“芷雲,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無聲無息間,這個至純至善的老人溼潤了雙眼。
五十六年前,二十三歲的燕赤霞還是一名風流倜當的書生,上京趕考的時候結識了一個名爲林婉兒的才女,自此一見鍾情,陷入愛河。
經過了一番話本般的故事,兩人最終走到了一起,定居關東,燕赤霞在此就任關東七省的判官,官威一時無兩。
四十四年前,夫人林婉兒帶着十二歲的幼女燕芷雲訪友,燕赤霞因公務繁忙沒有陪同,卻不料想,母女兩人這一去,竟是徹底地改變了這家人的命運。
在訪友途中,母女兩人巧遇蜀山紫薇真人追殺魔道至尊幽泉血魔,隨行的數百護衛瞬間被血魔氣所殺,母女兩人被幽泉血魔所劫持,威脅紫薇真人放他一條生路。
就在紫薇真人猶豫之間,幽泉血魔直接殺死了林婉兒,附身在燕芷雲身上,再度威脅紫薇真人,若是他再步步相逼,就天魔解體,玉石俱焚。
紫薇真人投鼠忌器,不忍再因自己而多造殺孽,於是就答應了幽泉血魔的要求。卻沒想到,幽泉血魔逃遁之後,燕芷雲的身體卻因爲他暴力附體,被血魔氣侵蝕,生機全無。
無奈之下,紫薇真人只好用大法力冰封住燕芷雲的靈魂以及軀體,剝繭抽絲一般抽出了她體內的血魔氣,但是損傷已經造成,除非將七寶琉璃丹打入她的體內,否則的話一旦解開冰封,燕芷雲就會即刻死亡。
思索再三,他埋葬了死去的人,將燕芷雲帶回了蜀山。
另一邊,妻子女孩突然消失,燕赤霞傷痛欲絕,放棄了官職,瘋癲三年,後來在一所破舊道觀出家入道,成爲了一個邋遢道士。在其六十歲的時候,有緣見到了紫薇真人一面,紫薇真人心中一動,推算出他就是燕芷雲的父親,隨即將其收爲弟子,帶回蜀山。
從紫薇真人那裡得知了一切,並且知道了女兒可以被七寶琉璃丹救活,燕赤霞頓時有了變強的動力,爲了修行而不斷努力。
但是,在蜀山蹉跎了十多年,他依舊沒有邁入金丹之列。無奈之下,只好請師命紅塵練心,下山積累功德。一路之上匡扶正義,斬妖除魔,在一個小鎮之中聽到採花大盜的消息之後,就追蹤這惡賊來到了三生鎮,卻不料想終歸是來晚了一步,悲劇已經發生了。
此時天色已晚,正當他邁入客棧準備住店的時候,卻隱約的聽到了二樓的談話聲,這才走了上來,與寧採稱相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