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衆人看見那隻碩大的信天,當然是轉身就想跑,但是那成年信天的速度又哪裡是正常人可以比得過的。
它一個翅膀掀過來,趙莘莘等人應聲被風吹到在地上,等到睜開眼時,大王已經被叼在了它的嘴裡!
趙莘莘眼見着那信天一甩腦袋就將大王重重摔在地上,尖銳無比的喙好似最鋒利的寶劍就朝着他的心臟位置啄了下來!
就在此時,大王一掌擊向信天的腦門處,它爲了躲避喙一偏,砸中了大王身邊的泥土,頓時成了半米深坑!
“躍!我很想你!”大王一邊跳起,一邊試圖與這巨大信天對話。
趙莘莘和麟對視一眼,這才明白,原來這一人一鳥是認識的啊!
只見大王左躲右閃地與信天周旋,而這信天也似乎並不是想一擊斃命,也和大王在相互撩撥呢。忽然那信天揮着大翅膀就掃過來,大王無路可躲,乾脆站着不動,閉起雙眼。那掌離他不過十公分,掌風使得大王披風大振,卻最終沒有擊到他身上。
趙莘莘看得捏了把汗,不知這兩位是爲了何事如此深仇大恨?
“躍,我很想你。”
大王再度睜開眼時,素來平靜無波的雙眼皆是淚水,堂堂高大鐵漢淚流滿面。
那信天用一對犀利的眼眸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看了好久,一鳥一人相對無言,卻神情迥異,那信天不再氣勢洶洶,卻一個甩頭,將大王摔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又坐回了蛋上,並且用後爪開始迅速挖土,將蛋埋得更深,開始閉眼孵蛋不再看他們幾個。
“躍,這是誰的孩子?難道你又去偷了別人的卵來?你明知道你是不可能將它孵化出的,別白白浪費了一個幼子的命啊!”
大王急切地走了上去,焦急勸慰。
趙莘莘莫名其妙,卻動着其他念頭。這信天躍體格強健,坐三個人似乎也絕無問題。這樣一來三人都能離開,而來下面的那羣信天正忙活着絕對不會注意到的。
正想着,忽然麟一把將趙莘莘拖開,似乎爲了避開什麼,她一回頭髮現那信天不知被大王說了什麼惱怒起來,竟然僅靠着雙腿的力量站立了起來!
如此一來原本就仿似一家小型飛機的信天更顯得高大無比,幾乎和泰坦尼克號沉沒時豎立起來的驚人程度差不多了!
而大王卻一動不動,已然挺立在它面前。
“你快跑啊!它一屁股就能坐死你!”趙莘莘扯着嗓子喊,卻被麟一把壓住腦袋躲到了大石塊後面。
那信天終於站直時,收起翅膀,直視大王,一陣羽化,竟然留下一地白毛,化爲了一個高大黑白衣衫的男子!!
他不僅僅是外衫長袍是黑白相間,就連頭髮都是半黑半白,很是特別。
趙莘莘看得目瞪口呆,幾乎說不出話來,下一秒卻被麟用手捂住了雙眼。
“不許你看他!看了,說不定又要帶個鳥人美男回去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扯下他的手掌來,牢牢握在手心。
“這一路上光逃命了,誰還有心思要收美男啊!有你們幾個就夠我受的了。”
“你還記不記得上一次見面時我對你說過什麼?”
那黑白衣衫男子開口,聲音沙啞地可怕,好似從最最底層的地窖裡發出的迴音,頓時吸引了趙莘莘的注意力。
“我記得,你每一次跟我說的話,一字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大王面帶微笑,看着眼前的男子,語氣真誠而溫柔。
“那麼你是來告訴我答案的?你的選擇究竟是什麼?是我還是你的族羣?”
他臉色冷峻,絲毫沒有打商量的意思。
“我當時給不了你的,我現在一樣給不了你。你知道我的目的是消滅信天,而你們的目的是消滅族羣。你我根本就不可能。”
大王笑着說,卻流着淚。
趙莘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出不是活生生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族長和鳥人現實版是什麼??
這兩個如此出色的男人,不,一人一鳥,相識相愛,跨越了種族!性別!甚至物種的距離!到底還是不能在一起啊?
“所以我也告訴過你,如果讓我再一次見到你,我一定會吃了你!”黑白衣衫男子冷笑一聲,似乎對大王的這句回答毫不意外。
下一個動作便是撲倒了他,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就是口!
“別!求你不要吃了他!”趙莘莘見狀,本能反應地奔了出去。
雖然一開始和大王是交易關係,但是畢竟是個大活人啊,她哪裡肯眼睜睜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被吃了?天知道接下來是不是就該輪到她和麟了?
“他不會吃我的,你放心,他不過是想嚇唬嚇唬我,讓我不再來找他罷了。”大王毫不抵抗,反而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我說,躍。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大王是什麼關係,有何冤仇,但是看在舊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們被困在此處,能否揹我們離開這個山頭?”
在她眼裡看見的除了他俊美無雙的樣貌外,他更是一個絕佳的坐騎!
只見躍皺了皺眉頭,手下一鬆勁,就扯着大王站起身來。
“你們族裡何時有女子不是紅髮了?”
“她不是本族人,是助我來見你的交易方。”
躍一聽,信步朝趙莘莘走來。可能是他的身高,也可能是之前信天的模樣太過駭人和深刻,此時趙莘莘只能節節後退,被麟攬住肩膀才鼓起勇氣來。
“躍,別嚇她。”大王阻止了他的緊逼,轉頭對趙莘莘解釋道:“我曾跟你說過我年幼時養過一隻信天,就是它,躍。”
一臉微笑的他,緊緊盯着躍,好似在看這世界上最美的事物。
“當年母親找到一枚信天的卵,本以爲是無法孵化的廢棄卵,她給我當了玩具,哪知當晚躍竟然破殼而出了。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我將躍收藏在族內樹林內,每日都給它帶些吃的,陪它玩耍,直到它的雙翅翎羽長全,越來越大,而它想要飛翔的*也越來越強烈。那時的我哪裡知道他竟然就是信天族的首領幼子,能夠幻化成人形!”
趙莘莘一聽,開始講故事了,這才聚精會神。
“但是被母親知道後將我狠狠責打一頓,因爲她竟揹着我餵食了多過的紅綠手葉子給躍,使得它的體味和衆信天很是不同,吸引了大批信天向它求偶。”
原來如此!躍不僅是個遺腹子,還是個養成間諜。
“你母親企圖利用躍控制那些信天?後來呢?你將他給放了?”
“我忍受不了其他的信天向他求歡,我愛躍。”大王說着看向他,“這世上的一切我都可以放棄,只要能夠跟他在一起!”
“哼,你還是這麼喜歡編故事!倘若你可以放棄你的大王頭銜,爲何不隨我離開灼族?”
躍嘲諷地笑了,帶着悲愴。
“因爲,倘若我不再是灼族的大王,那些女子不再種植那些危險而幾乎無法控制的紅綠手,你的毒要怎麼辦?”
“而我也跟你說了,只要我擁有自己的幼子,用它的胎衣裹住我的毒性,我就可以變身成爲真正的人,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是信天的首領,只要你願意,無數雌性信天都會答應跟你產下子嗣!而你又爲何偏偏執着於偷取別人的卵?”
“除了你,我怎能同其他鳥也好,人也好的隨便交/媾?你直到現在還是無法體諒我麼?!”
躍也越說越激動,相互瞪視對方,緊緊相擁。
這纔是一鳥一人的真正淵源,換句話說一個爲了真愛,留在族內當着傀儡大王;一個爲了真愛要吃了自己的孩子變身人魚公主??
趙莘莘覺得實在又雷又感動,趕緊喊停!
“那啥,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你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不過有一點我很確定。那就是山底下幾百只信天應該會很不樂意有這麼多外人蔘觀他們求偶跳舞。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再敘舊如何?”
大王這才與躍分了開來,兩人相互深深看了一眼,然後又頹然放下手臂。
“我倆曾經一起發過毒誓,在沒有找到可以兩全的方法之前絕不見面。今兒見了面,可見我們這一世是再也找不出那兩全之法了。一會兒我送你倆去到山那頭,我們兩人就會找個地方住下,一起自絕。”
大王說着,從衣襟了拿出幾顆種子,“這是紅綠手的種子,我試過種在各種地方,但是都無法存活。這物又兇猛異常,很是危險,每次採摘葉子都需要冒險。倘若能夠種活了該多好?我和躍就能擁有新生!”
他說着就要將這種子灑出去,卻被趙莘莘一把攔住。
“別!只要紅綠手的葉子麼?我有辦法!只要你將它的生長習性和週期告訴我,我來想辦法幫你們種植!如今我只求躍一件事,帶我們離開這個山頭,我還有同伴要尋找。”
趙莘莘抓着紅綠手的種子,信誓旦旦。大王和躍不知怎地竟然信了她。
“好!送你們去對面山頭找人,這有何難?”躍一個打挺就直直面朝上倒在了地上,一隻碩大的信天。
躍安安靜靜地蹲坐在地上,乖乖等着大王、趙莘莘和麟一一坐上他的背部。
“不好,小信天呢??”
趙莘莘直到此刻才發現,一直緊緊跟隨着自己的信天幼子早就不知去向。
“你放心,下面都是信天,它不會有事的。”麟安慰着趙莘莘,拍了拍躍,他感受到後開始啓程!
“在這個山頭兜一圈,讓我再找找它!”
趙莘莘瞪着眼睛,四處搜索只盼着能夠找出小信天的影子,卻仍是失望了,只能讓躍開始往遠山飛去。
小時候趙莘莘當然坐過飛機,就是那種遊樂場露天單人駕駛的玩具,但是哪裡來這麼快的速度,這麼大的風啊!如果不是麟一直抓住她,她早就被風颳下去了。
當來到那羣信天上空時,趙莘莘忍不住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的信天,已經開始一對對單獨活動了,當然還是沒有小信天的身影。
“莘莘,快看!”麟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雙圓滾滾的眼,正是小信天!
此刻它正努力用剛剛長出不久的翎羽舞動着,試圖追上躍的速度,搖搖晃晃地上下顛簸着。
“躍,慢點,讓它也上來!”趙莘莘大聲喊道,伸手去夠小信天,它順勢就從她胳膊上爬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趙莘莘懷裡。
至此,三人,一大鳥,一小鳥,離開了信天集聚地,飛往了另一個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