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糟糟的巷子中,有一片砌起來的水泥池,而這片水泥池裡,堆滿散發着惡臭味道的髒亂垃圾。
兩條黃毛土狗,正圍着一名十二三歲年紀,渾身衣衫襤褸的少年撕咬着,而在一旁,一名五大三粗,滿身橫肉的肥胖婦女,抱着雙臂笑嘻嘻的看着熱鬧,還時不時的叫幾聲:
“大黃二黃,咬死這個和你們搶食吃的小兔崽子,使勁咬。”
“笨啊!你們咬他的大腿,對對對……就是那裡。”
“哎喲,慘……真慘啊!”
“活該,誰讓你和我們家兩條狗搶食吃?這垃圾堆是我們家兩條狗的地盤,你這小叫花子也敢跑過來湊熱鬧?”
“咬他,使勁咬……”
數十米遠的張毅,身軀忍不住哆嗦起來,憤怒的火焰在他胸膛熊熊燃起,腳步徒然邁開,在半途隨手從地上抓起兩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後,全速衝刺過去。
“給我滾開。”
兩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從張毅手中狠狠砸出,其中一塊砸中一隻土狗的背部,另外一塊則砸中另一隻土狗的頭部。
“嗷……”
淒厲的慘叫聲中,被砸中頭部的那隻土狗,身軀轟然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後,便沒了動靜。
張毅衝到渾身被撕咬的傷痕累累的少年面前,蹲在他面前,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看着他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上,還掛着淚珠,張毅那顆心,狠狠的抽搐了幾下。
“小弟弟,你沒事吧?”
張毅抓住對方的手腕,一邊輕聲問道。
男孩倔強的搖了搖頭,儘管眼淚順着面頰滑落,但他卻依舊咬緊牙關,忍着被土狗撕咬出傷口而帶來的疼痛,不願意哭出聲來。
“喂喂喂,你是哪裡冒出來的狗雜種?我的大黃啊!你這個混蛋,你砸死了我的狗,老孃和拼了。”
肥胖潑婦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帶着滿臉的憤怒和兇相,大步奔來後,從張毅後面狠狠砸下。
張毅此刻正在爲男孩把脈,觀察着他身上的傷勢,根本就沒有想到身後的肥胖潑婦,竟然真的會動手。
面對着張毅的男孩,則清楚的看到朝着張毅頭上打來的木棍。
他那枯瘦如柴的身軀,猛地彎下,雙臂抱住張毅的頭部,快速的趴在張毅頭上。
“砰……”
木棍沒有打中張毅,卻狠狠砸在了男孩的頭上。
鮮血。
從男孩髒亂的短髮留下,順着他的面頰滑落。
肥胖潑婦做夢都沒有想到,男孩竟然會選擇替張毅擋住這一棍,看着男孩額頭上流下來的鮮血,她的面色微變,腳步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張毅用力推開男孩,當目光從男孩流血的頭部掃過後,快速轉頭看向身後的肥胖潑婦,還有她手中的那根嬰兒手臂粗的木棍。
“混蛋!”
張毅的眼睛,短短几秒內變得通紅,豁然間站起來後,箭步衝向肥胖潑婦,狠狠一巴掌把她抽倒在地,用力在她滿是脂肪的肥胖身軀上踹了幾腳,這才厲聲喝道:“老子從來不願意打女人,可你tm的還算是人嗎?”
“小畜生,你敢打老孃,你知不知道老孃是誰?”說着,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抓住剛剛掉在地上的木棍,企圖再次打向張毅。
“潑婦,不知悔改。”
張毅躲過她打過來的木棍,一拳擊中在她的頭部,雖然他只用了幾分力氣,但依舊把肥胖潑婦給一拳打暈。
“做人要有人性,你竟然慫恿着家裡的兩條惡狗撕咬一個孩子,簡直就是畜`生不如。”
看着肥婆潑婦癱軟在地上的身軀,張毅轉身走到頭破血流,噙着眼淚的男孩面前,一邊用自己的外套捂住他頭部的傷口,一邊柔聲說道:
“小弟弟,謝謝你。”
男孩搖了搖頭,甚至把張毅捂在他頭上的衣服給推開,用那隻髒兮兮的小手在傷口上抹了幾把,這才轉身走了幾步,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撿起半塊沾染不少泥土的饅頭,在身上擦了擦,裝進衣服兜裡。
張毅靜靜看着男孩的舉動,當看着他把半塊髒饅頭放進兜裡後,內心劇烈一顫,箭步上前,伸手抓住的他胳膊,把自己的外套再次按在他頭上的傷口上,沉聲說道:“把那半塊髒饅頭扔掉,我帶你去吃大魚大肉。”
男孩眼睛裡已經沒有了淚水,但隨着張毅的話,迷惑之色浮現在他眼睛裡,怔怔看着張毅,足足過了十幾秒鐘後,才喃喃道:“爲什麼?”
張毅說道:“就憑你剛剛替我擋了那一棍。”
男孩搖頭說道:“不用了,你剛纔也幫我了,要不然我都快被那兩條狗咬死了。大哥哥,你趕緊走吧!你把這個壞女人打了,等會萬一他的家人來了,就麻煩了。我也要走了。”
張毅認真說道:“小弟弟,我幫你,你還沒有感謝我;你幫我,我還沒有感謝你。更何況,我是一名醫生,你身上有傷,我需要把你帶到醫館治療。”
男孩呆了呆,隨即說道:“大哥哥,謝謝你。我……我沒有錢。”
說着,他的神色一暗,慢慢低下頭。
張毅露出一絲笑容,伸手攔住他的肩膀,朝着醫館方向走去:“大哥哥不跟你要錢,我幫了你,你已經說過謝謝。你幫了我,我還沒有表示感謝。所以呢!我要給你治好身上的傷,還要請你吃飯。”
男孩呆呆的被張毅用胳膊擁着朝前走着,突然,他腳步停下,那張髒兮兮的小臉揚起,疑惑道:“大哥哥,您真是醫生?”
張毅沉默片刻,這才說道:“算是醫生,我在一位前輩的醫館裡學習,你身上的傷勢,我還是能治好的。”
“噗通……”
男孩直挺挺的跪倒在張毅面前,淚水奪眶而出,潔白的牙齒咬了咬下嘴脣,重重對着張毅磕了三個響頭,嗚咽道:“大哥哥,我不要您給我治傷,也不要您請我吃肉,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媽媽。我媽媽都快病死了,我沒錢給她治病。”
張毅愣住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淚流滿面的男孩,心中突然一痛。
“起來再說!”
張毅伸手去拉男孩。
男孩掙開張毅的手,固執的搖了搖頭,一邊用力的給張毅磕頭,一邊嗚咽着說道:“大哥哥,我求求您了,您要是能治好我媽媽,我給您做牛做馬,嗚嗚……”
血?
張毅看着男孩額頭磕地的地方,因爲力量太大,而流出的鮮血,身軀哆嗦了一下,那顆心彷彿被刀子狠狠的刺了一下,心疼的讓他差點流淚。
一把把男孩從地上抓起來,張毅堅定的說道:“我治,我一定治好你媽媽`的病。而且,我不僅要給你媽治病,還會給你治傷,請你吃好吃的。跟我走,我先去給你治傷,等給你治好了,咱們就立即去見你媽媽。”
男孩臉上浮現出狂喜之色,眼淚雖然忍不住的奪眶而出,順着面頰滑落,但他那髒兮兮的小臉上,卻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謝謝哥哥!”
男孩一邊跟着張毅往前走,一邊激動的道謝。
張毅輕輕摸了摸他沒有傷勢的後腦勺,努力的擡起頭,控制着眼淚不讓它從眼眶中流出。
這孩子,他喜歡!
老王酒館。
炊煙裊裊,酒香四溢。
石紋龍帶着五名手下,還有帶路的青年,大步踏進酒館大門。
店鋪夥計李大強帶着燦爛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笑着說道:“歡迎光臨,幾位是在大廳用餐?還是到包廂?”
石紋龍雙眼微眯,聞着酒香味,打量了幾眼大廳,隨即淡淡說道:
“給我個包廂。”
李大強連忙點頭笑道:“幾位請跟我來。
乾淨而典雅的包廂裡,隨着他身邊的那名青年點好菜,看着李大強離開包廂,這才轉頭看着石紋龍問道:“大哥,咱們不是來爲虎哥報仇的嗎?怎麼要在這裡吃飯?”
石紋龍瞟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不急,難道你不覺得,吃完東西再打人,力氣比較足嗎?”
青年一怔,隨即笑道:“對對對,吃飽了打人才有力氣。”
石紋龍身邊另外一名身穿練功服的青年,淡淡說道:“老闆,咱們連夜從京南市趕過來,肚子的確餓的嘰裡咕嚕的!等會吃過飯,他們就不用動手了,讓我來活動活動筋骨吧?這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好活動了。”
石紋龍淡笑道:“如果你有興致,那儘管動手。”
半個小時後。
酒足飯飽的石紋龍七人,紛紛站起身子。
那名身穿練功服的青年扭動了幾下脖子,隨着一陣“嘎嘣”聲響起,伸手把飯桌給掀翻。
滿桌子的盤子碗筷,頓時摔的滿地都是,巨大的聲音,讓經過的李大強面色一變。
“你們幹什麼?”
李大強奔過來後,看着滿地的狼藉,頓時怒喝道。
石紋龍沒有搭理李大強,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來到庭院裡後,冷哼道:“是誰把石紋虎打傷的?讓他給我站出來。否則,今天你們酒樓所有人,都會被打斷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