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隨着乘客不斷下車,張毅也來到下面,看着前後堵成長龍般的車隊,沉思片刻後,張毅便舉步朝着前面大橋走去。
有些人遇到交通事故,唯恐避之不及。
而張毅卻不會,自從他決定到京南市求學,便已經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在醫學界有所建樹,做一位有職業道德的好醫生。
穿過大量人羣,步行三四分鐘後,張毅便已經來到紅鷹潭大橋的橋頭處,而車禍現場就在這裡。
六輛型號不同的轎車和越野車,碎玻璃撒滿一地,其中兩輛車幾乎已經不成樣子,事故車周圍,已經有傷者從這裡出來,但還有人被卡在車裡,痛苦的哀嚎着。地上隨處可見的鮮血,彷彿在訴說着事故現場的悽慘。
高速公路的護欄被撞斷,靠着橋邊行走的張毅,已經看到將近二十米深的大橋下,那條波濤洶涌的大河邊緣,一輛紅色轎車翻落在那裡,距離下面湍急的河水,只有兩米之遙。
“快快,把衣服脫掉,誰有刀子,把衣服撕成布條。這位傷員的傷口太深太長,包紮的傷口沒辦法完全止血。該死……我怎麼就沒有把醫藥箱帶過來。”十幾名傷者身邊,一名戴着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滿臉急切的對着兩名青年大聲叫道。
“老師,他的傷口實在是太嚴重,咱們必須想辦法把他的傷口縫合,否則不可能止住血的。”其中一名青年快速脫掉外套,滿臉苦澀的說道。
楚仲陽做夢都沒有想到,帶着兩名學生去外地開醫學座談會返程的路上,竟然會遇到這種嚴重車禍。
看着眼前傷勢嚴重,再不止血恐怕就會導致失血過多死亡的傷者,他心中痛恨自己爲什麼沒有帶着醫藥箱。
怎麼辦?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傷者,在自己眼皮底下因爲失血過多而死嗎?
“誰有針線?傷者的傷口必須立即縫合,如果再耽誤下去,會有生命危險的。誰有針線啊?”楚仲陽大聲吼道。
周圍圍觀的上百人,一個個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我來!”
從人羣中擠過來的張毅,沉聲說道。
楚仲陽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急促問道:“小兄弟,你有針線?快快,快拿出來。我需要給傷者縫合傷口。”
張毅衝到傷者身邊,搖頭說道:“我沒有針線。”
楚仲陽呆了呆,隨即怒喝道:“你沒針線跑過來湊什麼熱鬧?滾一邊去。”
張毅沒有再搭理楚仲陽,伸手把對方推過來的一隻手掃開,目光落在傷者左大腿上,十幾釐米長的傷口,因爲鋒利之物的撕裂,即便用布料進行過簡單的包紮,但血水浸透布條,依舊往外出血。
張毅的左手按住傷者的左小腿,右手快速抓在傷者的傷口旁,隨着生機液流入到手指,他快速把傷者傷口旁的穴位封死,並且把一絲絲的生機液滲透到傷口處。
“你幹什麼?”
楚仲陽面色大變,怒視着張毅叫道。
張毅冷靜說道:“幫他止血。”
“胡扯,你這年輕人怎麼這麼沒有公德心?他現在傷勢嚴重,你竟然還跑過來搗亂……”楚仲陽怒道,伸手企圖把張毅推開。
張毅再次把他的手擋開,沉聲喝道:“我是在救他,不是搗亂。傷口旁的穴位,我已經封住,最多十幾秒後,他的傷口便不會再流血。”
楚仲陽神情一呆,急促問道:“你能封住他傷口處的穴位?你是……”
張毅說道:“中醫。”
淡淡的夜色中,楚仲陽的目光落在張毅臉上。
這麼年輕的中醫?
他年紀差不多隻有二十歲吧?在中醫方面能有多大的建樹?
這小子!
不會是騙人的吧?
張毅沒工夫再搭理楚仲陽,因爲此時還有其他幾位傷者,傷口都在流血,快速起身後,他迅速把另外幾位傷者傷口旁的穴位全部給封住,這纔來到一位頭破血流,抱着胳膊慘叫的中年婦女身邊。
“阿姨,我幫你看一下。”
那名中年婦女額頭上汗珠和血水混在一起,披頭散髮模樣非常狼狽,強忍着胳膊上傳來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就彷彿看到了救命草一般,眼淚都順着潔白的面頰滑落。
“小兄弟,我的骨頭……骨頭好像斷了,疼……”
張毅雙手抓住中年婦女的胳膊,沒有搭理湊過來的楚仲陽,嚴肅說道:“阿姨,我幫你檢查一下,你忍着點疼痛。”
“你……你能行嗎?”
中年婦女看張毅年輕,語氣中有些不信任。
張毅雙手輕輕撫摸在中年婦女鼓起了的黑紫色胳膊上,手指中流轉的生機液,也緩緩的滲入。
“咦?”
感覺絲絲清涼的氣息,從張毅的手上傳來,疼痛感減輕很多,中年婦女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眼神中流露出驚訝之色。
十幾秒鐘後,張毅擡頭看向中年婦女:“阿姨,你的骨頭的確斷裂,還有嚴重的脫臼現象,我先幫你正骨,至於斷裂的骨頭,只有等到去醫院治療了。”
正骨:乃是用手推、拽、按、捺的等手法,治療骨折,脫臼等疾病。
輕輕的撫摸,在滲透着生機液的時刻,張毅抓着中年婦女胳膊的力道突然增加,用力一拉後,隨着雙手輕微的扭動,然後再猛然一按。
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迅速。
“啊……”
猛然間的巨痛,讓中年婦女慘叫一聲,差點被疼昏過去。
張毅鬆開中年婦女的胳膊,擡頭說道:“阿姨,正骨的疼痛非常短暫,你現在稍微活動一下手臂,感覺一下,還有沒有那麼疼?”
中年婦女扭曲起來的面容逐漸放鬆,氣惱的瞪了眼張毅,將信將疑的緩緩擡起手臂。
“天啊!不……不太疼了。”
簡單的活動幾下,中年婦女驚訝道。
張毅笑道:“因爲你的胳膊不僅是骨折,有一節還有碎裂情況,所以疼痛還是會稍微有點的,不過這點疼痛,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恩恩,是算不得什麼,現在的感覺,比剛剛的疼痛感要減輕一百倍。”中年婦女重重點頭說道,眼神中盡是感激之色。
旁邊的楚仲陽,眼神中流轉着難以置信的神色,看着淡笑的張毅,還有滿臉感激的中年婦女,心中如同掀起了滔天駭浪。
正骨?
這麼厲害的正骨手法?
這年輕人是什麼人?如此年輕,怎麼就擁有這麼厲害的本事?
周圍圍觀的人羣中,也爆發出一陣騷動,議論聲不斷響起:
“太神奇了,這個小兄弟是什麼人?我還以爲只有那些老中醫能夠正骨呢!沒想到這年輕人竟然也會。”
“好厲害,這份本事,恐怕很多中醫都做不到吧?”
“大開眼界啊!這小兄弟的醫術,簡直是神了。”
“……”
張毅彷彿沒有聽到周圍的議論聲,站起身快速來到一輛差點被擠扁,倒翻着的轎車旁,透過車窗,猛然間看到裡面竟然有人,而且駕駛位上那人竟然血流滿面,生死不知。
“傷者被夾在裡面,救人。”
心中想着,他箭步衝到車旁,雙手頃刻間抓住車沿。
“喝……”
一聲暴喝,雙腳蹬地,隨着腰部用力,他的雙臂肌肉都微微隆起,巨大的力道傳遞到雙手之上。
倒翻着的轎車,在他巨大的力量下,緩緩被掀起。
“嘶……”
周圍圍觀的人羣中,傳出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楚仲陽本來打算和張毅交談幾句,可看到張毅竟然靠着一己之力,竟然把倒翻着的轎車掀起來,頓時被震呆在當場。
這力量,如果沒有千斤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把翻倒的轎車掀起來吧?
這……
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怪物?
張毅的面色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起,隨着轎車被掀起來,因爲擔心另一邊的輪胎落地會產生強烈的震動,對車裡的傷者有害,他艱難的轉頭,看着周圍圍觀的衆人大喝道:“都別看着啊!車裡有傷員,過來幫忙。”
周圍被驚呆的衆人,被張毅的爆喝聲驚醒,一個個爭先恐後撲來。
當數十人小心翼翼的把轎車翻過來後,張毅用力拉開車門,伸手抓在傷者血淋淋的左手腕脈搏上。
楚仲陽看到張毅的舉動,雙眼中便爆發出一團精光。
別人或許不明白張毅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但他懂!
張毅親口承認過,他是一名中醫。
而中醫最基本的會診手段,便是把脈。
他,在給傷者把脈!
“傷員情況怎麼樣?”
當楚仲陽看到張毅鬆開傷員的左手腕,便急促的問道。
張毅轉過頭,看着衆人詢問似地眼神,目光最終落在楚仲陽身上,苦澀說道:“脈搏停止跳動,死了應該有幾分鐘了。”
死了?
楚仲陽面色變得格外難看,周圍的衆人也一個個暗暗嘆息。
“小兄弟,我是京南市華師大附屬醫院的外科醫師,楚仲陽,不知道你怎麼稱呼?”秦中陽詢問道。
“張毅。”
張毅隨意的回答一句,便沒有再搭理楚仲陽,他心裡還惦記着橋下那輛轎車裡的人員,所以在衆目睽睽之下,擠出人羣。
此時,高速交警還沒有趕到,恐怕是因爲交通堵塞造成的緣故。
所以!
並沒有人到橋下面去看看那輛車裡的情況。
離開事故現場百米遠後,張毅看着不少人都拿着手機拍照,趁着沒人注意自己,他快速脫掉外套,撕出一塊布條後,以極快的速度矇住自己的臉,便快速朝着高速護欄外衝去。
半分鐘後。
“嘶……”
他的身形已經出現在橋下那輛倒翻着的轎車前,而入目的場面,則讓他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