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之旅:東海風雲卷(上)_1-6 初會龍女

那經理在前頭引路,蘭波和我前後腳走進貴賓室。

這是商會爲洽談大客戶專設的密室,裝飾奢華,用料考究,並有魔法陣運轉防護,絕對禁止外人利用奇術窺視竊聽。室內光線明亮,香氣氤氳,地面上鋪着華麗厚重的西域毛毯。正對門口的紫木椅上,坐着一位身披藍色長袍,頭戴龍紋面具的神秘來客。他全身肌膚被衣服遮住,就連雙手都戴着藍色手套,而那付面具顯然具備迷幻人眼的功能,令他的五官頭髮如罩霧中,即便運足目力也看不清楚,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靜如磐石,脊背挺拔如槍,一股天生的威儀高貴,自然而然散發出來。

蘭波示意那經理退下,笑容可掬地說,“尊貴的客人,我是本店的老闆蘭波.豪森,非常感謝您對豪森商會的信任,抱歉讓您久等了。”

那人目光如電,望着自覺坐到一旁的我,“那這位又是什麼人?”他的聲音也經過幻術變化,似男似女,難以分辨。

我搶着說,“我是商會的高級珠寶顧問和古董鑑定師,請多指教!”

那人冷哼一聲,懶得理會我這號小人物,啪的屈指輕彈,一張寫滿物品名稱的白紙被他準確地彈到蘭波面前,“我需要馬上提取這些物資,不知蘭波先生能否辦到?”

高手!紙質如此輕柔,卻被他以巧勁推送,隔空橫飛數米,不帶一絲煙火氣息,這人的武技深不可測!

蘭波飛快地掃了一眼物資的名稱和數量,心中盤算,爲難地道,“其他東西都好說,但單上所列的地火晶核、魔眼藍草、玄風石三樣本商會存貨不多,您着急要現貨的話,恐怕要加價三成。”

我心中一動,劈手奪過名單,只見清單上面羅列了五六十種物品,有不少是政府嚴控的戰略物資。如果換做其他人,幾乎不可能知道這些物品組合後的真正用途,但我偏偏知道!撇開名單上的魔法晶石不說,其他物品集中起來可以提煉成數種稀缺藥物,而這些藥物並非作用於人類,它們適用的對象是翼龍!

翼龍是大陸上最兇猛的奇獸之一,脅下有翼,野性難馴,能翱翔天空,與猛禽爭鋒。駕馭翼龍的武士,被尊稱爲“龍騎士”,大陸各國皇室或頂級富豪,都以擁有龍騎士護衛爲榮。但因爲翼龍有強烈的地域屬性,棲息地極少等特殊原因,大陸上成建制的龍騎士團僅有三家——死亡森林暗精靈的“幽冥之光”、東海龍人族的“射日”、血色高原紅矮人的“金屬天錘”。翼龍本是野生,一旦人工集體馴養,天長日久,不可避免會出現疾病交叉感染,嚴重時甚至可令翼龍徹底喪失飛翔能力。如何防控病菌傳播,保持翼龍的戰鬥力,是每一個供養龍騎士的組織都要面對的大問題。

儘管莫多克自暴自棄滯留在三級魔法師的水平線上,但他天賦的確超凡,經過多年的探索實踐,他還同時具有幻術師、藥劑師等等超一流的特殊才能,否則當日怎能逃過夢魘殺手的萬里追殺?而我完整地繼承了這些特殊能力。加上莫多克家族深厚的軍事、政治背景,使他可以接觸到許多國家級的絕密資料,包括龍騎士的秘密,現在的我也當然瞭解。製取如此大劑量的藥物,說明對方擁有數目龐大的翼龍羣,而此地又是東海之畔,唯一可能的對象就是……

我的心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仔細凝視那藍袍人,手心冒汗,口乾舌燥,恨不能撲過去揭開他的面具,恍惚中都沒聽清他倆的談話內容。

那藍袍人神識何等敏銳,冷眼一掃,“你這人好生無禮,想死不成?”

我急忙垂下眼簾,正襟危坐,一陣冷冽如刀的殺氣直面撲來,駭得我背流冷汗。

蘭波忙打圓場說,“客人請息怒,小小誤會罷了。剛

才我們議定的條款您還有異議嗎?若是沒有,這批貨物總價應爲三十六億標準晶石。考慮到您的購買額度,本商會給予您特別優惠條款,減免三億貨幣單位。如您選擇一次性付款的結算方式,還可以再減免三億,僅需付足三十億標準晶石。”

那藍袍人低聲道,“蘭波先生,我沒有這麼多現金。用其他珠寶來支付行不行?”

蘭波失聲道,“搞了半天你沒錢?這可是三十億標準晶石啊,有什麼珠寶能值這個價錢?”

那藍袍人低吟咒語,隨手一揮,頓時光芒耀眼,無數珍寶彷彿從天而降,鋪滿了整張毛毯——七八棵高達三米的各色珊瑚,數百顆圓潤奪目的巨型海珠,銳利無匹的劍型海獸牙,極其珍貴的避水銀蛟皮,能起死回生的玄龜元丹……最貴重的則是十餘顆海獸精魄。

在大陸和海洋上,生活着少數強悍絕倫的異獸,據說它們具有上古神獸的血脈,它們天生就能掌控魔法元素,純熟地使用魔法能量,某些成年的王族異獸號稱是半神獸,甚至有超過九級強者的逆天實力。這些異獸體內,生有一種奇異的獸魂精魄,蘊藏着龐大的生命能量,是它們*控魔法元素的關鍵。但只有在異獸活着時將其斬殺,才能完整獲取其精魄。可想而知,要經歷過多少驚心動魄的惡戰,方能蒐集到這麼多海獸精魄。

蘭波縱然天生富貴,但如此巨量的珍寶也是極少見到,要不是我猛踩他一腳,他早就流着口水撲過去了。蘭波被我踩醒,奸商的天性馬上附身,“珊瑚在東海太多了,遍地都是;巨型海珠本來不錯,但幾百顆推向市場的話,價錢就不高了;這幾根獸牙又長又笨重,恐怕除了巨人武士,肯出高價買的不多;這是避水蛟皮嗎?是誰在上面割破了傷痕?首先賣相就不好嘛……”一路點評,一路貶低寶物的價值,最後嘆息總結道,“也只有這批海獸精魄,勉強稱得上精品,可惜不夠純淨啊!”

那藍袍人緊緊抓着椅子的扶手,分明在強忍怒氣,冷冰冰地問道,“不知蘭波先生願意出多少價錢?”

“最多十五億!”

十五億?!果然是無商不黑呀!光是那批海獸精魄,拿到魔法協會拍賣的話,每一顆價值都要超過一億。

那藍袍人冷笑道,“蘭波先生,朱羅港不只你一家商會,索洛斯商行、英尼聯合商社、聯邦之星等都相當有實力。我相信他們的出價絕對更合理。”

“那您自己估價多少?”

“我不想和你囉嗦!就交換剛纔提出的所有物資,外加一百面魔法圓盾,一千支疾風魔法箭。”

“您是要我的命啊!魔法武器是違禁品,有錢都買不到。您能否提出另外的條件?”

那藍袍人霍然起身,我連忙搶在他開口之前喊道,“等一下!其實我有更好的提議,可以讓雙方都接受。”說着連續報出幾種普通的藥物,解釋它們的功用,完全可以代替藍袍人名單上羅列的名貴藥材,治療效果甚至更好。如果他同意更換,至少能節省兩三億的資金。

那藍袍人驚詫莫名地打量着我,“你是藥劑師?你知道我買這批物資的真實目的?”

“不好意思,本人業餘時間兼職做藥劑師和醫師,最擅長治療各種疑難雜症。”我彬彬有禮地回答。其實莫多克鑽研藥物的本意是用來尋歡作樂,他是毒藥、迷幻藥、**、麻藥等方面的專家。

那藍袍人略微沉吟,將信將疑地道,“既然如此我就考考你,看你的水平如何。我有一頭大型寵物,十日前忽然發生輕度腹瀉,面呈青灰色,背部出現多條異常的黑色紋路,肌肉乏力,反應遲鈍,夜裡經常嘶叫不肯休息。你可知道它得了什麼病?如何治癒?”

“它的排泄物是什麼顏色?可有異味?”

“似乎是黑色的!好臭!”

我既然曉得對方說的必是翼龍,再結合典籍中的記載推測,心中已有結論,“你的寵物並非患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你胡說,決不可能!”那藍袍人斷然否認。

“醫書記載,東海中有一種身長數米,頭生毒瘤,身上黑白花紋相間的海蛇。其體內含有奇毒,人獸食之皆死,惟獨……咳咳,那個你的寵物是其天生剋星,食之雖不死,但會出現以上種種症狀,一個月後自然復原如初。”

那藍袍人其實心裡已經信了,“那有什麼方法可以快速解毒嗎?”

“以海膽花、青皮麻藤、雷公根混合,加少量海鹽煮水熬汁,每日早晚各服一劑,三日後蛇毒盡解。”

那藍袍人默默記下,莊重地向我行了一禮,“先前語言中多有冒犯,懇請先生不要怪罪!既然先生如此高明,還請救一救我家中另外幾頭重病纏身的寵物。”說着報出翼龍染病的症狀,滿懷期盼的看着我。

如果蘭波不在現場,我一定義不容辭地告訴他如何救治,樹立我的光輝形象。但我扮演的是誰?是雷曼.莫多克!這傢伙幾時做過無私奉獻的好人好事?我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我不是慈善醫學會的成員,看病是要酬金的。你說的這些病症,一付藥方要一億標準晶石,概不還價!”

“你……!你公開搶錢啊!”那藍袍人氣得發抖,沒想到我會漫天要價。他隨身所帶的珠寶都已經全部拿出,囊中如洗,哪還有價值數億的寶物?他躊躇半響,毅然捲起衣袖,褪下手臂上一枚墨綠色的龍形手鐲,萬分不捨地遞給我,“算你狠!我這枚手鐲是頂級魔法防禦法寶,觸發之後可防禦一切物理攻擊,乃是無價之寶,我暫時抵押給你!等以後我有了錢再贖買回來。”

在他捲起衣袖的剎那,一抹小麥色光滑的肌膚一閃而過,令我險些鼻血長流。我一把搶過手鐲藏好,肚子裡笑得幾欲抽搐,“成交!”

交易談妥,蘭波令手下緊急調撥來各類物資。那藍袍人身懷大型的空間儲物袋,將商會提供的物資一收而光,臨走不忘怒瞪我一眼。

我纔不管蘭波的抗議哀求,順手把海珠啊、元丹啊、精魄啊丟了幾顆進空間戒指,心情好得無以復加。如果我沒有猜錯,那藍袍人極可能是東海龍人族的敖滄月,天下十大美女中的龍女!龍人族是高傲強大的種族,天生神力,自認爲流着神龍血脈,不屑於和其他種族混居,居住之地一般非常偏僻,與世隔絕。他們是天生的戰士,卻不會手工,也不擅長經商,更恥於劫掠他人,結果往往造成龍人族生活窘困,全賴捕殺野生的兇禽異獸生活。他們繁殖能力很弱,族人的數量非常稀少,整個大陸全部加起來都不足萬人。有人預測,龍人族將是幽冥大陸下一個走向滅絕的種族。

敖滄月身爲龍騎士團團長,要維持龍騎士團的正常運作,保證擁有戰力,揹負的壓力定然相當沉重吧!她今日用來交換的珍寶,幾乎都是屠殺強力海獸得到的,獵殺的過程不會輕鬆,或許同伴還會出現傷亡。她也許是合格的團隊領袖,但她顯然不是合格的商人,未曾深悉人心的險惡。如果換成我來談判,最多隻要付出一半的代價,就可以達成交易。

我搖搖頭,把不該有的憐憫驅除出腦海,取出龍形手鐲,放在鼻尖下深深吸一口氣,果然聞到一縷幽幽的女性體香。我敢打賭,光是標明“龍女貼身飾物”這一條,這手鐲起碼拍賣出上億的價格。至於將來龍女想要贖回,那是絕不可能的。旁邊的蘭波不明所以,驚愕看着一臉陶醉的我,牙痛般吐出兩個字,“變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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