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石板日記(上)

X月X日。 沙塵暴

鬍匪之源——他們喜歡這樣稱呼這裡。

據說這是整個南特丹大陸最窮兇極惡的惡棍們的集中營,入眼處除了沙子,還是沙子。

我討厭這兒,非常討厭。看着那些該死的沙子,我甚至開始爲自己曾犯下的那些不可饒恕的罪孽而感到了後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的人們變得更加瘋狂,沒有女人,沒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源,很多的人都瘋狂的奔向了沙漠的深處,也許那裡有傳聞中的綠洲,但我知道他們根本不可能走到那裡——所有的綠洲,都被我們霸佔着,有限的資源不能滿足太多的人的生活所需,所以我們會通過一些特別的手段來維繫着這裡的平衡——屠殺老弱無力的人羣。

每年都會有很多人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消失在我的身旁,而每年都會有一大批的新人被送到這裡,我們這些混跡在此處多年的罪人會在軍隊走後挑選那些最精壯的漢子加入我們。

我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這些被我們吸收加入的惡棍很可能就是將來我們老去後會親手結果掉我們的劊子手,但我們必須這樣做,這樣殘酷的環境,當然要配上這樣殘酷的生存法則,我們並不尊重生命,因爲我們要面對着比這種看似深奧的哲學問題更加嚴酷的難題——生存,是的,生存是懸掛在我們頭頂的一把鋒利的鍘刀。

一隻沙鼠,或是一隻沙蠍對我們來說都是奢侈的一餐。長時間的生活在這樣的絕地,讓我們的身體機能漸漸的習慣瞭如此殘酷的生存環境,我不知應該慶幸還是感到恐懼,有很多時候,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死去,但卻沒有自殺的勇氣。

苟延殘喘是對我最好的寫照。

X月X日。 沙塵暴

綠洲中出產一種矮小的馬駒,它們被我們收爲了坐騎。偶爾有一些本就生存在沙漠中的土著魔獸會襲擊我們,但它們唯一的宿命就是變爲我們身上的簡陋皮甲與肚裡的食物。

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的我們,比魔獸更加的可怕。

有許多人因爲過度的飢餓而把瘋狂的念頭動在了戰馬與同類的身上,但他們都已被我們埋葬在了沙漠中,過不了幾天,他們就會變成一具新鮮的乾屍。

在這裡生存,是沒有女人的。

我不知是誰帶起了頭,這兩年中,每次新送來這裡的囚犯間都會有一些容貌較爲白嫩的年輕男子被他們當作泄慾的工具。

一開始我會爲這種齷齪的勾當而感到噁心。

直到最近我也被分配到了一名男囚,我開始墮落了——因爲我也迷戀上了這種感覺。

儘管他並不漂亮,粗糙乾癟的臉上滿是鬍渣,但我覺得他比我當年在文明世界中上過的所有娘們兒還要有魅力!

女人?讓女人見鬼去吧!

他就是我的寶貝兒,如果有誰敢把心思動到他的身上,我會像處理那些懦夫一樣,把他們埋在沙子裡,讓他們變成乾屍!

X月X日。 晴

以上兩篇日記並不是我寫的,我也是在偶然間纔在一處石堆中翻找到了這一摞石板。

經過分析,我覺得石板上的字跡是由骨頭刻在上面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總之我按照這本日記本——姑且這麼叫它,按照這本日記本的上一任主人的習慣寫下了這篇東西。

至於上一任的那個倒黴鬼,誰知道他是不是爲了那個他自己嘴裡的寶貝兒而變成了沙漠中的木乃伊?

說真的,我不知道自己幹什麼,不過還是讓我們進入正題吧!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爲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好多軍艦將一些即將加入我們或是埋骨沙漠中的惡棍送來。

我們騎着胯下的矮種馬,遠遠的躲在沙漠中,習慣性的等待着軍艦的到來。

每年我都奢望被放逐的囚犯中會有一些個娘們,只不過這種奢侈的想法卻全都被殘酷的現實所粉碎,不過我知道,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做這種白日夢。

但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同,我們等到了整整一百多艘巨大的軍艦,比送我來這兒時的那些玩意兒至少要大上三倍!

龐大的艦隊羣中有二十艘軍艦上裝滿了女人與美酒!

一開始我甚至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或是產生了那種即將回歸死神懷抱的人才會擁有的幻覺,直到後來我看到了那個被分配到自己懷中的風騷娘們兒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哈哈,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軍艦上下來了許多我平時做夢也見不到的大人物,還有許許多多形跡可疑的把全身上下都罩在寬大斗篷中的神秘人,他們與我們的頭兒鬼鬼祟祟的交談了好久。

不過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這裡有美酒,有那些不用花錢就可以讓我上個夠本的大屁股娘們兒!

如果有誰還會說這裡是當年的人間地獄的話,我會第一個衝上砍死他!對我來說,這簡直就是仙境!

當然,除了那些討厭的沙子。

X月X日。 沙塵暴

伴隨這一個多月以來一直陸續不停的出現在這裡的巨大軍艦,我們的日子過得更加的舒服了。

要不是有這種該死的天氣提醒着我還生活在沙漠上,那麼我簡直就要爲自己在這片土地上的幸福生活而感到神魂顛倒。

我吃到了塗抹着奶酪的香噴噴的麪包,得到了足以讓我揮霍的清水,這幾天我就連做夢都會按着身下的娘們兒笑醒!

我們之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起了一條傳言,據說我們即將要被免去所有的罪責,重新返回到文明的人類世界,哈,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看着身邊的女人與美酒,我卻沒有辦法質疑這種原來想都不敢想象的場景。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真的給我機會,讓我可以重返南特丹大陸,我可以向這些該死的沙子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犯罪!

只是今天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一個被放逐到這裡三年的老油條被一名全身上下都罩在斗篷內的神秘人給處死了,而這一切只不過因爲他朝那位神秘人說了句粗口而已。

不過我們沒有人站出去爲他求情,因爲我們的那些頭領都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個老油條被處死,哈,他們不管,我們幹嘛要去管這種閒事?沙漠上的一條人命不比一粒沙子貴重多少!

下午的時候頭領們又和那些大人物還有神秘人登上了一艘軍艦,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偷偷摸摸的在軍艦上談論着一些事情,我感覺他們似乎在預謀着什麼,因爲幾位首領每次從軍艦上回來的時候神色都會有些變化,有時候他們看上去紅光滿面,而有時候他們看上去卻一臉陰沉,不過這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至少我現在擁有女人,美酒,清水以及食物。

X月X日。 又是沙塵暴

快活了這麼久,我都快忘記就是一個被放逐的惡棍的身份了。

天可憐見,我從不知道被放逐在沙漠上竟然可以生活的這麼快樂!

今天,我們得知了一條好消息,那就是我們即將擺脫被放逐者的身份,只要我們做一件事,南特丹大陸上所有人類王國的聯盟就決定重新接納我們,並給與我們平民的身份地位。

但我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因爲這種事而激動的痛哭流涕。

我覺得即使這樣生活在沙漠中也不是什麼壞事,女人,美酒,食物,清水,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奢侈的享受了。

回去文明的世界?那裡的騷娘們兒需要一大把黃澄澄的金幣才能睡上一晚,現在呢?不用任何付出的我就可以得到這種近乎糜爛的貴族生活,我覺得即使一個貴族老爺,每天也會有許多讓他心煩的事,可是我呢?瞧瞧我吧,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睡自己想睡的娘們,吃自己想吃的食物,也許貴族老爺還要反過來羨慕我呢!

哈,我太傻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知道自己這種被放逐的惡棍是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得到這種好處的,即使現在他們沒有說清到底要我們去做一件什麼樣的事情,但我也知道那絕對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

最近這種近乎腐爛的生活讓我原本堅韌的精神受到了腐蝕!天吶,看看前些日子我都寫了一些什麼東西?發誓再也不去犯罪?可能嗎?這不是我大盜威利的作風!我可是可以因爲一句簡單的爭吵就滅掉對方滿門的劊子手!

這個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處,換句話說,現在他們給我們的好處是需要代價的,可是現在的我們擁有什麼?除了自己的一條賤命,我們一無所有。

哈哈,我懂了,那些大人物與神秘人的圖謀就是我們的生命!他們說的好聽,只不過是要我們去幫他們做一件事,可實際上這件事的難度可能會讓我們全部喪命。

美酒,女人,麪包,清水——我們的生命可真夠廉價的。

鬼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想要把我們帶回文明世界,哈,不管那麼多了,反正已經過了這麼久的舒服日子,也已經夠本了。

他們最大的失策就是沒有對我們的坐騎進行管制,只要被我找到機會,我會第一個遠遠的逃離他們,只要能夠離開這片沙漠,我有的是辦法回到南特丹,你們這些被腦袋被精(和諧)液填滿了的大人物做夢也不會想到偉大的大盜威利已經看穿了你們這些膚淺的伎倆吧?

這個,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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