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請注意,還有30分鐘就到達湖南長沙,請旅客們坐好下車的準備,”客車上的售票員帶着職業性的笑容說道,她胸前還斜掛着一張寫着“最優客車服務員”的布幅。
坐在最後一排的是一個白衣黑褲的男子,銀白的頭髮在客車上是最醒目的,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小男孩就盯着他的銀髮看了好幾個小時。
不用多加辨別,這人就是怒風!
他已經從西藏到達了湖南長沙,因身上沒有身份證,他只好擠上了這輛車,而且是花了兩倍的價錢,原來,他都是行走在空無人跡的森林、草原,甚至是沙漠上,爲了避開魔主的耳目,也爲了早點到達目的地,他選擇了一條一路都是人類的路線。
就算是逆輪的執行者也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人,這條規矩在三年前就定了下來。那時,原三界層的執行者爲了完成任務,在人羣擁擠的中心廣場大開殺戮,雖然完成了任務,卻殺了五十多人,這在中國引起了巨大的反響,那個執行者的照片被全國的警察張貼在醒目的位置,什麼地方都有,電視上也一天到晚都是逮捕他的通知。
最要命的是有人舉報他曾經多次進出於逆輪在北京的分公司,爲了殺一禁百,也爲了平息中國人民的憤怒,魔主就將那個犯錯的執行者處死,並扔在了大街上。畏罪自殺的消息一傳開,逆輪才避免了被搜查的危險,那時的逆輪起步不久,市場還沒有完全鞏固。
犯人一死,既平息了中國人民的憤怒,也再次顯示出了魔主的無上權利。
此後,魔主就絕不允許有人在衆目睽睽之下爲了執行任務而殺人,所以怒風知道在這些地方是絕對安全的,但夜晚到來就不一定了,旅途的這幾天,他形成了一個習慣,白天都是靠在車上睡覺,晚上就徹夜不睡,混在酒吧,迪吧,或者是人多的地方。他很討厭人類,但爲了保命,他還是試着去接觸人類。死在他手上的人更多於與他交談的人,一有一句話聽起來不順耳,那對方絕對沒有活着的理由!
“魚兒,還要跑多久?”那個長得像猩猩的人正開着一輛貨車跟在中巴的後面,他開車的技術可謂非常的爛,左搖右晃,街邊的小攤都被他撞翻了好幾個。
一到邊界的關卡,中巴司機就向關卡上的幾個警察招了招手,每年都在這條道路上行駛,司機已經和他們混得不能再熟了,設的關卡根本就不是針對這些熟人,而是後面的貨車。
猩猩男還想衝過去,前方的警察就將哨子吹得賊響,關卡已經放下,猩猩男忙踩向剎車,可能是他力氣太大,可能是這貨車快進回收站了,那剎車一下就被他踩斷。
貨車的速度根本沒有減下來,前面的幾個警察忙避到一邊,猩猩男將方向盤猛地轉了一個方向,貨車打了個急彎就撞在了路邊,四個車輪還興奮地轉動着。
不遠處的一個警察還以爲發生了交通事故,忙衝了過來,瞧着玻璃窗,叫道:“先生,先生,你沒事吧?”
猩猩男一拳就打破玻璃窗,整個人鑽了出來,彎着腰,巨大的手臂彈開扎進大腳指的一片玻璃,他擡起頭,滿臉的濃毛將正走向他的幾個警察嚇得半死,都以爲是碰上了毛怪!
猩猩男抓住最近的一個警察,一口就將他的手臂咬斷,含在嘴裡跳上了貨車頂,躍進了道路邊的草叢裡。
被咬下手臂的警察昏厥在地,他的同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那怪物是什麼東西,只好撥通了急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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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口處,一輛卡車正停在門口,一個戴着鴨舌帽的中年男子正靠在車上抽菸,他看着神風學校裡面,一個穿着紅色石榴花公主裙的少女正站在裡面不遠處,男子已經和她招了好幾次手,那個少女都沒有理他,看樣子,是在等誰,少女長得很惹人憐愛,金黃色的頭髮微卷,側面而視,男子竟然可以看到那捲起的眉毛,他焦急的等待也成了一種不錯的享受。
莎織一直望着學生公寓,希望楚一凡能早點現身,現在是早上八點半,已經是約定的時間了,莎織那兩隻玻璃球般透明清澈的眼睛裡多上了一層暗淡,但隨即被出現在一樓的少年清理得一乾二淨。
楚一凡跑向莎織,說道:“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誤了。”
莎織抿起紅脣,笑道:“剛剛到約定的時間啦。”
“司機呢?”楚一凡問道。
“還沒來吧,”莎織說道。
他們當然不知道,那個司機早在八點就到了,因大門鎖着,只好在外面一直耗着,看到了莎織,本來還以爲她會出來,沒想到就在那裡站着。
三人雖只隔着大門,卻像隔着一個世界。
這時,莎織突然看見校外有一輛卡車,卡車旁邊還有一個男子,她忙走出去,楚一凡也跟了出去。
“喂,你們可真慢啊,等得我都快發瘋了,”男子嚷道。
莎織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剛剛在等人,現在已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上車吧,”男子說着拉開車門跨了進去,他歪過脖子,說道,“前座只能再坐一個人,你們自己考慮一下。”
“他坐前面,”莎織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怎麼行,”楚一凡忙說道,“當然是你嘍。”
“我無所謂的啦,反正我成天和蔬菜大交道,我還是習慣於坐後面,”莎織說道。
“後面肯定不好坐的,還是前面吧,”楚一凡鼓勵道。
……
看着那兩個爲了一個座位而你推我讓的人,男子乾脆關上了車門,他邊拉上玻璃窗,邊說道:“你們兩個這麼合得來,都坐到後面去吧,去後面好好聊聊,這一路可是有四個小時的。”
被男子這麼一說,楚一凡和莎織只好雙雙爬上了後面。
男子將煙捻滅,開動了車子駛向郊外。
此刻,任安正站在圖書館旁邊看着這一切,防禦光罩的開閉都掌握在他手裡,如果他不關掉防禦光罩,那楚一凡、莎織和司機還滿站在那裡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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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街邊那些破舊的房子,看着街邊滿身襤褸的人,看着街邊時不時出現的破墳敗墓,莎織的心一下跌落谷底,她從來沒有從神風學校出來過,這是第一次,她從來沒有想過外面的世界竟然是這麼的落後,甚至可以用野蠻來形容。
她落寞地看着車外的風景,問道:“你生活的世界就是這樣子的嗎?”
“嗯,很久沒有出來了,還是和原來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年,我真的還不敢想象,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楚一凡輕笑着說道,“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差很多。”
莎織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因爲腦子裡輸入的對於城市的概念是人與人之間交流與生活的區域,而且腦海裡還有很多美麗的畫面,每個國家的都有,我充電的時候就經常夢到那些,我真的不知道學校外面的世界是這個樣子的。”
楚一凡眺望着遠方的天空,說道:“我常常看着天空,幻想自己可以飛起來,離開這個城市,但又墜落在現實裡。”
“小茹也是神風縣的嗎?”莎織問道。
“不是,”楚一凡頓了頓,說道,“真的哦,我還沒有問過她是哪裡的,她有提過自己的爸爸是逆輪的創始人,但逆輪是什麼東西啊?”
莎織搖了搖頭,說道:“我腦中裡沒有關於逆輪的資料,等什麼時候有空,我叫任爸爸輸入進去吧,那時候就可以告訴你了。”
“你爲什麼會是機器人?”楚一凡突然問道。
莎織神情有點暗淡,她收回目光,說道:“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我希望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知道嗎,一凡,我希望像一個正常的人類一樣,可以有各種各樣的感覺,可以去恨,可以去愛。”
一聽那“愛”字,楚一凡的臉不覺有點發熱,司空小茹的話語還縈繞在耳邊,他乾咳了兩聲,說道:“我覺得你和正常人沒有區別,有時候比他們還好呢!”
“有時候,”莎織嘆着氣,說道,“我對於任何事情的反應都是以程序設計的爲標準,我只是負責將程序表現出來而已。”
“不要再說那些話啦,既然出來了就要開心一點,”楚一凡說着指着外面的風景,說道,“出了和政縣的邊界,外面就完全不一樣了,你瞧,那山多綠,那水多清澈,看,那邊那邊,還有一個女孩?”楚一凡正說着,眼裡的那個淡藍色花裳少女不見了,他忙探出頭一直尋找,也沒有看到剛剛在水面行走的女孩。
他嘟喃道:“奇怪了,難道是水鬼?”
莎織看着車外的風景,笑了笑,說道:“區別真的很大,一出和政縣,完全不一樣了,感覺就像是兩個世界哦,”莎織說着看了眼楚一凡,見他有點心不在焉,頭還直往窗外看,就問道,“看什麼呢?”
楚一凡將道路旁邊那河從遠處一直看到車子不能及的地方,他伸回脖子,說道:“沒有啦,眼睛花了。”
“你喜歡吃什麼菜,我們等下多買一些,”莎織笑着說道,眼裡滿是期待。
楚一凡思酌了片刻,興奮地說道:“大白菜,小時候就喜歡這個,弄成酸辣的最好!”
“那好辦啦,晚上就讓你吃到,”莎織眯眼說道。
車外的風景的確不錯,而在他們視線不能及的車頂上,一個淡藍色花裳的少女正坐在那裡傾聽着他們的對話,她閉着眼睛搜尋車內的生命跡象,從仙唸的探測得出的結果很出乎她的意料,竟然只有兩個生命?!
一個在前面開車,一個坐在她的正下方,但她明明聽到還有一個聲音是從偏離她不到半米的地方發出的,聽聲音,應該是一個小女孩纔對!而且聖忌劍根本就沒有半點的躁動跡象!
從離開小仙界那天開始,她就非常依賴於仙念和聖忌劍,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絕不會相信這兩樣東西欺騙了她!
她坐在車頂一直很難想清楚其中的緣由,先前在神風學校已經出錯一次,總不可能說仙念出了問題?
她馬上否決了這種可能,唯一獲得答案的辦法就是下去探個明白!
想罷,她走到車尾,手抓着邊緣滑了下去,一輕蕩,整個人就跳進了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