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萌萌說要送我們回家,我拒絕了她,“我就想一家人回去。”我說,小然的手抓得我緊緊的。
“你等我一下,我去和她說點事情。”我輕輕拍打了一下小然在我胳膊上的手。她鬆開了。
“麻煩你幫我扶她一下。”我對救護車駕駛員說,隨即對張萌萌道:“我們到邊上去,我給你講一件事情。”
“秦處長,您說吧。”離開小然他們幾步後我站住了,張萌萌對我說道。
“今後任何人問到你今天行兇的那個人的情況的時候希望你都說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他。好嗎?”我沒有轉圈子,直接地對她說道。
“爲什麼?這不是事實!”她驚訝地道。
“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那天來鬧事的那個叫王大才的人可能有國家安全局的背景,警方的意思是要我們不要把這件事情說穿。”我隨即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說詞。
“那麼素質差的人會和國家安全局有關係?”她顯然不相信。
“你都這樣認爲了,那麼其他的人都不會相信了。這說明人家掩飾得很高明。”我說,心裡暗暗地覺得很好笑。
“這樣啊。好吧,我知道了。”她點頭道,滿臉的嚴肅。
“你回去吧,有事情我打電話給醫院。”救護車在我家樓下停下後我對駕駛員說。
“秦處長,我把電話給你,晚上有事情的話我隨時開車過來。”駕駛員說。
我很感動,現在,我才真正地體會到被人尊重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了,“謝謝!太感謝了。”我一邊說着一邊去記他的電話。我知道,有時候接受也是一種對他人的尊重。 救護車開走了,“來,我扶你。”我對小然說。
“我的頭好昏,你揹我。”小然嬌聲地道。
“媽媽,我也要爸爸背。”兒子在旁邊說。
“媽媽生病了,你別搗亂。”我去瞪了兒子一眼。
“我瞌睡來了,走不動了。”兒子過來拉住了我的胳膊。
“好吧,我背媽媽。然後抱你。”我意氣風發地道。
上樓,開始還輕鬆,但是慢慢地,我開始喘息起來,實在堅持不住了,將孩子放了下來,“兒子,你自己走,爸爸實在太累了。”我一邊喘氣一邊說道。
“爸爸,鑰匙給我,我去開門。”兒子將手朝我伸了過來。
“好,兒子真乖。”我摸出鑰匙朝兒子遞了過去。
“爸爸,你現在怎麼這麼衰啊?”兒子接過鑰匙後多我說道。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爸爸今天不是也受了傷嗎?”我苦笑道,頓時才覺得自己的肩膀處鑽心地痛。
兒子“啪啪啪”地朝樓梯上面跑去,我忍住疼痛揹着小然慢慢上行。“老公,我被縫了多少針啊?”小然在問我。
“二十針。”我說,粗聲地喘氣。
“今後肯定會變得很醜。”她說。
“不會的,我一直都會覺得你很漂亮。”我沒有覺得自己就的話很酸。
“今後我要留劉海。”她說。
“好,留劉海。”我說,再也走不動了,我的肩膀痛極了,還有,昨天晚上消耗太大。
“你還是在乎我臉上的疤。”她說。
我真的走不動了,“哎喲!”我即刻大叫了一聲。
“哎呀!你也受傷了的啊。快,快放我下來!”她急忙地道。
我只能放她下來,然後不住地喘氣,而且想要嘔吐。
“我慢慢走上去。”小然在說。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我的喉嚨幹得像已經沒有了水分的毛巾。我不住地吞嚥,希望自己的喉嚨能夠得到溼潤。但是不行,我虛弱地坐了下去。
我的手機在響,我不想去將它拿出來。
“接電話啊?”小然在叫我。
我連連擺手,同時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想告訴她我說不出話來了。
“兒子,給你爸爸倒點水下來!”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兒子真的很乖,他端了兩杯水下來,小然一杯,還有我一杯。
水,我喝下了,如飲甘露。“兒子,爸爸謝謝你。”
“你們兩個,像沙漠裡面的人一樣。”兒子說。
在幽暗的樓道里面,我和小然對望了一眼
,頓時都笑了起來。
“快看看你剛纔那個電話。”小然對我說,“萬一是你的領導打來的呢?”
我想也是,剛纔值班醫生不是說過嶽院長親自打電話給他了嗎?現在,我倒是覺得嶽院長不是一個那麼虛僞的人了,因爲他如果虛僞的話,肯定應該直接給我打電話的,即使我心情再不好也應該那樣做,這是領導的常用伎倆。但是,他沒有。
拿出電話,我去翻看未接電話,頓時怔住了,上面顯示的是:夏。這是我存的夏小蘭的電話!
“是誰啊?”小然在問。
“是嶽院長。”我慌忙地道。
“那你趕快回過去啊?”小然說。
“我們先回家再說。”我急忙講電話放到自己的褲子口袋裡面,然後過去扶住她。
“真好,要是我們老了的時候仍然像這樣就好了。”小然嘆息着說。
“會的,一定會的。”我柔聲地對她說道。
回家後將小然直接扶到了牀上。“還痛嗎?”我問她道,同時去撫摸着她的秀髮。
“痛。”她說。
“我親親你。親你頭上的紗布。”我笑道。
“你就酸吧。”她展顏笑道。
“別動。”我認真地說,真的俯下身去親了她額角的紗布一下,輕輕的。
“老公,你真好。”她說,聲音如泣如訴。
“別哭啊,謹防傷口崩裂了。”我急忙地道。
“嗯。”她點頭,眼角處全是淚水。
“乖啊,睡一覺就好了。”我去將她眼角處的淚水拭去。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不管我啊?”兒子忽然出現在臥室的門口處,他不滿地道。
“兒子今天就交給你了。”小然說,隨即閉上了眼睛。我看着她,感覺到她的臉上帶着的是幸福的笑容。
“走,爸爸帶你去洗臉洗腳。”我過去將兒子抱了起來。
“爸爸,我不想睡。”兒子卻對我說道。
我看着他,問道:“爲什麼啊?”
“我怕媽媽會死去。”兒子說,嘴巴一癟,頓時開始哭了起來。
小然在哭,哭得“嚶嚶”的。
“兒子,你看,你把媽媽逗哭了。媽媽好好的,怎麼會死呢?”我責怪孩子道,隨即將臥室的門拉了過來。
給兒子洗完了臉和腳,然後將他抱到了牀上。“兒子,乖啊,快睡覺,爸爸明天一早去給你買包子。”我撫摸着他的頭說。
“爸爸。”他在叫我。
“嗯。”我應答了一聲。
“媽媽真的不會死嗎?”他問道。
“怎麼會呢?媽媽好好的。明天早上我還要給他磨豆漿呢。”我說。頓時想起還沒有泡黃豆。
“爸爸,那我睡覺了。”兒子終於放心了。他閉上了眼睛。我看着他的模樣,頓時有一種想要去親吻他的衝動。
現在,我覺得真的是太累了,終於知道了身心俱疲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將黃豆泡好了後拿出手機給夏小蘭發了一條短信:家裡出事情了,改天吧。隨即將那個未接電話刪除了。這一刻,我在心裡開始痛恨起自己來了。
我的肩膀處火辣辣地疼痛,我坐在沙發上面不住地、痛苦地呻吟。
手機在響。這個夏小蘭,真不懂事!我忽然憤怒了,不想去接電話。因爲我不知道臥室裡面的小然是否真的睡着了。而且,我現在已經決定,我將不會再去和她們往來。包括杜楠。
電話不停地在響,我煩躁地去拿起它,卻發現上面的號碼並不熟悉,難道這是夏小蘭的新號碼?我對她說過的,讓她今天去買一個手機。
“喂。”我只能接聽,但是我給了對方一個極不耐煩的聲音。
“秦處長,我是王大才啊。”電話裡面在說,我聽到果然是他的聲音。
“這麼晚了,你打電話來幹什麼?”我冷冷地道。
“秦處長,我正在你家的樓下。我現在可不可以上你家來?”他的語氣非常地謙恭
“什麼事情啊?這麼晚了,我不舒服得很,我愛人也受傷很嚴重,如果有急事的話你就在電話上講吧,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我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因爲別人畢竟在自己家的樓下。而且,他既然找到了這
裡,肯定應該是問過了五哥。
“正因爲這樣,我纔想立即來看您。剛纔我到醫院去了,湯啊哦是我您和嫂子回家了。所以我就跟了過來。”他說。
“你可真夠煩人的。來吧,知道我住幾樓嗎?”我無可奈何。
“不知道呢,我只是問了您住的哪一棟樓。”他說。
“你問的是五哥吧?你上來吧,快點啊,我真的很累了。”我說道,隨即告訴了他我的樓層和房門號。
幾分鐘後聽到有人敲門。我疲憊地過去將房門打開。“秦處長,對不起,這麼晚了還來打攪您。”門口處出現了王大才,他的身後還有兩個人。模樣看不大清楚,因爲他們比較靠後。
“進來吧。”我說,隨即轉身。
“把東西拿進去,然後在下邊等我。”王大才對他身後的人說道。
“好的,老闆。”我即刻看見了兩個人進了屋。黑西裝,還戴着墨鏡。他們的手上都提着兩個口袋。
“你搞什麼名堂?”我不悅地地問道。
“你們下去。”他轉身對那兩人道,隨即把我家的門關上了。
“你們像黑社會似的,幸好我老婆睡着了,不然你們會嚇壞她的。”我苦笑道。
王大才訕笑道:“這不是你們剛剛纔出了事情嗎?我自己也得注意安全不是?”
“人都已經被抓起來了,你還會有什麼安全問題?”我苦笑道。
“他們的人可不止一個啊。”他解釋道,“秦處長,這件事情給你們一家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我心裡實在感到歉意,同時呢,我很感謝您沒有說出我和那個人的關係來。不然的話這次我非得坐牢不可。”
“那倒不一定,你不是有很多人幫你嗎?”我淡淡地一笑。
“幫,也得有限度的啊。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您這裡,您幫了我,其他的人才好幫了。”他說。
“別說這個了,你講吧,什麼事情?我疲倦得很,而且我也受了傷,現在肩膀痛得厲害。”我隨即說道。
“沒事了,我就是來感謝您。秦處長,我打攪您了。”他站了起來準備離開。“等等。”我叫住了他,指了指那幾個袋子,“裡面都是什麼?”
“我的一點心意。”他笑着說。
“不要這樣。你那麼有錢,幹嘛當初不把你請的那幾個人安撫好呢?我發現你這人還真是奇怪,在我身上你倒是捨得花錢,但是對其他的人你卻一毛不拔,甚至還叫人去打人家。我還真是搞不懂你。”我看着他說道,有一種諷刺他的意味。
“那些人,也就是社會上的混混罷了,不老實的話我就會修理他們的。秦處長,您放心,這個人傷害了您和嫂子,我絕對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他似乎沒有聽出我話中的意思。
“你們之間扯皮,結果受傷的是我。這都是什麼事兒啊?我勸你一句話啊,這冤家宜解不宜結,你還是別把事情做絕了。”說實話,我有些擔心。
“您放心,他永遠也不會再來找您的麻煩了。”他說,我清楚地看見他眼神中閃現過一絲狠毒之色。
“不要亂來。”我再次地警告他。
“秦處長,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規矩。這些事情您就不要管了。再見了,打攪了。”他說着便從我家裡走了出去。
剛纔我看了看那幾個袋子,只見包裝上的文字和圖樣是什麼燕窩、麥粉之類的,所以也就沒有讓他帶走。畢竟別人來看我也是一片好心。
我不想去收拾它們,因爲我的肩膀在鑽心地痛,而且我還非常地想睡覺。
小然似乎已經睡着了,我去到她身邊躺下,輕輕地撫摸她那綁有紗帶的頭,內心慚愧萬分。
“剛纔誰來了?”小然在說話,她在問我。
“你怎麼不睡啊?”我問道。
“我睡不着,心裡害怕。”她說。
“你那麼勇敢,今天看到那個歹徒的時候竟然比我的膽子都還大。怎麼現在反而地害怕了?”我笑着問她道。
“那時候我什麼也沒有想,就是害怕他傷害到你。這個家裡可以沒有我,但是絕對不能沒有你。”她說。
我大爲感動,伸出手去將她擁入到自己的懷裡,“你這個傻女人啊……”
“就這樣抱着我,我想睡覺了。”她在我懷裡柔柔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