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與秦華強見了短短的一面,隨即在很短的時間裡面破獲了兩起復雜的案件。這讓他在心裡對老爺子敬佩萬分。
“寶刀未老。”百里南聽了彙報後嘆息道。不過,費志雄沒有在百里南面前提及死者與秦勉的關係,也沒有說起自己在老人面前說過那件事情。
“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想讓他來我們刑警隊任顧問。”費志雄試探地說。
“他不會來的。我曾經請過他,但是被他拒絕了。算啦,別去煩他了,讓他好好安度晚年吧。”百里南嘆息着說。
“可惜了。”費志雄也嘆息。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百里南淡淡地道。
“是啊。”費志雄也感嘆。
“下次你應該去問一下他最近在研究什麼案子。”百里南說。
第二次與老人得會面顯得很無趣。無論費志雄說什麼老人都不接話。
“您最近在研究什麼案子呢?”費志雄問道。
“老朽之人,又是被公安系統開除的人,我還會去研究什麼案子呢?”老人終於說話了。
“我聽百里書記講過您以前的事蹟。我心裡對您真是仰慕萬分呢。”費志雄說。
“他給你講了哪幾個案子?”老人問道,看似無意。
“就那兩起殺人案。當時您兒子也在場的。”於是,費志雄講起了那兩件案子。
“那個案件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不說的話我還差點忘記了。”老人得神色再次變得淡淡起來。
費志雄詫異地看着他。
老人忽然地站了起來,“我走了。你付茶錢。”
看着老人離去的身影,費志雄很是疑惑。他當然不會相信老人的話了,因爲那樣的案子是不會讓一個人輕易地忘記的。
很明顯,他是在防範自己。不,準確地講,他防範的是百里南。
他爲什麼要防範百里南?難道他和自己一樣也在暗中調查他?費志雄似乎猛然地明白了。
那麼,要如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呢?
回到市裡後費志雄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秦勉喝酒。他想從秦勉那裡瞭解到老人的性格,還有老人其它方面的東西。
老人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有着高度職業道德的老警察。這是費志雄得出的結論。所以,他認爲自己接下來最關鍵的就是要得到對方的信任。而要得到他的信任就必須要撇清自己與百里南的關心。雖然這有些危險,但是他卻認爲這很值得。他唯一需要下的賭注就是——老人與百里南沒有更深入的關係。
“你認爲他是一個閒得下來的人嗎?”百里南聽了第二次彙報後問費志雄道。
費志雄默然。
“算啦。我們還有那麼多大事情要做,別去理會他了。五弟,你是刑警隊隊長,要加強自己的業務能力的培養,不要老是想到去找別人幫忙。那個人確實有
些本事,只不過性格太孤傲了。算啦,你今後不要再和他聯繫了。”百里南說。
“是。”費志雄答應得很堅決。
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去與老人聯繫。
這些情況百里南當然知道,他對費志雄的表現很滿意。
不過,百里南不知道的是,費志雄又一個特別要好的同學,他就在秦勉家鄉的公安局裡面工作,這個人在時時地向費志雄提供老人的活動情況。
市郊區外邊小鎮的一處露天茶館,老人正在獨自喝茶。
一個農民模樣的漢子朝老人走了過去,“可以坐嗎?”
“你是誰?”老人冷冷地問。
“過路的,口渴了。”費志雄回答,聲音嘶啞。
“你不是普通人。”老人沒有看他。
“爲什麼?”費志雄案子驚訝,因爲他對自己的化裝術很有信心。現在的他,完全沒有了自己本來的模樣,聲音也完全地改變了。
“如果你真的是一位農民,如果你僅僅是因爲口渴了,你不會問我,也不會在我說了話之後反問我爲什麼。”老人說,聲音依然很冷。
“哈哈!佩服!”費志雄大笑,“在下費志雄。”
“想不到堂堂的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隊隊長竟然對我這個退休老頭這麼感興趣。”老人的聲音更冷了。
“我代表的是我自己。我想幫助您。”他真誠地說。
“哦?”老人說,驚訝的語氣,但是臉上卻波瀾不驚。
“我知道您暫時不會相信我。因爲百里南。”費志雄決定實話直說。他覺得,這樣的方式可能更有效。在聰明人面前最好不要耍花招。
老頭猛然地去看着他。費志雄即刻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在朝自己襲來。老人得眼神如利刃般地可怕。他沒有退縮,沒有迴避對方的眼神,“我是您兒子的朋友。我想幫助他。”費志雄看着對方的眼睛,真誠地說道,“我不想您的兒子一步步走向深淵。但是我現在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他,所以想來找您想想辦法。”
老人得眼神緩緩地在變得溫暖。
“不管您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不是您認爲的那樣的人。我知道您一直在調查百里南,其實我和您一樣。我是一名警察,我的血液裡面流淌的是警察的道德,正義的力量。”費志雄繼續地說,眼睛清澈如水。
“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老人收回了他的目光,端起茶杯淺淺一酌。
“我是受命打入到百里南身邊的那個人。這件事情我不能給您提供任何的依據。因爲我們有紀律。現在,我覺得自己必須相信您,因爲我也同樣需要您的幫助。”費志雄真誠地說。
“你查到了什麼?”老人在問。
費志雄嘆息,“百里南很狡猾,明明很多事情和他有關係,但是卻找不到任何的證據。他那麼信任我,但是很多事情
卻從來不讓我參與。他最信任的人是賀加貝。我們市所有的黑社會組織都與他有關係,但我沒有任何的證據。前些日子,我查到了姓方的一些問題,而那姓方的卻正好打架傷人,上面正準備藉此機會抓住他以便打開缺口,然而,百里南卻先動了一步,他把這個人弄到國外去了。”
“賀加貝呢?他那裡應該有很多的證據的。”老人淡淡地問道。
“賀加貝這個人很不一般,他做事情乾淨利落,從來不給別人留下任何的把柄和證據。”費志雄苦笑道。
“有一點我很不理解,百里南這個人職務都那麼高了,你說他爲什麼要那樣做啊?”老人沒說話,費志雄又問道。
“控制慾。”老人說,“百里南小的時候家裡很困難,他父親早逝,母親獨自把他養大。他母親當年爲了他,曾經去與好幾個男人睡覺,目的就是爲了得到給孩子上學的錢,還有就是爲了讓孩子每個月能夠吃上幾頓肉。那一切百里南都是知道的,但是他從來不說,也完全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但是,他心中出人頭地、不惜一切手段的想法卻早已經根深蒂固。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他當上了那麼大的領導,但是他內心裡面對社會的仇視心理依然存在。在他的心中,什麼東西都是假的,唯有權力,唯有對他人的控制纔可以讓他體會到做人的樂趣。”
“您的意思是說,包括黑社會控制的毒品,也是他操控的一部分?”費志雄問道,“唯有毒品可以控制別人。一個人被毒品控制後會變得身不由己,完全聽從別人的使喚。這也是百里南最想要的東西,是嗎?”
老人在點頭,“是的,但不完全是這樣。除了毒品之外,還有權力與金錢。”
“我明白了。”費志雄嘆息道,“您的兒子也正在被他控制。”
“他控制我兒子的目的是爲了控制我。”老人嘆息道。
“您就將發現了他什麼問題?”費志雄問。
老人猛然地看着他,眼神裡面再次發出利刃般的光芒。
“也許我可以幫您。我現在是刑警隊隊長,可以給您提供一些幫助。”費志雄真誠地說。
老人的目光又一次變得柔和了起來,他在搖頭,“我不需要你的幫助。即使我可以信任你,但是我不能信任你的那些部下。”
“我的部下里面有幾個可以信任的人。”費志雄真誠地說,“我不希望您的兒子就這樣墮落下去。”
“由他去吧。一個人到了某個地步,最主要的是怪他自己。現在,百里南把他當成了一枚棋子,如果我們在我兒子的身上做了過多的事情的話,會引起百里南的警覺的。”老人嘆息着說。
“您是一名讓人敬佩的公安。”費志雄道,眼睛已經溼潤了。現在,他很感動,因爲老人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
“你儘量幫助他吧,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老人嘆息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