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賀加貝出事情,公安部都來人了。你想想,這正常嗎?賀加貝是什麼人?百里南的結拜兄弟!而且,公安部的人來了後直接就接管了這件案子。你想過沒有?既然賀加貝是自殺,用得着這樣興師動衆嗎?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她低聲地說。
“是這樣嗎?”我淡淡地道,“百里南這個人很不簡單的,而且他還有後臺。據說上次就有人動他了,結果怎麼樣?反而還升了官。”
“這次他可能在劫難逃了。”她說。
“你父親告訴你的?”我忽然地問道。這一刻,我猛然地想起她剛纔所說的那句話來——“以前我也不理解我的父母。”
她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微微地點了點頭。“本來我準備按照你上次對我說的那樣,趁最近一段時間生意不好的情況將酒樓裝修一下的。結果,前幾天我父親來找到了我。”
她說到這裡卻不再往下說了。我看着她,低聲地問道:“他讓你放棄酒樓?”
她點頭,“是的。可是,酒樓裡面涉及到賀加貝的股份,所以我開始沒有同意。後來我父親告訴了我這個情況,他對我說:‘這次百里南可能要出事情了,賀加貝是他的結拜兄弟。而賀加貝是本市最大黑社會組織的老大。所以,加貝大酒店可能會被政府沒收。’”
“看來你父親也是迫不得已才告訴你這樣的情況的啊。”我嘆息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反正經營的資金都在我手裡。資產本來就不是我的。撒腿跑唄。”她笑着說。
“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做。”我看着她說道,“你想想,如果加貝大酒店真的要被政府沒收的話,裡面的資產情況肯定會被搞清楚的。關鍵的是這件事情是公安部來人在調查,搞不好會因此牽連到你父親的。哦,我不是說賀加貝,我是說你手上的那些錢。”
她臉上的笑頓時收斂了回去,“你說得對。不過我的那部分股份總不應該被政府沒收吧?我可是合法經營。”
我頓時笑了起來,“道理是這樣。不過,最關鍵的是,你父親是市長。所以,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不能太貪,留住自己的股份就行了。對了,其實你可以繼續經營下去的。因爲即使政府沒收了加貝大酒店的話,你也可以繼續租用或者通過政府拍賣獲得旋轉酒樓的經營權或者所有權啊?”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她頓時高興了起來。
“主要是你總覺得自己和賀加貝是合夥人,所以老是想到自己會被牽連。但是,你沒有想到你還有一個身份。你可是市長的千金啊。且不說他們會照顧你什麼,但至少會獲得公平的待遇吧?這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我笑道。
“可是,我還是不想靠我父親。我不能原諒他。”她黯然地說。
我很
詫異,因爲我覺得她今天在對待這件事情的上面前後是矛盾的,“爲什麼?”所以,我問她道。
“我說我可以理解他,但是卻不能原諒他。”她說。
我似乎明白了,她理解的是他父親的情感歸屬,但是不能原諒的是他父親採用的方式。也許是這樣。我只能猜測,因爲我暫時不能夠問她。老闆上菜來了。
老闆給我們做了五道菜。看上去倒是很不錯。
“有酒嗎?”我問道。
“有。有瓶裝酒,還有我自己泡的枸杞酒。”他回答。
“枸杞酒吧。來三兩。”我說。老闆歡快地答應着離開了。
“怎麼只要三兩?”花蕊問我道。
“我喝二兩,你喝一兩。然後再趕路。”我說。
她卻在搖頭,“不,今天別走了。明天天亮了再出發。安全些。”
“好吧。”我說,心想這不是什麼大事情,隨她便好啦。
還別說,這家小店的菜的味道還真不錯。至少沒放那麼多的味精。所以,別有一番風味。
“來,爲了我們的修煉,乾杯。”我舉杯對她道。
“乾杯。”她朝我嫣然一笑。我的心隨之一顫。急忙地去喝酒,卻禁不住地嗆咳了起來。心顫讓我將部分酒喝到了氣管裡面去了。
“慢點喝啊。”花蕊在說,同時在拍打我的後背。
“太餓了。”終於咳嗽結束了,我掩飾地說道。
“我又不會和你搶。你着急什麼?”她再次嫣然地笑。我看了她一眼後急忙移開自己的眼神。我很痛苦。
“秦勉,謝謝你。”一會兒過後她舉杯對我道。
“你謝我幹什麼?該說感謝的應該是我。”我說。
“我最近的心情也一直不好。謝謝你叫我出來。”她說,神情忽然變得黯然起來。
“因爲你父親?”我試探着問道。
她點頭。“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海南的時候你告訴我的話嗎?就是關於我父母的。回來後我找人去調查了一下。”
我心裡頓時一動,隨即問道:“結果怎麼樣?”
“其實這件事情是根本無法調查的。”她說,“因爲別人不可能去問我的父親,不敢去問。而我母親也不會說什麼的。後來,我直接找到了我母親現在的丈夫,我給了他一筆錢,條件是要他講出當年的事情。”
我沒有再去問她,因爲我知道她會繼續講下去的。
“再叫點酒來吧。”她卻說道。
我點頭,離開桌子直接去到老闆那裡。我不想讓老闆過來打攪我們。
我和她繼續喝酒。
她繼續在說她父母的事情。“情況和你分享的差不多。我母親現在的丈夫其實也只是懷疑。不過,當年他畢竟做了對不起我父親
的事情,所以他不敢多說什麼。不過,他對我說了一個情況,就是他曾經遭受到一個人的威脅,那個人告訴他,如果有一天他對我母親不好的話,結局會很慘。他的懷疑也是因此而來。”
我點頭,“然後呢?”
“我直接去找到了我父親。”她說。
“你父親怎麼說?”我問道。
“開始的時候我父親對我大發脾氣。後來,他告訴了我實情。”她黯然地道。
我不再問她,我在等候她的下文。
“我母親早就有了外遇。”她說道,“我父親告訴我說,當他們分居兩地的時候我母親就和當地的一個人好上了。父親知道後並沒有聲張,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因爲他是官員,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人。而我母親卻什麼都不知道,她以爲我父親一直瞞在鼓裡。父親和母親後來生活在一起之後,母親就和那個人斷絕了關係。但是我父親卻開始了他的計劃。他的計劃和你分析的差不多。他設計讓自己的駕駛員和我母親好上了。後來的情況你都知道了。”
她開始在流淚。
我終於明白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理解和不可原諒。
我在心裡嘆息:我們男人不都一樣嗎?最不可原諒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出軌,即使她後來改正了。而我卻似乎還有些不大一樣。因爲我已經不再是好人。
“秦勉,你說,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啊?”我正在心裡嘆息間卻聽到她忽然地在問我道。
“是啊。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呢?”我也說。
“所以,我不想再做那件事情了。你曾經說得對,我應該走出去。我想好了,我要出國去,出去讀書、旅遊。作爲人,來到這個世界很不容易,我們的出現不但是一種偶然,更是一種奇蹟。所以,我決定去把這個世界看完,也不枉我來到這個世界一趟。”她說,獨自在喝酒。
我也喝酒,情緒卻猛然地激動了起來,因爲她的話說到了我心裡。“從精子和卵子相遇的那一秒,就意味着一個生命即將誕生,從千萬精子中脫穎而出,成爲狡狡者,是何其的幸運?所以,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真是一種偶然和奇蹟。花蕊,你說的很對。可惜的是,我,可能沒那樣的機會了。”
“爲什麼?”她詫異地問。
我搖頭,“我只想一個人靜下來,過一天算一天了。什麼家庭,什麼事業,這些對我來講已經不再有什麼意義了。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怎麼去做。也許,極其平淡的生活纔是我最需要的。”
“假如,我要你陪我一起去呢?你願意嗎?”讓我想不到的是,她猛然地看着我,問我道。
我的手頓時顫抖起來,因爲我的心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我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問我。
“花蕊……”我的聲音也在顫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