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每天看報紙的習慣。
作爲市衛生局的局長助理,我辦公室的報紙雜誌還比較齊全。黨報是肯定要有的,那是訂閱的硬任務。開始的時候我不大喜歡看它們,因爲太過枯燥無味。然而,慢慢地我發現,黨報確實是給官員們閱讀的好東西:它對於官員掌握目前的政策、官場熱點用語等很有好處,如果要寫發言稿、工作總結等什麼的極有用處。本來,那些東西是秘書們乾的活兒,但秘書們卻很少去看。當領導告訴秘書自己的講話要點後秘書們總是會發現一點:領導的水平就是不同,站得高、看得遠,高屋建瓴。
其實,我在很多場合裡面的講話內容也大多來自黨報裡面的那些提法,然後加上一些實際的東西,既有理論,又有實際,下面的人聽了覺得很有水平,我自己講完後也洋洋得意。其實做官真的很簡單。
不過,我最喜歡看的還是本市的晨報和晚報。它們不像黨報的內容那麼有高度,但是卻言之有物,刊登的內容大多數是發生在老百姓身邊的那些小事情。唯一的缺點就是廣告太多。
今天早上的晨報就登了一則醒目的新聞:本市加貝大酒店董事長賀加貝於今天凌晨七時自殺身亡。詳情警方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新聞就這幾個字。估計是報社得到消息後臨時增加進去的。
我看到這則新聞後還是被嚇了一跳。本想即刻給五哥打電話證實一下的,但是我剋制住了自己。
沒人知道我每天早上有看晨報的習慣。
現在,白姐卻在問我:“你怎麼做到的?”
我當然知道她問我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我不能承認自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什麼怎麼做到的?”我疑惑地問她。
“你沒看今天的晨報?”她問我道,完全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還沒來得及看。怎麼啦?”我不想留下任何的把柄。
她詫異地看着我,“賀加貝死了。自殺。”
我被嚇了一跳,“不會吧?他,怎麼會自殺?”
“裝得挺像的。”她看着我說。
“白姐,你別這樣說啊。這件事情和我沒任何關係的。對了,他不是自殺嗎?爲什麼?”我滿臉的驚訝與疑惑。
“你怎麼不去問你五哥?”她看着我,臉上是怪怪的神色。
“對。我馬上問。”我說,隨即摸出手機。
她在詫異地看着我。我知道她眼神裡面包含的意思:真的不是你?
我假裝什麼也沒看到,“五哥,聽說三哥自殺了?”
“你沒看報紙?”他也這樣問道。
“什麼報紙?今天的晨報?”我問道。
“是啊。他從加貝大酒店的那個旋轉酒樓的窗戶上跳下去了。”他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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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說。
“怎麼會呢?”我說道。
“你問我,我去問誰?大哥也問我這個問題呢。好啦,忙着呢。就這樣。”他說完後就壓斷了電話。
“是真的。”我苦笑着去對白潔說。
她沒有來看我,最近在喃喃地說道:“謝謝你,秦勉。”
我被她的話嚇了一跳,“白姐,真的和我沒關係。”
“我不管你是怎麼做到的,也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她說着便站了起來。
“白姐,你這話會害死人的。”我說,聲音冷冷的。
“你別擔心。如果我害死了你的話,那麼也就害死了我自己。”她悽然地一笑。
“我得去那裡看看。他畢竟是我三哥。”我說。
“應該的。好吧,從此以後我們不要再談這件事情。今天我也沒來過這裡。”她說,轉身出了茶樓。
他死了,他竟然真的死了!我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既然知道了,那我就應該去看看。不去看看的話就會被人認爲是異常。我不擔心什麼,因爲我今天早上七點鐘得時候還在家裡吃早餐。七點半下樓。然後小胡開車送我和兒子去學校。兒子到了學校後隨即到了辦公室。
加貝大酒店的外邊依然有很多前來看熱鬧的市民。很多人在指着酒店前面的廣場議論紛紛。我朝那裡看去,地上當然沒有了賀加貝的屍體了,不過那裡有一灘醒目的紅色。看着那個地方,我忽然有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我的胃在開翻滾、痙攣。急忙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匆匆地朝酒店裡面跑去。
“你怎麼來了?”在酒店的大堂裡面我發現有很多警察在這裡,其中有五哥。他在問我。
“他是我三哥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應該來看看的。五哥,究竟爲什麼?他幹嘛要自殺啊?”我問道。
“目前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他說,“你也別問。你不知道,這案子鬧大了,公安部都來人了。現在,我們也只是配合人家。”
我大驚,“公安部?不會吧?”
“別問了。你最好回去上班。別來參合這裡的事情。”他輕輕地推了推我。
“百里大哥呢?”我忽然覺得這件事情好像不大簡單。
“兄弟,別問。”他說的,很嚴肅。
我只好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走出加貝大酒店的大堂。
“秦叔叔。”蔣力在外邊,他看見了我。還有花蕊,她也在。
“你們沒事吧?”我同時去問他們兩個人。
“警察才找我們問過了情況。”蔣力說。很明顯,他指的是他和花蕊。
“過來說。”我對他們道,隨即走到了酒店的旁邊。現在,我抑制不住自
己地想知道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賀總他爲什麼要自殺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問道。我發現,花蕊很驚恐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我沒在這裡上班了。”蔣力說。
花蕊在看着我。
我拍了拍蔣力的肩膀,“別在這裡參合了。回去上班。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賀總雖然死了,但是他的家人還在。你要對得起賀總生前對你的關照。”
“嗯。”他說。
“花蕊,你沒事吧?我們去對面找個地方坐坐好嗎?”隨即,我去對她說道。
她點了點頭。
加貝大酒店對面的一家茶樓裡面,我和花蕊相對而坐。
“最近還好吧?”我問道。
“不好。”她回答。
我頓時明白了,上次的事情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花蕊,對不起。”我低聲地對她說,滿心的愧疚。
“沒什麼。是我自找的。”她說道。
“曾小然那個人,唉!真對不起。”我說,心裡深深地愧疚。對花蕊,我是真的很愧疚,不僅僅是因爲曾小然那樣對待她,更多的是我不得不在自己的上級面前一次次地否認自己和她的關係。我的那種對責任的推脫其實就是把責任歸於了她,花蕊。我並不想那樣做,但是,我毫無辦法。
“別說那些了。那些事情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她說,“秦勉,你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他究竟是怎麼死的?真的是自殺?”我問道。
“是自殺。今天一大早,他就直接去到了酒樓。住酒店的客人已經有人在那裡吃早餐了,好幾個人都看見了的。當時我不在,每天我沒那麼早去上班的。據當時看見的客人和酒樓的服務員說,賀加貝是直接從樓下去到酒樓的。服務員們平時都害怕他,所以也沒敢問他什麼,以爲他是上去吃早餐。早餐是自助餐,不需要特別安排的。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直接坐到了旋轉餐廳的窗戶處,不一會兒就從那裡跳下去了。客人們和服務員都驚呆了。”她說。
“那些窗戶可以打開嗎?”我問道。
“可以的。不過,窗戶的下面有一米多的鐵欄杆。對常人來講是很安全的。但是,對於一個執意要尋死的人來講可就沒辦法了。”她黯然地說。
“不對啊。他生意做得好好的,又沒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幹嘛要自殺?”我不解地問。
她搖頭道:“我怎麼知道?但是,現在我最關心的不是這件事情。賀加貝這人什麼壞事情沒幹過?他死了也是活該。可是,我今後怎麼辦?旋轉酒樓可是我的事業啊。”
“等待。”我想了想然後說道。
“什麼意思?”她不解地問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