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聽得出來五哥的話裡面帶有某種深意,但是我卻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五哥在看着我,嘆息了一聲,隨即道:“你呀你!叫我怎麼說你呢?”
“五哥,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真誠地對他說。
“八弟,我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如實地回答我。可以嗎?”他卻如此對我說道。
“你問吧。”我說,不以爲意。
“假如某一天,你從你現在的位置上下來了。比如,你犯了某種錯誤,然後被免職了。你會怎麼辦?”他問道。
我頓時怔住了。因爲我還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沒什麼,我回醫院去當醫生。”想了想,我回答道。
“你現在是市衛生局的助理,一旦被免職的話,這就說明你所犯的錯誤不是一般的錯誤了。這這種情況下你想回原來的醫院肯定就很困難了。而且還說不一定所有的醫院都不會要你了呢。”他卻繼續地說道。
我再次怔住,“這……不會吧?我不會犯那樣的錯誤的。”
“你會的。”他卻嚴肅地在對我說,“你以前和妓 女好過吧?你不要說沒有。我都知道的。假如你在那種情況下被抓住了,而且被你單位知道了,你們單位肯定會處分你是吧?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辦?”
我搖頭,“那是以前的事情,現在不會了。”
“假如呢?假如某天你喝醉了,不能把持自己的時候呢?”他卻繼續地在問道。
我很是惶恐,“五哥,你今天是怎麼啦?你究竟想說明一個什麼問題呢?”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們探討探討。只是假設。”他說道。
我嘆息,“五哥,其實呢,哎!”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說說。”他看着我,眼神裡面帶有一種鼓勵。
“如果真的出了那樣的事情的話,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我嘆息道,“那樣的結果只能是:事業沒有了,家庭也會破裂。個人的一切都會毀滅,沒有了一切,甚至連顏面也將不復存在。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你可以去到另外一個陌生的城市啊,只要你手上有錢,怕什麼?”他說道。
“那種失敗我承受不起。”我嘆息,心裡忽然地一緊:自己以前怎麼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結果呢?以前,自己怎麼那麼膽大啊?膽大得真的不顧後果啊。
似乎明白了五哥話中的意思了,“五哥,你是在提醒我是吧?今後我一定注意了。謝謝!”
他卻沒有說話,腳上猛地踩了一腳油門,汽車轟鳴着猛然地朝前方竄了出去。
“五哥,你怎麼啦?”我在心裡很是奇怪。
“沒什麼。我心情不好。”他說。
“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我問道,心裡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秦勉,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他說,滿臉的怒氣,“你不要和我說話了。下山後你
給我下車,然後自己打車回去!”
“五哥……”我駭然。
“別叫我五哥,我不是你的五哥!”他說,依然很憤怒。
“我究竟怎麼啦?”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沒什麼,是我有什麼。”他說,隨即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車到了山下,他卻沒有叫我下車。我當然不會提出來了。不過,我們都在沉默。
“我想喝酒。你可以陪我嗎?”到了市區後他忽然說話了,他在問我。
“好。”我說。我一直很尊重他的,即使他剛纔莫名其妙地生氣。
我發現,自己對兩個人擁有無法真正地去生他們的氣,男的是五哥,女的是花蕊。對此,我也一直地在心裡很是感到奇怪。
車在市區的一處馬路邊停下了。“就這裡。下車吧。”他說。
我看了看,只見旁邊是一家小飯館。從以前我和他的接觸來看,我發現他對吃飯的地方並不講究。所以,我也就沒有說什麼,默默地跟着他下了車。
“老闆,隨便來幾樣下酒的菜,味道好一點的。再來一瓶老白乾。”坐下後五哥吩咐飯館的老闆道。
老闆連聲答應着。我看他們之間說話的表情和語氣,發現他們並不熟悉,而且很可能並不相識。看來他是臨時決定在這裡來的。我在心裡想道。
酒的味道當然不好,不過很帶勁。
“五哥,我究竟有什麼地方沒做對?你直接告訴我啊?”見他神色稍微好了些,我試探着問他道,心裡卻在惴惴的。
“沒什麼。”他悶聲悶氣地道。
“肯定有什麼。”我說。
“你怎麼覺得今天三哥是故意讓我去帶人走的?”他沒有回答的問題,卻忽然地問我道。
“今天他叫我去,我沒答應。五哥,其實我現在覺得很累,我不想再去管那些事情了。可是三哥卻非得要我去,而且把話還說得那麼明。他說他很懷疑我們兄弟裡面有人在使壞,所以要我去證明一下那個黑娃和我沒什麼關係。他還說已經叫了你。五哥,他這是在懷疑我們倆呢。所以我就想了,如果他真的懷疑我們的話是不應該叫我們去的,除非他另有想法。剛纔,當我說出了讓你帶走黑娃的建議後他竟然答應了。這就讓我感到有些奇怪了。因爲按照常理說,你是警察,你不可能單獨地去審訊這個人的。但是,如果黑娃真的知道他很多秘密的話,他肯定不會放心。然而,他卻偏偏同意了。這就讓我感到很奇怪了。五哥,反正我說不清楚,就是覺得不對勁。”我說,覺得自己的邏輯也很混亂,但是,我最後一句話是對的:我就是感覺到有些不大對勁!
“你的那句話是爲了試探他?”他問我道,雙眼灼灼地在看着我。
我點頭。
“那你爲什麼要提醒我?”他喝了一杯酒,然後問我道。
“五哥,我說一句實話,希望你不要對其他人講啊。五哥,我在內心裡面一直都很信任你的。”我說。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對其他人講的。”他點頭道。
我看着他,忽然地猶豫了。他端杯來與我碰了一下,然後猛然地仰頭喝下,“男人就應該爽快一些,吞吞吐吐地幹什麼?”他不滿地道。
“我覺得,我覺得……”我吞吞吐吐地說,心裡在給自己打氣,“我覺得三哥這個人很可怕。我不想和他靠得太近了。而且,他連你我都懷疑,這根本沒把我們當兄弟嘛。”
他猛然地來看我,眼神很凌厲,“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我忽然地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不該在他面前說這句話。他喝賀加貝是多少年的關係了啊?你怎麼能夠在他的面前說賀加貝的壞話呢?我在心裡不住地責怪自己。
“對不起,五哥,我今天好像喝多了。開始打胡亂說了。”於是我急忙地道,試圖掩蓋自己剛纔的失言。
“八弟,有些話還說不要隨便說的好。不過,你今天對我的提醒很好,所以我得謝謝你。你放心好了,你剛纔的話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他嘆息道,隨即端起酒杯對我說:“來,我敬你一杯。”
“謝謝五哥。”我急忙地道,隨即將酒喝下了。
“我們不要再說這件事情了。說點別的吧。”他說。
我搖頭,“五哥,我不想喝酒了。我老婆還在生病呢,我得早點回去。”
“好吧。你最近要多花時間照顧好自己的老婆。我們當男人的,總有那麼些年花心的時間,但是到了我這樣的年齡就會知道了,其實這個世界上最在乎自己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就是自己的老婆了。父母對自己的孩子是最無私的,他們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自己的孩子。也許有時候我們不大理解他們,但是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啊。老婆就不說了,你應該有體會。那一次,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你老婆的那種表現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兄弟,好好珍惜吧。這人啊,當官不說一輩子的事情,金錢、官位等等東西,都是過眼雲煙的事情。而親情纔是我們人生最寶貴的東西啊。”他對我說,眼神開始迷離起來,卻流露出一種無盡的悲傷情緒。
“五哥,你今天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今天非常的傷感啊?嫂子現在的病情還很穩定吧?”我問道。
“就那樣吧。我已經習慣了。我老婆怪可憐的,哎!所以說這人啊,有時候真說不清楚的。”他嘆息道。
“韋教授的技術很不錯的,你應該讓他繼續給嫂子治療啊?”我說道。
“是。韋教授的水平確實很高,他也一直在給我老婆做鍼灸、理療呢。效果很好。但是,她真的要恢復到正常人的樣子是沒多少希望的了。”他說,神情很落寞。
“五哥,你這話就不對了。首先你自己得有信心才行啊。”我說。
“是啊,我得有信心才行。”他點頭道。
“那就好。”我說,“五哥,來,我們今天就喝這最後一杯吧。喝完了後我們都回家去照顧自己患病的老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