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進來了，他的手上抱着一摞文件。“秦局長，這是局裡面這個月上面發下來，以及我們下發到下面部門的文件。您看看。”他很恭敬，深圳有些戰戰兢兢。
我知道他這是因爲剛纔被我看到他在上班時間玩遊戲的緣故。“謝謝你。這多文件啊？”我朝他微笑着說，“小胡，你叫小胡是吧？”
“是的，秦局長。”他點頭。
“行。我看看。”我朝他微笑，態度極盡溫和，“謝謝你了，小胡。如果有事情的話我再叫你。”
“那我走了。秦局長，剛纔……”他猶豫着說。
我暗自在心裡嘆息：這年輕還是缺乏經驗啊。這件事情我已經用我的溫和表明了我的態度了，你幹嘛還要自己主動提出來呢？
“你還年輕，多學點東西有好處。我比你也打不了多少歲，你說是不是啊？”我皺了皺眉頭，然後溫和地對他說道。
“是，我知道了。”他說，轉身離開。
“小胡。”我叫了他一聲。
“秦局長。”他轉身，看着我，眼神有些遊離。
我朝他笑，“我今天什麼也沒看見。但僅僅是今天。”我說。
他一怔，隨即笑了笑，離開了。
現在你放心了吧？我在心裡想道。
手機在響，是小然打來的。“你幹什麼啊？還在家裡？”她在問我。
“什麼時間了？”我問道，忽然想起了我和她約定的事情。
“我已經下課了。我想早點去吃飯。”她說。
“我在市衛生局我的辦公室裡面。等一會兒吧，我還有點事情。”我說，心裡很愉快。
“你今天去上班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詫異。
“我就是來看看。好了，我們一會兒見面後再說。”我現在卻不想和她多講我今天的事情。
“你到了給我打電話啊。”她說，隨即掛斷了電話。
我從高靠背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地再看了看自己的這個豪華辦公室，然後慢慢地朝外面走去。
現在，我必須去一個組幹處劉處長那裡一趟。
“楊主任，麻煩給我一把我辦公室的鑰匙。”去到主任辦公室找到了楊主任後我對他說道。當然，我的目的並不僅僅是要拿鑰匙。
“哎呀！對不起。我把這事給搞忘了。”他不好意思地對我說，隨即給了我一把鑰匙，“秦局長，您辦公室的鑰匙我們要留的，因爲每天得有人給您辦公室打掃清潔。”
“行。”我說，覺得市級機關的領導可真會享福。
“您有什麼事情的話直接吩咐我就是了。”他看見我沒有離開的意思，隨即對我又說道，“對了，麻煩您把您的手機號碼給我一下，我有什麼事情的話也好隨時通知您。”
我把手機號碼告訴了他，隨即問道：“楊主任，你去過了組幹處了嗎？”
“還沒有呢。我剛纔給幾個區縣打了電話。事情有點急。秦局
長，您彆着急，您的事情我們馬上就會去給您辦好的。”他急忙地道。
我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隨便問問。對了，組幹處在幾樓啊？我也想去找一下劉處長。”
“我帶您去吧。”他隨即站了起來。
“好的。謝謝！”我很客氣地對他說。現在，我還做不到不讓自己那麼客氣。
坐電梯下行。到了樓下兩層，電梯門開了，楊主任恭敬地請我下電梯，“秦局長，您先。”
我哭笑不得，“楊主任，別那麼客氣。你不是帶我去嗎？你走前面好了。”
“您是領導呢。”他說，依然不肯先下去。
我苦笑，心裡暗自嘆息這位楊主任太死板。
“就這裡。”到了一間辦公室的門前後他對我說道。
我點頭，其實我早就看見劉處長在裡面了，他正在電腦上打字，所以沒看他辦公室的門口處。
“劉處長。好忙啊。”我笑着叫了一聲然後直接誒朝他辦公室裡面走去。
他朝我這邊看了過來，“啊！秦局長！你今天怎麼來了？幹嘛不提前通知我們一聲呢？”他看見了我，很驚訝的樣子，隨即站了起來朝我跑了過來。
“劉處長，你叫錯了吧？我可是局長助理。”我嚴肅地對他說。
“一樣的，一樣的！”他急忙地道，“來，你請坐。”他把我讓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隨即對楊主任說道：“大主任，秦局長，不，秦助理來上班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啊？你看，我什麼準備也沒有。本來應該是我去附屬醫院接秦助理的啊。”
“我還不是今天才見到。秦局長，您太低調了。您看，我可被好幾個人批評了。”楊主任苦笑着對我說。
“呵呵。我今天也就是從這裡路過，所以就順便進來了。”我笑着說，隨即對楊主任道：“謝謝你了，我想和劉處長說點事情。”
“行。秦局長，您和劉處長慢慢聊吧。對了劉處，剛纔莫老闆說了，讓你們趕快到附屬醫院去把秦局長所有的關係辦過來。”市級機關的辦公室主任就是不一樣，我話音剛落他就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的。我馬上派人去辦。”劉處長說。
“秦局長，剛纔我給您發了一則短信，我的手機號碼在上面，您有什麼事情隨時吩咐我就是了。”楊主任離開之前對我說。
這次我沒有對他再說“謝謝”了，僅僅是朝他點了點頭。
“劉處長，我今天可是不速之客噢。”楊主任離開後我笑着對劉處長說了這樣一句話來。
“你現在是我的領導了。怎麼還是客呢？”他笑着說。我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沒有一絲慌亂的樣子。
“我的關係畢竟還沒有過來吧。所以至少我今天還是你的客人。”我淡淡地笑了笑。
“組織上都已經決定了，遲早的事情。”他依然是在笑，而且應對自如。
“你說得對。”我笑，隨即站了起來，“
劉處長可真有水平啊。對了，剛纔莫局長已經和我談過話了，他讓我明天就來上班，還說明天正好有個局長辦公會。劉處長，現在就算我已經向你報了道了啊。”
“既然局長讓你明天來上班，我們這些當下屬的就從明天開始好好爲你服務就是了。秦助理，今後你要有什麼吩咐的話，直接找我就是了。”他淡淡地說。
“客氣了。”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朝他伸出手去，“明天見。”
“明天的會我可是沒資格參加的。”他笑道。
“那我們就會後見吧。我剛到這裡來，人生地不熟的。劉處長，你可是我認識的市衛生局裡面的第一個人啊，今後我有什麼事情做得不好的話，請你多提醒、提醒我啊。拜託了！”我又說道。
“您太客氣了，秦局長。”他臉上的笑容堆了出來。
這次我沒有在糾正他，因爲他對我的稱呼使用的是“您”字。
中午的時候我和小然在她們學校不遠處的一家酒店吃的飯。開始的時候小然堅決反對。“這裡的飯菜那麼貴。”她對我說。
“今天難得，我們好好慶祝、慶祝，高興、高興。”我對她說。
“怎麼？今天到單位去很高興？”她問我。
我點頭，“感覺好極了！”
“說說，怎麼感覺好極了？”她詫異地問。
我開始講。但我沒告訴她劉處長的事情，一是怕她擔心，二是不想讓她學得太狡猾。
“真的？今後你有專車了？那不算還要給你配駕駛員嗎？我看了報紙上說過的，領導幹部不能自己駕駛公車的。”她頓時興奮起來。
我自得地笑，“那是當然。”
“那我們到哪裡去吃飯吧。”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個酒店，“這下我放心了，你配有專車，說不一定還有秘書呢。那麼吃飯就一定可以報賬了。”
我哭笑不得，“政府部門的領導才配秘書的。”我沒說報賬的事情，怕她不去那裡吃飯。
其實，對於吃飯這件事情來講，什麼地方都一樣的。不過，今天我心裡特別高興，所以很想找一個好地方吃飯。好心情必須得好地方配才合適的啊。
進入到了酒店，“你點菜吧。”我對她說。
她一連點了好幾個海鮮。我在心裡苦笑：如果不是她認爲可以報賬的話她會這麼點菜嗎？
“改天我到你辦公室來看看。”吃飯的時候她對我說。
“好。”我說，“不過，不要太張揚。現在我畢竟纔是一個局長助理，局裡面除了局長，還有好幾個副局長、還有紀委書記什麼的。他們纔是真正的領導。”
“你比他們要年輕好多啊。咱們慢慢來。”她說。我頓時笑了，我喜歡聽她說“咱們”
“還有。”我猛然地想到了一種可能，“給你爸爸、媽媽講一聲，一般的關係不要讓別人來找我。”
她不說話了。我明白她，就像她明白她的父母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