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回了房,燒水洗了澡後,心裡惦記着少爺的傷,終究還是跑到了少爺的院裡去,想着看看有沒大夫來瞧。結果才跑進院裡就被吳頭給瞧見了。吳頭這會剛巧知道了少爺傷了的事正打算去尋大夫,看見了紫蘇,心裡一愣,想着她怎麼來了,還是在夜裡,但是嘴上卻不動聲色的詢問着紫蘇姑娘可有什麼事?
吳頭故意讓聲音稍微大點,果然還不等紫蘇回答,少爺就喊了吳頭帶着紫蘇進去。
進了屋,紫蘇看到坐在牀上的少爺那詢問的眼神,也知道自己不好說什麼,眼掃到跟前的書桌上有紙筆,便不言語的走了過去,提筆寫下了方子。然後對着少爺和吳頭一欠身,急忙地跑出了屋子。
吳頭有些愣,不明白紫蘇這丫頭搞的什麼名堂,可宇文紫颯卻明白。他叫吳頭把紫蘇寫的東西遞了過來,果然是藥方。
看着那略微帶着草書的漂亮字體,宇文紫颯倒覺得紫蘇很有些意思。一個丫鬟竟可以寫出這樣的字體來,實在是奇怪,又想着她懂醫便覺得她如果不是家裡有了什麼變故,恐怕也是自在無憂的人。現如今她倒成了自己府裡的丫鬟與自己互生了情愫,興許這就是緣。
“吳頭,去照着抓藥煎藥還是別聲張,方子我還要的,給我帶回來,別弄花了。”
“是,少爺。”
紫蘇回了房,躺在牀上,想起這下午到夜晚發生的事,心裡不時的激動着,如何睡的着?東想西想的,忽的想着少爺說的以後若吹隕便讓她還去長廊見他,這陣子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夜裡的偷聽偷窺少爺,他是都知道的,便臉紅的燒了起來。
一邊羞紅着臉,一邊想着少爺的樣子,因着睏乏了她也就漸漸地迷糊着,睡去了。
晌午時分,紫蘇和朵兒一起來到廚房用餐。本來兩人該是換着來的,可二小姐說她許是昨夜裡沒睡好,身子乏要補會覺,叫她們別吵,倒攆了她們倆一起出來用餐了。
“紫蘇,昨個白天沒能幫到你,真是對不起。”朵兒吃罷了飯對着還在吃飯的紫蘇說到。
“如何說對不起呢?咱們是丫鬟的嘛。”紫蘇知道她說的是蠱的事。
“其實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只是我沒想到二小姐尋到那東西,竟是這個作用。還,還把它給了你……”朵兒說着,眼裡就涌出了淚來。
“朵兒你怎麼哭了?”紫蘇一見,忙放下碗筷幫着擦起了朵兒的淚來。“你瞧你,我這吃了蠱蟲的沒哭,你這沒吃的倒哭了。”
“紫蘇,你知道嗎?我寧可吃下去的人是我啊。”朵兒說着就開始嗚咽起來。
“啊?爲何?”紫蘇不明白。
“紫蘇,你千萬不要怪小姐。她心裡很苦的。”朵兒說着突然就離了凳子,要往地上跪。
“朵兒你這是做什麼,起來。”紫蘇忙拉着她,撞的碗上擱着的筷子都滾落了地。
“紫蘇,我求你,求你幫幫小姐。”
“朵兒有什麼你好好說,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紫蘇說着硬把朵兒拉起,按回了凳子上。
“紫蘇,你可願聽我講?”
“你說吧,我聽着。”看着朵兒的淚痕在那張乖巧的臉上劃下一道一道的水印子,她的心裡竟難過起來。
“紫蘇,我從小跟着二小姐長大,二小姐吃的苦受的罪可並不見得就比你少。你雖然在外受了苦,如今喪了母,可二小姐又何嘗不是?你說你爹你娘都去了,可他們活的時候都很疼你的。可是你知道嗎?老爺從小姐六歲的時候就沒對小姐再笑過,而小姐的娘,也就是已故的二奶奶也總是看到小姐抹眼淚,還有夫人,每每看到小姐,也總是冷笑着,從沒給二小姐好臉色看。這宇文府是大家,可這府裡的壓抑卻讓人難受啊。”
紫蘇看着朵兒滿臉的淚,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不過她清楚,這些和那蠱有關係,想到蠱她就問着朵兒:“朵兒,你能告訴我小姐給我吃蠱要我做她,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紫蘇,還記得咱們一起玩的交換遊戲吧,在你來之前,我和小姐就常這樣玩的,因爲那時候小姐不開心,我就建議和小姐交換着玩,當她做我的時候,她就會開心的笑,她說她不會覺得心很累。於是我們就這樣交換着,玩到如今。你來了這府裡後,小姐說你也是個可憐人,叫我們都對你好些。那日裡,小姐來了心思,不是和咱們換着玩來着,可你知道嗎?你太美了,美的小姐選了你。”朵兒說完就嘆了口氣不說了。
“選了我?什麼意思?”
“你知道嗎?紫蘇。我一直以爲終有一天我會頂着二小姐的身份,去做她,而她則做我。可昨天小姐給你吃了那東西后,對你說要你做她,我才知道,頂二小姐身份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朵兒這些,我不想聽,我就是想知道,二小姐要我做她是要做什麼?”紫蘇打斷了朵兒的話,這會她也沒心思去顧朵兒的淚了。
“做她,活她,從此你就是她,你走着她的路,而她則去走你的路。”朵兒說着拉起了紫蘇的手:“我知道你想不明白爲什麼,這話我原不該告訴你的,不過,咱們情同姐妹,我也不妨告訴你。再有兩個多月,也就是年前,你將會以二小姐的身份進宮!”
“什麼?”紫蘇驚訝的起了身,這對她來說無疑是道驚雷。
“紫蘇,你聽着。在二小姐還是六歲的時候,先皇就在一次朝宴上對老爺說,將來等宇文家的千金長到十六了,就入宮伴駕。當時大小姐已經八歲了,她長的像夫人,很是水靈漂亮。所有人都以爲是她。可是那個時候,老爺卻常常開始對着二小姐嘆氣,而夫人也常常去數落二奶奶生下的二小姐野的像個小子。後來大小姐長到十四歲的時候,先皇駕崩,老爺帶着一家大小全部在邊疆守城,卻把大小姐留在京城嫁給了藩王做了王妃。後來皇上即位,兵馬部署未變,宇文家還是朝堂重臣,皇上又提起當年先皇許願,便要二小姐在十六之時的年末之時,入宮侍奉在帝王身側。”
“可是,爲什麼要是我呢?她爲什麼不自己進宮呢?”
“紫蘇啊,二小姐的容貌,你覺得美嗎?”朵兒嘆息着:“老爺,夫人,二奶奶他們爲什麼對二小姐嘆息,數落和痛哭?就是因爲二小姐不夠美麗,不,是無女子的嬌柔,無女子的秀美。二小姐會武,會用兵,她應該生成個男子纔是。她沒有傾城之色,也無半點嬌柔。她如何可以入宮?”
“不是皇上要她入宮嗎?難道也要和層層選秀一樣,以貌而論?”
“若是選秀,以貌而論那倒好了,小姐選不中,也可回來自行嫁娶,過她想要的生活。可偏偏就是先皇之言,今皇之詔。小姐是橫豎都要進了宮的。進了宮,就要贏得帝王的寵愛,可小姐的樣子如何能得?老爺他們就是因爲知道送她入宮是無法得到帝王寵愛,於是終日裡嘆息非常,讓小姐這些年過的苦不堪言。”
“帝王的寵愛?爲何是我?”
“因爲你很美,美的足可以讓帝王側目。”
“是嗎?不是說後宮佳麗三千,我又如何能夠呢?”紫蘇的心開始了痛。
“小姐見過京城第一美,可是你那日扮成小姐後,小姐夜裡曾對我說過,你比那京城第一美更加奪目。”
“什麼?”紫蘇慌亂地搖着腦袋,她無法接受,她竟然因爲生的漂亮就要成爲小姐的替身而入宮,不,她不要,她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牽手看着夕陽。她不要去那紅牆綠瓦之下做那帝王的籠中鳥。
“紫蘇,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我只希望你好好想想,畢竟二小姐可是個好人,還有少爺,他也救了你……”
“少爺?少爺知道這事嗎?”紫蘇一聽朵兒提到少爺,腦袋裡面就似嗡了一下,忙打斷朵兒的話詢問着,現在,他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你是說二小姐入宮的事?還是說二小姐選了你?”
“都有!”緊張的說出這兩個字,她的心揪着。
“二小姐入宮的事,少爺自然知道,而小姐選你的事,好象小姐給少爺提過……”
“提過?少爺他知道?”心,好象被什麼割裂了一樣,痛在瀰漫着。
“應該是。”朵兒點了點頭。
“不,不會,不會的!”紫蘇說着,就從廚房裡衝了出去,跑向少爺的院落。她不相信他知道!
身後是朵兒並不大的叫喚聲:“紫蘇,紫蘇,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她要去問問他,如果他知道,那爲什麼昨夜裡會親吻她,還說會給自己一個安排,難道這就是安排?難道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眼含着淚,她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跌跌撞撞般衝進了少爺的院落,可纔在院落裡行了幾步,卻聽到了二小姐似是憤怒的聲音:“哥哥,你最好不要忘記,我可是告訴過你,紫蘇只能做你的妹妹,而你也最好記得二個半月後,你可就要迎娶杜尚書的千金做我,不,是做紫蘇的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