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傾歪着頭,慢悠悠地道:“這麼一算,我們的婚約訂下也有兩年了。”
“兩年?”柳君邀更不信了,嗤道:“寶日國鼎鼎大名的大才子竟然也會信口胡言!”
方傾並不惱怒,依舊用他慢條斯理的語氣道:“我與她在西街的街頭一吻定情,她贈我牽婚錦帕,有錦帕爲證,何來胡言之說呢?”
說着,他從自己的衣襟裡抽出一條皺巴巴的錦帕,迎着風,將那錦帕對着城門樓的方向一甩,對着我微笑道:“一帕之約定終身,容顏易老,年華易逝,寧兒,莫要辜負了大好光景,還是隨我回帝都成親吧!”
咔嚓!咔嚓!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方傾如同驚雷一般的告白之語驚得合不攏嘴。
名滿天下的大才子、一見傾郎誤終身的國民偶像,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向我告白了!雖然本人對自己的魅力是很有自信的,但是被方傾告白,還是壓力山大啊!
好吧,我承認,我真的不瞭解方傾,莫非他也瘋了?!
驚恐地望着方傾,他俊美的五官在陽光下明媚動人,櫻色薄脣間露出的潔白牙齒閃動着亮白光芒,而他的雙眼中沒有一丁點故作姿態,自然到令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話都是真心話。
這時,站在柳君邀身邊的醉桃兒恍然大悟掩口驚歎,“呀!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兩年前方大人云遊歸來回到帝都之際,確實曾與一位不明身份的女子在西街街頭有過……有過肢體接觸,還收了那名女子的牽婚帕子。”
肢體接觸……真難爲醉桃兒想出這麼一個詞兒來。
柳君邀聽了醉桃兒的話抿脣不語。只是緊緊地盯着方傾看。
方傾不緊不慢地坐在棗紅馬兒上,端着一派風流姿態,迎着微風與柳君邀對視。
醉桃兒微蹙了雙眉道:“莫非洛大人便是當日贈予方大人牽婚錦帕之人?”
柳君邀側頭看着我,陰翳的目光中含着隱隱的怒氣。
很顯然。他不相信方傾就是那個解了我身上“醉生夢死”之毒的人,不僅是他,我也不相信!
方傾是面具男?我去!完全不可能!
原因很簡單。方傾的履歷太清白了!他是名門之後,是在衆人的矚目下成長起來的,他的生活是半透明的,所有的經歷中沒有任何可以隱瞞的東西,幾乎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在哪個階段做了些什麼事情。
就連他十二歲起開始雲遊四方也不是秘密,經常會遇到慕名之人半路攔住他,要與他結識之事。所以說他是國民偶像,根本沒有條件去做面具男所做的那些神秘兮兮的事情。
最主要的還有一點,方傾是個地地道道的寶日國子民,他從小受到忠君愛國思想的教誨,是不會做任何背叛國家利益之事的。
這些柳君邀自然也想到了。更因此惱怒萬分,他本想利用我引出我身後的解毒高手,卻沒想到居然把天底下最沒有秘密的人引來了!這足以讓他鬱悶一陣子。
柳君邀的雙手在兩側緊握,盯着方傾,冷冷地道:“這麼說,寶日國左丞相方大人今日來此,是來救人的?”
方傾擺擺手,糾正道:“錯也,錯也!”
“哦?”柳君邀冷哼。
方傾保持着他的儒雅姿態。緩緩道:“今日我是以子熙遊士的身份來的,而非寶日國左丞相。”
“子熙遊士?”柳君邀細細琢磨着這四個字。
“不錯,”方傾頷首微笑,“柳王殿下喚我子熙便是。”
柳君邀並不理會,冷嗤一聲,“方傾。你來這裡就是爲了將青雲使接回去?”
方傾搖搖頭,“錯也,錯也!”
“哦?”柳君邀挑眉道。
方傾道:“我是來接我的娘子,在我的眼中,她只是一名普通女子,而非青雲使大人。”
方傾的意思很簡單,他今天不是爲了公事而來,而是爲了私事而來的,來到鵬洲城也不是談兩國戰爭的,而是以私人的身份來接自己的未婚妻回家。
不得不承認,方傾的膽識與氣魄的確過人,一人一馬就這麼來到鵬洲城,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他的用意是什麼,單是這份臨危不懼的淡定氣質便是無人能及的。
柳君邀對於方傾說話的方式極其反感,指着我,不耐煩地對方傾道:“莫要再繞彎子了!你憑什麼來接她回去?本王俘虜的人,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讓本王釋放的?”
方傾也不惱,臉上笑意不減,“柳王殿下,子熙記得大約五年前曾經有幸到過錦月國,還曾拜見過錦月國女皇陛下,只可惜當時殿下未在錦月皇城,所以很遺憾與殿下錯過了見面的機會,直到今日才得以相見。”
柳君邀對於方傾“套近乎”的說辭並不領情,繼續用那副很拽的神情輕蔑地道:“那又如何?”
方傾不以爲然,繼續道:“子熙不才,曾經贈送一副丹青給女皇陛下,幸得女皇陛下賞識,便賜給子熙玉筆一支,並許諾應下子熙一個請求,當時子熙並未想到有何事,今日想來,倒是想借着女皇陛下玉筆點鴛鴦的寓意,爲我與寧兒的婚事討個好彩頭。”
呃……方傾的意思是,他要用當年錦月國女皇贈送玉筆時應諾之事,來救我?這就等於錦月國女皇給過他一塊免死金牌,現在他要用那塊免死金牌救我!
那個……我跟方傾好像還沒有那麼深的交情吧?讓他如此不惜一切代價來搭救?
這時,方傾已經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一個金絲邊的小木匣子,將小木匣子對着城樓上晃了晃,金絲邊反射出的光芒將城樓上一衆人的“鎂鈦合金狗眼”幾乎晃瞎。
柳君邀被方傾的話氣得臉色青白,他似乎也想起了有這麼一回事情,可能他沒有料到的是時隔五年,方傾還真的大言不慚地將玉筆拿出來,打着錦月國女皇的幌子從他的手裡要人。
“方傾,你憑什麼認爲本王會放了洛寶寧?”他咬牙切齒地道。
方傾彷如一名謙謙君子,淺笑道:“子熙在錦月國遊歷之時,便聽說錦月國民風淳樸,無論女皇陛下還是黎民百姓,均是一諾千金之人,所以才隻身一人帶着玉筆前來……”他笑意加深,墨眉輕挑,“想必鳳後您更是如此!”
柳君邀素來是個翻臉如翻書一般的人,可是被方傾這麼一說,如果他真的無視錦月國女皇的玉筆,恐怕連一個普通百姓的素質都不如呢。
方傾的嘴巴果然夠厲害!
柳君邀糾結了,兩條眉毛皺得越來越緊。
就在他抿着脣一言不發之時,身後傳來“蹬蹬瞪”的爬樓梯聲音,一身羅裙的阿素從城樓下跑了上來,湊到柳君邀耳畔,在他的耳畔低語幾句,柳君邀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方傾在城樓下看着阿素,忽然拱起雙手,朗聲道:“樓上是寶馨公主吧!子熙有禮了。”
阿素一怔,眯起眼睛看了看方傾,緩緩挺起胸脯,眉眼間帶了得意驕傲的神色,嬌聲道:“你怎的知道?”
方傾微笑道:“看來公主貴人多忘事,五年前子熙曾見過公主,那時公主不過十一、二歲,現如今已然亭亭玉立、國色天香,是以子熙一眼便認了出來。”
阿素一聽天下第一大才子都這麼誇自己,立時眉開眼笑,柳君邀輕咳一聲,她才收了笑容,不敢再看方傾。
寶馨公主?就是那個被錦月國女皇收養的公主?曾經打算讓她嫁給莫詡,爲兩國聯姻的那個錦月國公主?
沒想到阿素竟然不是柳君邀身邊的一個普通殺手那麼簡單,居然還有如此重要的身份,難怪她那樣的超低智商還能受到柳君邀的重視。
方傾又說道:“柳王殿下、寶馨公主,既然我們寶日國燕嘯將軍攻陷梟城的情報已經傳來了,那麼子熙有個不情之請,梟城我們可以歸還,但是希望兩位用鵬洲城來交換,這提議如何?”
我的心中頓時瞭然,原來燕嘯回去後,已經按照我讓翠巧轉交給他的信箋上的交代去做了,我給他留下的命令就是讓他帶兵去攻陷錦月國的糧草囤積地梟城,用圍魏救趙之計,奪回鵬洲!
本來在我的計劃中,這一點纔是關鍵,我能否從柳君邀的手中安然返回,全在燕嘯能不能在這幾天的功夫裡攻下梟城!燕嘯果然是虎將,不負所托!
我原想用梟城提出條件讓柳君邀放了我,沒想到方傾這廝更狠,居然想連帶着想把鵬洲也要過來!不過柳君邀一向傲嬌,我估摸着他不會答應的。
柳君邀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方傾會突然出現。
沉默良久,他終於一揮手,示意身邊的侍衛將我放了,然後很不爽地瞪了方傾一眼,看也沒看我,就那麼轉身走了,阿素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上。
看來阿素還是很怕柳君邀的。
這麼說,柳君邀是放了我了,但是他沒有同意用鵬洲換梟城,如此也好,出去跟他耗着!鵬洲一斷,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身上的繩索被解下,我的胳膊被綁的又酸又疼,腿腳也僵了,一邊的醉桃兒趕緊走過來,攙扶住我,並輕輕揉捏我被繩索綁得已經泛青的胳膊。
我感激地道:“醉老闆,這幾天你對寶寧的照顧,寶寧銘記於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