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風吟,你的臉明明方纔還很紅,現在怎麼又不紅了?”
被我灌了一壺半青梅酒的黑旋風此刻竟然容光煥發,臉頰染了微醺的紅暈,全然沒有酩酊大醉想要睡覺的樣子。
他黝黑的眼眸泛起一抹笑意,“陪你喝酒,怎能輕易就醉?”
我一怔,“什麼意思?”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清醒時你尚且想方設法擺脫我,若是醉了,你還不趁着我一睡不醒跑到天涯海角去?”
靠!居然被他識破我的心思!
懊惱間,發現他的衣服溼漉漉的,我心生疑惑,向他靠近,鼻子貼在他的衣服上嗅了嗅,濃濃的酒味!
我登時眼紅,“風吟!你居然跟我玩陰的,白白浪費上好的青梅酒!”
該死!這傢伙以爲自己是段譽吧!竟然用內力將酒全部通過毛孔排出體外!怪不得“一杯倒”的他喝了一壺半還沒有要醉的跡象。
他慢悠悠地拿起酒壺,又飲了一口,還故意做出享受的樣子,“跟閣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段比起來,區區在下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吧。”
呼……呼……氣死我了!
我瞪着他,憤怒地站起身來,轉身就想回船艙,誰料落腳時踩上橫在地面的空酒壺,腳向前滑,身子向後仰去,結結實實地落進風吟的懷裡。
“嘖嘖嘖,閣下真是越來越熱情了,下午投懷送抱不成功,夜裡就又來一次,你就這麼想勾引我?”
這死小子抱着我佔便宜不說,居然還恬不知恥地奚落起我來!
我這火氣立刻就竄上來了……可是,與黑旋風周旋,是不能發火的,他吃軟不吃硬,我越發火,他越得意。
兩隻眼睛轉了轉。我嬌媚一笑,順勢摟上他的脖子。眨着大眼睛賣萌,“你也知道我在勾引你,怎麼一點都不上套呢?”
他的黑眸驀地深邃起來,額角滲出一層薄薄的汗。不知是他向外逼酒的原因。還是他……真的很熱?
柔軟的身子親暱地蹭了蹭,我尋了個舒服的角度,懶懶地道:“風,你從沒叫過我的名字,叫一次給我聽聽,好麼?”
英俊的臉龐擡了起來,好看的喉結滾動幾下,他的身體僵了片刻,冷冷清清地道:“起來。”
我知道,這傢伙的彆扭勁又上來了。不知怎的,想起方纔他在甲板看雪鴿送來的信時蹙眉的樣子。心裡有些疲憊,也不想跟他鬧了,鬆開他的脖子,無趣地從他的懷裡站起來,坐到他的對面,就像方纔飲酒時一樣。
他突然的不配合令氣氛有些尷尬。
詭異地沉默許久,我把玩着手中的青瓷酒壺,“風吟,一直以來我都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可以回答我麼?”
他始終望着遠處江面上星星點點的漁火,半晌。才悶悶的道:“說。”
“在你心裡,除了凡塵,就沒有其他重要的人了嗎?”
束着長髮的絲帶在夜風中舞動着,他脣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紋路,“還有我師傅。”
“……”我無言以對。
他輕嘆一聲,幽幽地道:“我是庶出之子,母親離世後便被家族拋棄,連姓氏都被削去,師傅將我帶到天靈雪山,撫養我成人,授我武藝,我敬他如父母。塵入門後與我日夜爲伴,我們的感情一直很深,八歲那年,我在山上被蛇咬了,塵不顧性命爲我吸毒,才保住了我這條右腿,自那以後,我便暗自發誓,這一生,都要守護他!”
“呵,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會怕蛇,難怪他視凡塵如親兄弟……
“我再問一個問題,你可否如實回答?”
他轉頭看着我,黑眸中晶瑩閃動,“說。”
我緊緊地盯着他,“那夜在藥圃後面的樹林裡,凡塵說你喜歡我時,你說我腦子混得像漿糊,又笨得要死,一輩子都不會喜歡我,這一句,可是心裡話?”
他眼眸中的亮光掙扎地轉動幾下,緩緩避開我的眼神,抿着脣,沒有回答我。
再一次自討沒趣,我深深地嘆口氣,從甲板上站起,很哥們地拍拍他的肩膀,淡淡地笑了,“莫要爲難,當做我沒問好了。”伸個懶腰,打個呵欠,“唉,不早了,睡去吧!”
我轉身向船艙走去,心裡滿是失落,在掀開艙門布簾的那一瞬卻又不甘心的回頭看他一眼。
剎那間,我撞見一雙漆黑如同寶石的眼睛,閃着晶瑩的光澤,深情地望着我,那目光中飽含的真切愛戀和糾葛的疼痛一絲不漏地被我捉到。
他沒有料到我突然回眸,那眼神尚來不及收回,就那麼怔在那裡,多少有點狼狽。
我瞬間惱了,瘋狂地衝向他,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閃,無力的身子被我推了一個趔趄,倚在身後的船沿上。
不解氣!雨點一般的拳頭落在他結實的胸膛,我手下一點不留情,用盡力氣捶打着他。
“騙子!你這個騙子!你就是個大騙子!風吟,該死的黑旋風,死木頭!騙人的木頭!”
他不動,任憑我打。
我連打帶罵,還踹了他兩腳,過一會兒,有點累了,這傢伙的身體硬得像塊石頭。
不再看他,我揉了揉手,恨恨地在他的腳上踩了幾下,瀟灑地轉身回船艙。
卻聽見他在身後無奈地嘆道:“臭丫頭越來越會勾引人了!”
我回頭怒吼道:“勾引你?我可沒那本錢!我長得差勁又沒身材,還整天惹是生非,動不動就自以爲是地教訓這個、教訓那個……”
“就這麼記仇嗎?”他深邃的目光凝視着我,口氣中卻多了一份無奈和寵溺。
我雙眼通紅,驕傲地揚起下巴,“是!我就是小女人!你對我的不好,我全記着呢!”
他望着我眼神驀然加深,棱角分明的面孔在江邊漁火的映襯下柔和許多,語氣認真地道:“洛寶寧,你勾引了我,便要負責到底!”
呃?
我一愣,他已到了面前,一把將我攔腰抱起。
眼前的漁火消失,艙門口的布簾落下,他將我狠狠地扔到牀上。
沒來得及喊痛,他滾燙的身體覆了上來,將嬌小的我壓在身下,他的肌膚宛如包裹着絨布的熾熱鐵塊,緊密地貼合着我。
帶着薄繭的指腹輕輕撫摸我的臉頰,他的眼中充滿溫柔,聲音裡夾帶着嘶啞,“我以爲我至少能堅持到出了寶日國,卻不想,才離開帝都三天就徹底淪陷了,敗給你這個小妖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