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的大軍兵臨京城之下,這個時候宋文鬆也已經全軍出發,大軍從涼州一路快走,到銀城時候,宋文鬆決定先休養三天。
“這一次進攻涼州,銀城各路軍居功至偉,從此以後銀城便是我西北的有功之地,這一次我們過銀城,進軍中原之前要讓銀城的各路兄弟們好生歇息一下,傳我將令,讓大家敞開了玩,都給我玩盡興,三天之後我們大軍再開拔,這一次我們志在中原!”宋文鬆發出了將令。
立刻便有謀士湊過來對他勸諫,道:“王爺,此行中原乃是我們既定的方略,所謂兵貴神速,我們決定出兵就不能拖延。
王爺您想,西北並非鐵板一塊,這個時候西北軍的動向恐怕已經往外傳遞消息了!一旦中原得知消息,以陸錚的狡詐他必然會有所防範,一旦那樣,我們出兵便失去了先機,王爺,您說是不是?”
宋文鬆冷笑一聲,道:“這個時候姓陸的還在京畿呢!就算譚磊真是個草包,京畿的城防守一到兩個月也沒有問題,我們可以從容兵出幷州,一路南下,我們這般不緊不慢,陸錚反而會少防範,我們真動作太大,陸錚可能直接放棄京城,那樣我們反而不美了。
這一次出兵我們戰略意圖堅決,核心要點在“溫水煮蛙”四個字,爾等可知道?”
宋文鬆這麼一說,很多人就不好勸諫了,但是衆將領和謀士之中依舊對如今大軍出兵的懈怠頗爲擔憂,有謀士便找到了狄青海,希望狄青海能夠多規勸宋文鬆,銀城不宜久留,而應該迅速儘快的出兵幷州。
這一日,宋文鬆在銀城大宴賓客,狄青海也在衆賓客之中,一番酩酊大醉之後,宋文鬆興致極高,竟然抽出的腰間的長劍替各路賓客舞劍起來,但見劍光飛舞,殺氣亂飆,這個武力超羣的西北王,這一番表現出了極強的戰力。
賓客們紛紛的鼓掌,宴席的氣氛達到了頂點高潮,宋文鬆將長劍收下,環顧左右,大聲道:“爾等都替我鼓掌叫好,說明我殺敵之能。爾等都認識陸錚,陸錚此獠,不過一白面書生而已,他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安邦,不過就是憑着歆德帝對他的寵信,這麼多年竊據高位。
這一次我西北軍出兵中原,目的就是要扭轉這個局面,同時也要將我西北王和遼東王比一比,看看究竟誰纔是國之棟樑,誰纔是這天下之主宰!”
宋文鬆忽然這一說,全場雅雀無聲,一個面面相覷,很顯然在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明白宋文鬆的意圖。
宋文鬆爲什麼忽然舞劍?舞劍之後又突然將陸錚大大的貶損一番,而後把自己和陸錚比較,硬要把自己拔高一籌,其目的又是什麼?
就在多數人疑惑的時候,忽然有人挺身而出,衆人一看此人正是銀城的本土權閥歐陽家的歐陽力,只見他跪在地上道:
“王爺您說得太好了,這一次王爺出兵,不僅是爲我西北昌盛,更是爲了天下蒼生,老朽無能,懇請王爺舉行血祭大典,以血祭來彰顯王爺的決心和軍威,用血祭讓三軍同心!”
歐陽力這一說,立刻應者雲集,很多銀城本土一派的權閥豪門子弟都紛紛跪請讓宋文鬆搞血祭大典。
狄青海在暗處看到這一幕,心中一下明白宋文鬆忽然要在銀城滯留的原因,敢情宋文鬆要搞血祭大典,要學他的父親當年出征時候的氣魄,要憑此來讓西北決心一統,從而也是要昭告天下,他宋文鬆崛起了,從此以後西北軍就是他爲首領。
血祭大典十分的繁瑣,首先所有的將軍士兵都要穿新衣,大軍列陣便需要一日的功夫,將全軍列陣,旌旗飛揚,大河岸邊,牽來最雄壯的公牛。
公牛用紅繩子裹頭,後面跟着是個穿着西北華服的大漢子,這些漢子魁梧異常五大三粗,個個都是英偉之極。
他們趕着牛到宋文鬆所立的地方,瞧今日的宋文鬆,一襲蟒袍王服,雍容華貴之極,王府不是大康的制式,而是西北窄袖服,赫然是西北傳統王的裝束,這般華麗的裝束,讓他看上去更是英武威風。
他站在高臺之上,環顧四周,朗聲道:“我宋文鬆順應天命接掌西北王,成爲西北天軍之首,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惡賊陸錚最爲猖狂。
陸錚此獠,雖讀聖賢書,但是行豺狼事,篡殺君父,蹂躪百姓,亂殺無辜,禍害天下。我西北軍決定出兵幷州,收服中原,以此來爲天下萬民做主,今日大軍欲要開拔,血祭誓師,昭告天下,同時鼓舞西北將士之氣概……”
宋文鬆吊着嗓子,將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講說得人心鼎沸,西北人都是直漢子,西北人都崇尚武力,重視英雄。宋文鬆就是要借這一次血祭來彰顯自己的武力,從而讓自己成爲西北的英雄,讓這一片天地的子民徹底的忘記過往,記住他這個新的西北王。
這也是他在涼州一直不動作,最後把大軍帶到了銀城搞血祭大典的原因。在他看來涼州不是他的龍興之地,銀城纔是他未來要重點打造的地方,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既然成爲了西北王,那西北的天地將完全由他來打造,規矩也該由他立起來。
他這一番話講話,立刻便是血祭開始,之間十名彪型大漢走上前,兩人困前腳,兩人捆後腳,兩人掰牛角,再三人用力將一頭大公牛直接推到。
最後一人穿着紅色的馬褂,手中執着牛兒尖刀,湊上前對着公牛頸部便是一刀紮下去,牛血瞬間飆起來,飆起幾丈來高,血的腥味瀰漫開去,公牛發出極其淒厲的鳴叫。
公牛哀鳴,立刻便是號角聲響,鑼鼓喧天,牛血飆飛染紅的旗幟被十位彪型大漢立起來,他們舉着這十杆大攥,紛紛返回各自的軍中,原來宋文鬆已經將自己的人馬分爲了十營,一營人馬五千人,一共五萬人馬。
每一營人馬前面都插着一柄血祭的旗幟高高飄揚,再配合莊嚴的號角聲響,軍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但見這些士兵們齊聲喊道: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又接着喊:“打出西北,進攻中原,橫掃天下!”
不得不說西北軍的血祭大典着實莊嚴隆重,而作爲主持血祭大典的人宋文鬆此時站在高臺之上,睥睨四方,四方數萬將士皆齊聲呼喊,這等聲勢讓他的熱血都在沸騰。
人生一世,身爲大丈夫就當如是啊,宋文鬆腦海之中思緒紛飛,泛起了無數的念頭來。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識血祭的盛景,那個時候他只有九歲,那個時候他的母親還在,他在母親的帶領下,見到了宋乃峰的血祭大典。
那一次大典宋乃峰是出征突厥,代表大康和突厥最後的攤牌,決一死戰。血祭的盛景一如今天這般,宋乃峰站在高臺之上,當着全軍的將是將突厥燒殺搶掠的罪惡控訴之後,而後殺牛祭旗,無數人高呼宋乃峰的名字,而後高呼天佑大康,大康江山永固……
那個時候的宋乃峰就如同今天的他一樣,站在最耀眼的位置,接受所有人的崇拜和尊敬,那個時候宋文鬆就想,自己將來也一定要像父親一樣,也要搞一次盛大的血祭,也要讓西北所有人權貴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九歲之後,隨着他漸漸的懂事,他得到的是各種冷落,他知道自己不是嫡子,如果按照正常的進行,他這一輩子不可能有機會成爲西北之主,更不可能有機會進行像父親那樣的血祭大典。
這件事如同毒刺一樣埋入他的心底,讓他耿耿於懷,他決定從邊軍的一名普通的士卒開始,一定要扭轉自己的命運,一定要扭轉自己的前途。
所以,他十四歲便從軍,他給宋乃峰當過親衛,當國伍長,什長,後來又當百夫長,當校尉,當參將,當偏將……
宋文鬆作戰悍不畏死,他的武力很高,力大無窮,更重要的是打仗他能身先士卒,所以他是天生領兵之將,宋乃峰用他十分順手,因而他在軍中能立足。
宋文鬆想着自己這半生奮鬥的點點滴滴,尤其是後面他屢戰屢敗,幾次敗在陸錚的手中,他忍辱負重,在陸錚軍中效力,對陸錚各種的虛與委蛇,甚至他還和父親決裂,這些種種,都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他有朝一日要成爲西北之主,要成爲像他父親那樣的西北英雄。
現在他的目標實現了,此時此刻,他便是西北之主了,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要搞一次屬於他的血祭儀式,這一次血祭很成功,比父親的那一次規模更宏大,聲勢更浩蕩。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血祭的背景也不同了,現在天下大亂,正是英雄用武的時候,宋文鬆雖然成爲了西北王,可是西北王絕對不是他的終極目標。成爲西北王只是故事的開始,宋乃峰要率領自己的忠勇的將士奔赴中原,逐鹿天下,有朝一日他要讓天下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到那個時候他宋文鬆纔算是真正的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