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和顧家的私兵,這是當年陸錚爲了掌控南府軍所施展的手段,按照當年的情形,陸錚讓陸家,陳家和顧家三家暗中招募兵勇,組建私兵,私兵的軍餉皆是從各家產業之中調撥。
陸錚採用的這變通之計,硬是將南府軍組建了起來,並且通過南府軍穩定住了江南的局面。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陸錚將自己陸家的兩萬人馬歸入到了南府軍的大陣營之中,而顧家和陳家則是一直暗中保留私兵,當時陸錚思忖,覺得南府軍養兵需要大量的銀兩,單憑陸家一家實力偏弱,陳家和顧家既然願意養兵就由他們去。
那個時候,南府軍意味着陸家的勢力,陳家和顧家各兩萬私兵怎麼能和陸家抗衡?陸錚也沒有料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有一天陸錚對江南失去了掌控之後,南府軍內部分裂,蘇芷從中作梗,關鍵時候,陳家和顧家的四萬私兵要發揮莫大的作用呢!
現在,太子龍兆桓召集了五千城防營先掌控了午門,陳家的私兵由陳至文率領,大軍到午門外,城防營把手城門,不讓大軍進入。
眼看這情形,陳至文抽出腰刀喝道:“衆將士聽着,本將手中有陛下密旨,陛下遭反賊劫持,危在旦夕,我等奉陛下之命入宮救駕,膽敢阻攔者,便是逆賊,殺無赦!”
陳至文說完,手中取出一張明黃的聖旨來,這聖旨分明就是大康朝陛下欽定的密旨呢!
看到了聖旨,衆將士們士氣大振,當即都抽出了兵刃,一窩蜂的衝了上去,但凡遇到阻擋,便果真一通亂殺。
話說巡防營的一幫官兵,其向來仗着自己是皇城的衛兵,耀武揚威,神氣活現慣了。他們接到命令讓他們守午門,壓根就不知道接下來會有這等可怕的事情發生。
他們只當向平常一樣,遇到了有人要入城門,他們吆喝一番,神氣一番便能解決問題呢!萬萬沒有料到,這一次他們遇到的可是狠角色,一言不合便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是真要殺人的主兒呢!
這一番廝殺,等巡防營的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人手太單薄,別人是四萬人馬,他們區區五千人,怎麼能打得過?這一番廝殺,他們兵敗如山倒,陳、顧兩家的私兵殺入了城中,將皇宮四門的守衛全部清除乾淨,整個皇宮全落入到了私兵的手中。
而另外一邊,南府軍大軍駐紮在六合,太子詹士緊急傳訊到六合,大將軍蘇芷一聽軍情如此緊急,當即就傻眼了,立刻道:“來人啊,點兵!將所有人人馬都召集,立刻入金陵,直奔皇宮!”
心腹王文武道:“大將軍,我們十多萬大軍入京城,那是秋風掃落葉,關鍵是軍情雖然緊急,但是也怕有人使詐,六合是兵家必爭之地,大將軍儘管親率大軍入城中,屬下願意守住六合這一地不失,讓大將軍沒有後顧之憂!”
蘇芷一聽王文武所言十分有道理,當即便道:“好,文武考慮得頗爲周到,既然如此,那我入城走一遭,嘿嘿,他媽的,還有人想翻天呢,我倒要看看是哪幾個不怕死的傢伙搞事!”
蘇芷當即披甲,率領大軍浩浩湯湯,水陸並進,直撲皇宮禁衛方向而去。而私兵這一邊,三大家都將自己的家眷舉家遷到了皇城之中,擺出誓於皇城共存亡的架勢。首先,皇宮四門已經完全掌控,接下來便往外延伸到京城的九門,六合縣恰恰在九門之外。
等蘇芷大軍進京的時候,水路完全被封鎖,陸上的九門則全部關閉,大軍完全不能入城,蘇芷大怒,當即號令大軍猛攻東門,東門之外旋即爆發了激戰!
蘇芷擁有十多萬大軍,平常訓練並未有懈怠,關鍵是南府軍屢屢遭遇來自淮南道,嶺南道的威脅,平日裡面臨很大的生存壓力,而且大軍的練兵方略多數都是城池攻防,他們對攻城無論器械還是戰力都十分厲害,而三大家的私兵們倉促之間,立足未穩,雙方交手不過幾個時辰,東門便被攻破了!
好在東門攻破的時候,皇宮四門做好了最堅固的防備,而蘇芷大軍入城的時候,天色也暗下來了,經過了連夜的整備,皇宮的禁衛更是得到了加強,關鍵是金陵的這場翻天覆地的大戰,突如其來,金陵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江南三大世家在金陵的影響力毋庸置疑,三大世家的宣傳攻勢展開之後,所有人都搞清楚了這一次大亂是因爲太子龍兆桓篡權奪位,南府軍大將軍蘇芷參與謀逆,雙方已經撕破了臉面,再也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了,這一戰要定勝負了!
……
夜,皇宮裡面沒有任何燈火,此時的皇宮被圍得像鐵桶一般,能夠進出皇宮的唯有一條秘密通道,現在這條通道的掌控權在陸家的手中。
陸善長剛剛從宮中出來,看到城中密密麻麻全是南府軍,他的臉色無比的陰沉,童子跟在他身後,壓低聲音道:“老太爺,這一次公子對江南的事情也有安排部署,眼下這光景,雙方撕破了臉,局面對三大家來說非常的兇險,但是也並非沒有辦法扭轉乾坤,現在關鍵是老太爺您要親自去見一見這位齊先生!”
陸善長嘆了一口氣,道:“事已至此,局面的演變完全不在我們的控制之下,這是陛下突然發難,走到這一步太兇險,雙方都沒有了退路,儼然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陸善長頓了頓,道:“童子,既然是錚兒的安排,這個齊先生我不見也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相信這位先生一定會全力以赴,現在我不可能去六合,能夠出宮見你便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去吧,勝負之事便是如此!”
陸善長說完,豁然轉身,童子目瞪口呆,嘴脣掀動卻無話可說。眼下的局面對三大家來說太被動了,四萬人馬守皇宮,怎麼守得住呢?
要知道蘇芷手下可是十多萬南府軍啊,只要等到天亮了,蘇芷率領十萬大軍將皇宮包圍,而後猛攻,憑絕對的實力,皇宮很快就要被橫掃,皇宮一旦丟了,覆巢之下無完卵,三大家所有人恐怕都難以倖免,陸家有幾人能活?
政治是非常殘酷的,勝王敗寇,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今天這個局面,勝負真有決斷就在今晚,但是一個晚上,有什麼力量能夠扭轉乾坤?
童子忽然覺得腦子凌亂一片,以他的經歷,他這一輩子也沒有遭遇過像今天這樣的局面,他也沒有辦法駕馭這樣的場面,因而他現在有些慌張無措。
陸善長一直往前走,他就跟在後面,不知過了多久,陸善長回頭道:“童子,去吧,如果有伏兵就在今晚動,只要外面有火起,我會讓宮裡的私兵從午門殺出,這是唯一的勝機!”
童子瞬間站住,如同被雷擊了一般,陸善長這一句話,讓他瞬間找到了事情的關鍵。是啊,今天的勝負就在於六合的那一萬多兵馬,如果這一萬餘人能夠突然出兵襲擊蘇芷,從背後捅一刀子,蘇芷一定防備不了。
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蘇芷雖然兵多,但是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人在背後出手。一旦蘇芷大軍亂了,宮中的私兵再殺出來,內應外合,蘇芷就算人多,十有八九可能也要敗,蘇芷一敗,所謂篡位謀逆的事情便成了笑柄,到那個時候,京城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江南的危機便能解除……
童子這麼一想,他再不敢怠慢了,當即立刻火速飛奔六合,到了六合齊遠志的府邸,卻發現齊遠志正好整以暇的品茶,齊遠志所居的地方正靠近大河,此時的大河之上依舊燈火通明,金陵亂了,六合的笙歌並沒有停歇,夜色依舊朦朧,依舊美。
童子捶胸頓足的道:“齊先生,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有這雅興麼?您應該快去說服那王文武,讓他快速出兵入京城解圍,如若不然三大家必然完蛋,江南也因此要大亂,天要塌下來了!”
齊遠志回頭看向童子,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童子,稍安勿躁,我來之前陸錚將軍說過一句話,叫越是急的事情越是急不得。我看眼下的事情就急不得,我需要想將道理想通透,才能動作,如若不然,恐怕辦錯了差,那就不好了!”
童子急得頭頂直冒煙,道:“現在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爲今之計要解圍只能說服王文武,王文武出兵,而後私兵從內面殺出來,雙方里應外合,蘇芷猝不及防必敗,蘇芷兵敗,江南的局面可以解圍……”
齊遠志扭頭看向童子,咧嘴道:“是嗎?那我問你,蘇芷兵敗,金陵和江南還有什麼守衛?江南的防衛靠南府軍,南府軍沒有了,江南的危能解麼?”
齊遠志用手指了指東北:“那邊是淮南道,北方是譚磊和宋乃峰,南方還有嶺南道,我們江南道在中間,我們金陵生變,江南空虛,陛下手中沒有一兵一卒,權閥豪門手中也沒有一兵一卒,如此這般,江南的危就解了?你沒有聽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典故麼?你不知道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故事麼?”